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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开口:“你外婆曾说过,除非学会沟通,否则人类注定不会有好下场。她实
在是个有智慧的老太太,我们说得太多,沟通却太少。”他松开手臂,双手推她
到面前以便能看到她的脸,“很高兴你告诉我,我甚至觉得很荣幸你能说出来,
换作是其他人,很可能会宁愿等到莎拉回来。”
“我只要……”
他用笑声打断她的话,让她坐回椅子上。“让我幻想一下嘛,让我相信的确
有人会像对莎拉倾吐般的向我倾吐。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天下没有人比我老
婆更懂得倾听,也没有人能像她那样提供好建议。我保证,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鲁思擤鼻涕。“她会生我的气。”
“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说她脾气不好。”
“她的确是脾气不好,但没那么吓人,锅子飞过来时,把头低下就没事了。”
她哭得更凶了。“锅子?她……”
“不是啦,”他说,“我只是比喻,莎拉人很好,她会把受伤的鸽子带回家,
替它包扎翅膀,然后满脸痛苦和同情地看着它们慢慢死去。医学院都是这样教她
们的。”
她似乎仍有戒心。“那好可怕。”
“开玩笑的,”他说,“莎拉是我见过最体贴的医生,她会协助你做出你想
要的决定,然后再帮你达成心愿。她不会逼你生下孩子,也不会逼你拿掉。”
泪水再度潸然而下。“我要拿掉。”她双手夹在两腿之间,“你觉得,这样
是不是不好?”
“不觉得,”他坦白说,“换作是我,也会想拿掉。”
“但孩子是我造成的,是我的错。”
“鲁思,生孩子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而且我相信当孩子出生,你那男朋友
也不会有多开心。该做决定的是你,不是他。精子本来就是廉价的,而且绝大部
分都冲到马桶里,子宫和卵子才价值不菲。莎拉说得没错,那是一生的决定。”
“它不是有生命的吗?这样不就等于我杀了它?”
他是男人,怎么能体会一个女人在起了这种生理变化,觉得自己手中握了生
杀大权之后,心中所产生的惶恐?他只能坦白告诉她:“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
得,有你才会有它,没有了你,它根本无法存活。”
“可是,如果我让它活下来,它就能活。”
“那是当然,但假如要这么说,每个女人身上的卵子和每个男人的精子,都
有可能是个生命,可是却没有人谴责那些在草地上撒种的男人是凶手。我觉得,
我们自己的生命,应该比我们体内可能存活的生命来得重要。我不是说,这可以
轻易抉择,甚或是非黑即白的问题,但我真的觉得,只有在你准备好为它付出代
价——包括感情、身体状况、关怀、经济条件——的情况下,才好孕育出一个小
生命。相对来说,这个时候你自己重要很多。鲁思,要休斯为孩子负起责任的可
能性几乎是零,这将会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反正他也会否认小孩是他的。”
杰克点点头。“有些男人的确会这样,太轻而易举了,反正怀孕的人又不是
他们。”
她的脸陷入双掌之中。“你不懂的。”接着双手抱头。她在干吗?保护自己?
隐藏自己?“也有可能是别人的……我没有选择,是他逼我的,呜,真希望……”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将身体卷成一团地哭泣。
杰克手足无措起来,她的苦难就像浪潮淹没了他,脑海中只有一些陈腔滥调
——这是不幸中之大幸、这是黎明来临前的黑暗……但对于未来几乎全毁的女人
来说,这些安慰的话又有什么用?他突兀地伸出手,放在她头上,这是个安慰的
姿势,也是救赎的象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或许情况没
那么糟糕。”
但情况的确很糟糕。她惊恐的语调所吐露的事,使他深受震撼,甚至让他感
到不舒服。
莎拉在替宝莉… 葛兰姆接生下一名健康的女婴后,于三点半回到家,看见他
正在花园里,修整园里的玫瑰和施肥。“都快十二月了,”她说,“花都要冬眠
了,你是在浪费时间。”
“我知道,”他抬头看她,她仿佛见到他未干的泪痕,“我只是想活动活动。”
“鲁思呢?”
“睡觉。她说头痛,我给她吃了些止痛药,要她上床休息。”他用沾满泥巴
的手,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拨,“你忙完了吗?”
她点点头。“发生了什么事?”
他靠在耙上,遥望着草地,逐渐昏暗的光线将眼前景色罩上一层薄雾,牛群
正在吃草,秃光的树枝指向夜幕低垂的天空。“这就是人们终老的地方。”他低
声说。
她微微皱起眉头,看着他的眼睛。
他睫毛上泛着泪光。“你听过鲁伯·布洛克的诗吗?”有一首《士兵》是这
样的:
当我死时,只要这么想我……
遥远的草原上有个角落,
那是永远的英格兰;那里有
肥沃的地,更肥沃的土,
英格兰生根、成长、茁壮的土地……
他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时,声音中带着颤抖。“好美,对不对?英格兰
真美。”
她为他拭去眼泪。“你在哭呢,”她为他心疼,“我从来没见你哭过。发生
什么事,杰克?”
他仿佛没听见。“鲁伯·布洛克于1915年在战争中壮烈牺牲,当时只有28岁,
比你我都年轻,他和其他数百万人一样——不分国籍——为了别人的孩子奉献自
己的生命。你知道是什么让我心碎吗?”他的眼神仿佛离开了她,到一个只有他
自己能看见的黑暗角落,“那个为家乡写下最完美诗篇的人,竟然是为了今天这
些败类而牺牲。”
“天下没有十恶不赦的人,杰克,也没有人完美无瑕,我们都是凡人,那孩
子只是渴望被疼爱。”
他的手摸着下巴。“莎拉,我不是在说鲁思,我是指那害惨她的人,那只把
她关在车子里让一群混账连续强暴五个小时、摧毁她并借此逼她服从的禽兽!”
他目光再度移向草地,“当休斯要她去偷玛蒂尔达的东西时,显然被她拒绝,于
是他便把她和他的狐群狗党一起关在车子里,让她知道拒绝的下场。除了你以外,
我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她怕他们会再度找上门来故伎重施,而当我要她
去报警,吓得她差点休克。休斯告诉她,假如她失手,就得承认一切都是她自己
的主意,只要不说出强暴的事,他就会放她一马。”他用力紧压双唇,“但如果
她说出来,他会再找这些人让她好看,而且天涯海角再也不会放过她。警察保护
不了她,嫁人也无济于事,他会一直等待机会,且每多等一年,他会多加一个小
时的折磨。除非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在那样的恐吓下,绝不敢向警方透露实
情。”
莎拉吃惊得不知如何反应。“难怪,她不敢睡在楼下。”她终于开口。
“据我所知,她有好几个星期根本没合眼。她之所以肯吃下止痛药,是因为
我不断向她保证不离开这房子。她害怕在睡梦中给抓走,害怕警察进一步的追问。”
“不过,那警官已经看出事有蹊跷,”莎拉提醒他,“今天早上他打过电话
来,要我设法帮他找出答案。他用的词是‘恐吓’,他说休斯一定恐吓过她,但
除非知道是什么样的恐吓,否则很难采取任何行动。鲁思不是惟一的受害者,他
们知道至少还有另外三人,而且还只是冰山一角,没有人肯说出真相。”
“她怀孕了,”杰克淡淡地说,“我告诉她,你会帮她解决。老天!”他用
力将耙子往草地抛去,空气中还回荡着他的低吼,“真想亲手杀了那杂种!”
莎拉拉着他的手安慰他。“怀孕几周了?”
“我不知道,”他说,揉了揉眼,“我没问,真希望当时你在场,我已经尽
力,但实在没用,她需要的对象是女人,而不是个一开始就大谈什么是好男人的
臭男人。真该死,我竟然还向她说了一堆大道理!”
他的声音又再度拉高,她哄着他。“既然告诉了你,表示她对你放心。她睡
多久了?”
他看看表。“两个小时。”
“好吧,让她多睡会儿,然后我再找她。”她挽着他的手臂,“我看,你八
成还没吃。”
“没有。”
她拉他走进屋内。“那就进来吧,肚子空空,心情会更坏。”
“莎拉,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要看怎么样对鲁思最好。”
“还有其他一生被毁的女孩。”
“我们得一步步来。”莎拉显得忧心忡忡。
天啊,真是受不了!鲁思又哇哇哭个不停,这会把我给逼疯,我实在受不了
了,真想好好修理这个讨厌小鬼,抓起来晃动让她牙齿嗄嘎作响,或者赏她几个
耳光,总之想尽办法,只要能阻止她再哭就行。我的怒气始终未消,即使她不再
出声,我好像还在等她再一次哭闹。
太不公平了,我已经在乔安娜身上有过一模一样的经验。只要她肯稍微关心
一下女儿,情况不会这么糟,但是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却避之惟恐不及。今天早
上我无计可施,本来想拿毒舌钩套在鲁思头上,却让乔安娜看见。我再次把休·
亨德瑞叫来,这次他终于肯开镇静剂给她,他说她快崩溃了。
老天是不是故意惩罚我?和往常一样,我必须独自应付……
十二
当天傍晚在布莱尼家的车道上,库珀警官的车还没停妥,杰克就打开车门跳
了上去。“帮个忙,老兄,倒车出去,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把我载到一两英里外。”
正在换挡的库珀点点头,“下次记得先打电话来,这是个好习惯。”
显然库珀毫不在意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