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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煜仍是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的笑意。他修长的手指弹着薄薄的信封,沉声道:“生来注定的路,必然艰险重重、九死一生。我已无路可退,又何必拖着无关的人一起下地狱?”
柳长宁终于抬起头来,隔得那么近,她鬓边的碎发几乎触及到李正煜的鼻尖。他的眼里有挥之不去的雾霾,就算晓得如明媚的春光,眼里却随时能滴出水来。她怔怔地,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便在此时,刘得远却带来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消息:李世勋到了楚王府外,说是要亲自向柳长宁致谢。
柳长宁扶额,当时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自己不出手,李正煜和忻毅也会出手。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多事。如今李世勋是各方势力的角逐的目标,如今他这一出现,怕是将自己拖入到漩涡的中心去了。
☆、第八十七章 不知所起
柳长宁上一世与李世勋不过点头之交,他在朝中引起的纷争虽不免影响到了李正炽与李正煜,却与她毫无关系。如今李世勋找上门来,柳长宁不但毫无准备,连他的个性喜好更是一无所知,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她听了刘得远的通传并不急着离开,犹豫了片刻却是对李正煜说道:“你岂会不知,大家早已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称,就算你隐瞒不说,也未必不会影响到我们。故而……故而……”她一连说了好几个“故而”,终于一点头:“只要你一回头,就会发现我们在你身后。”
她转身欲走,却听得李正煜在说道:“李世勋此人内敛谨慎,行一步而想三步,在朝鲜国内威望极高、名声亦是极好,想来确是个天生的王者。”
柳长宁微微挑眉,意思是这样不痛不痒的消息不用李正煜挑明她也早已知道。
李正煜并不开口,神情里却凝重起来。
柳长宁一开始便带着戒心,她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各种可能,却不防李世勋已坐在了凉亭之中,微笑地瞧着她。
柳长宁微微一福,动作仿佛演练过无数遍,现出行云流水般的美感:“长宁不知世子在此,有失远迎。”
李世勋更是滴水不漏,他亲自起身扶起了柳长宁,还用袍袖拂去了石凳上的落花:“今日是世勋冒昧登门,郡主何错之有?”
他的视线落在远处的月湖上,语调悠长:“素日听闻楚王殿下采风流、意趣高远,如今一见果然非虚。”
他这一番话虽在情理之中,却是在意料之外,柳长宁拿捏着他是有求于己,没想到他却只字未提。她不由得一呆,讷讷地应道:“是。”
李世勋转过脸来,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熠熠生光。细而长的眸子虽不如李正煜的凤眼来得惊艳,却也带着几分诱惑的味道:“那日若非郡主出手相救,世勋如今怕是不能这么好端端地站在此处。”
柳长宁微微一笑,右手轻轻地将鬓发撩到耳后:“世子谬赞,长宁不过是眼疾手快罢了。若无长宁,楚王同抚远将军亦会出手相救。”
李世勋浓黑的眉高高挑起,脸上的神情显出亦正亦邪的味道:“在我心中,这条命便是郡主救下的。如此大恩,世勋不敢言谢,长宁若是有难,我定会出手相救。”
柳长宁反诘道:“哦?世子远在朝鲜,就算有心,怕也是赶不及。”
李世勋笑得淡淡:“若是郡主愿随世勋回朝鲜,世勋便能用整个下半生来守护郡主。”他说着伸出手来,掌中赫然是一对臂钏。这臂钏是用十成足金打造而成,上头雕着金凤,显然不是寻常人家之物。更让人惊奇的是上头镶嵌的九色宝石,不仅颜色各不相同,成色亦是极好。柳长宁不由想到,以朝鲜的国力,能够打造这样一对臂钏显然不易,八成是后商赐予的国礼。如此一来,这对臂钏的价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不单单是珍玩,亦可以称得上国宝了。
柳长宁不防他竟有如此诚意,一时间便有些方寸大乱:“婚姻大事岂能玩笑?世子这样的身份,又蒙皇上的青眼,自然是要娶一位门当户对、身份尊贵的皇室女子为妻。”
李世勋却道:“以郡主身份地位,又是百年难得的女将,比起一般的皇室女子于世勋今时今日的处境岂不是更合适?”
柳长宁心中对李世勋将婚姻当成生意的做法颇是不以为然,语气里更带着点揶揄的意味:“世子可听过一句诗‘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如今强敌未灭、沉冤未洗,长宁不敢谈婚姻之事。”
李世勋闻言便将金钏收了回去,一张脸上并无尴尬,神色却是认真起来:“郡主自非寻常女子,世勋也不会强迫于你。只是郡主“‘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解释实在牵强,若是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来拒绝世勋,世勋倒更能感同身受。”他微微一笑,眉眼间的风情与后商男子全部相同:“不过世勋素来不惧艰险,若要迎娶郡主这般独特的女子,纵然千难万难,世勋也愿竭力一试。”
柳长宁心中的潜台词是“一个李正煜已让我疲于应对,镇国公府含冤未雪,身前身后又强敌环峙,我哪有功夫同你这样养尊处优的王爷周旋?”当下便冷冷道:“长宁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若非如此,也不会事到如今也未婚配。今日我便奉劝一句知难而退。但世子若是执意喜欢自讨苦吃,那也是毫无办法的事。”
李世勋哈哈大笑,连眉眼都舒展开来:“郡主这般的女子,别人觉得难缠,我却甘之如饴。若非你这般坚韧执拗,又如何能在乱世里矢志不渝,同我一道走向权利的巅峰。”
柳长宁想到李世勋这日的种种作为,怕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必然是在朝鲜时便已谋划好的。对他而言,自己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太子妃人选。诰命的郡主、镇国公嫡传的孙女、后商朝赫赫有名的女将军。皇帝若是能为他赐婚,这朝鲜王的位子自然也不怕旁落了。
柳长宁历来最忌讳被人利用,想到此节,心中不由恨恨。一双冒火的眸子瞧着李世勋渐行渐远的背影暗暗道:“咱们便走着瞧,看你能不能娶到我。”想着心里又不免有些没底气,以皇帝今时今日的态度,说不定真会为了笼络朝鲜而牺牲掉自己。
她心情郁郁,便取了巴乌吹奏起来。清冷而悠长的调子正是当年柳志武手把手传授的曲子。她幽幽地想着:若是祖父与父亲尚在,怕是不会让自己落入棋子的命运。
一个清亮里略带粗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长宁莫不是太过高兴,一个人自吹自奏倒也悠闲。”
柳长宁回过头来,身后站着的果然是似笑非笑的李正炽与一脸阴郁的李正煜。
☆、第八十八章 项庄舞剑
柳长宁的脸上却没有玩笑的神情,她的下颌绷得紧紧地,连带脸上的肌肉也僵硬起来:“殿下总拿人开玩笑,却不知有些并不好笑。”
李正炽没料到她认真生起气来,便有些讪讪的:“今天是吃了火药还是怎的?”
柳长宁抱着膝,眼神幽幽地瞧着湖面,目光所及之处却并无焦点:“若是殿下的命运也如飘萍一般,随波逐流,半点做不了主,难道还会好受?”
李正炽一脸无辜:“我以为你会欢喜李世勋的所作所为。”
柳长宁眉毛半挑:“喔?”
李正炽神情极是认真,他掰着手指道:“一来,父皇肯定会给你一个公主的封号,嫁妆和排场也不会低于我的几个姐姐;二来,你既然以公主的身份出嫁,身份自然要洗白,或许父皇会开恩重审镇国公府一案。这三来嘛……”他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抚过岸边的柳枝:“李世勋采武功俱是不弱,父皇如今死心塌地地站在他这一边,或许能成为中兴之主也未可知。”
柳长宁气急反笑:“长宁是不是还要感谢王爷的规劝之恩?”
李正煜沉默良久,此时终于开口道:“你既不愿,大可向父皇挑明。依父皇的态度,未必会为难于你。”他略一停顿,复又说道:“光焰说的其实不无道理,如今虽是盛世,朝堂政局却是瞬息万变,倒不如做个属国的王后来得轻松。”
柳长宁本是坐着,如今却施施然站了起来:“或许李世勋真的很好很好,但我尚有夙愿未酬,也是无可奈何。”她心中一空,眼神微黯,不合时宜的话便脱口而出:“你们就这般想要将我远远推开?”
李正煜听闻却是一呆,这样诘问的语气激起了他心底别样的情绪。微风里,柳长宁的鬓发同裙摆扬起好看的弧度,坚硬的外壳被彻底剥去,留下的却是小女儿特有的柔情。他声音黯哑,眼神却闪着熠熠光彩:“如我所言,今时今日,能强迫你的人除了父皇再无其他。”
心底压抑着星星之火此时却有了燎原之势,他想也许并非自己一厢情愿,不然说到远嫁朝鲜时柳长宁会露出如此黯然神伤的表情?
李正煜早就觉察到李正炜自东山再起以后性情大变,但收到请柬时仍旧微微一愣。他这次与其说是为了李世勋接风洗尘,倒不如说是为了强调自己的太子身份。以他的逻辑不难理解,后商的太子宴请朝鲜的世子,虽是便宴,其实也算的上小型的国宴了。国宴自然要讲究尊卑秩序,李正炜的排位在他看来差强人意,落在李玲珑的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了。
李正煜不由得皱眉,李正炜这般耐不住性子,不知道会惹出怎样的事端来。他侧过头对侍立在一旁的芳若道:“明日赴宴便用朝服吧,至于贺礼……”他沉吟道:“便将吴地进贡的一套白玉镶金首饰包了吧。”
芳若犹是不解:“首饰如今却在何处?”
自从柳长宁与刘得远相继受封,府中的一应事务便落在了芳若的肩上。又加上近些日子事务繁多,难免有些焦头烂额。
李正煜道:“库房如今是王公公掌管,让他查找便是。”
芳若应了一声“喏“,便垂手而出。房门发出一声细微的撞击声,继而一切归为宁静。李正煜瞬间有些松懈,他修长的手指在案上一遍一遍打着圈,脑海里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