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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口又触及她的唇,解救了她。过后,当她又晃晃悠悠,有些知觉,张
开嘴准备再喝下甜汁,渴望回到无梦的黑甜乡里。然而,这次却是一条
湿毛巾轻轻擦过她的唇,一个她熟悉却无法记起的声音。“斯佳丽亲爱
的。。斯佳丽·奥哈拉。。张开你的眼睛。。”
斯佳丽搜索着记忆,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科拉姆!是科拉姆!
她的堂哥,她的朋友。。既然是她的朋友,为什么不让她好好安睡?为
什么不给她止痛药?
“凯蒂·斯佳丽。。”
她半张开眼。刺眼的灯光,使她又把眼皮合上。
“好姑娘,斯佳丽亲爱的。张开眼睛,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
他不断地哄着。斯佳丽的眼皮睁开了。有人移开煤油灯,光线暗淡就不
刺眼了。
原来是我的朋友科拉姆。她试图挤出一丝微笑,但回忆再次涌上心
头,她突然像孩子似地撇着嘴,号陶大哭。“孩子死了!科拉姆,让我
再睡觉。帮我忘了这一切。求求你,科拉姆,求求你。”
湿毛巾揩过她的脸颊,擦拭她的唇。“不!不!不!斯佳丽,孩子
在这里,孩子没死。”
斯佳丽慢慢才明白过来。心里说,没死!“没死?”斯佳丽问。
她看得到科拉姆的脸,科拉姆的脸露出微笑。“没死!亲爱的,没
死!在这里,你瞧。”
斯佳丽在枕头上掉个头。为什么掉个头都这么困难?什么人手上抱
着一包东西站在那里。“你的女儿,斯佳丽。”科拉姆说。他打开毯子,
让她看到那张熟睡的小脸。
“哦!”斯佳丽松口气。她是这么小、这么完美、这么无依无靠。
瞧她的皮肤,像玫瑰花瓣,象乳脂——不!比乳脂颜色更深一些,只有
一点玫瑰的颜色。她看起来像被太阳晒过似的,像。。像个小小海盗,
她和瑞特活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呢!
瑞特!你为什么不来看看你的孩子?你美丽黝黑的孩子。
我美丽黝黑的孩子,让我仔细瞧瞧你。
斯佳丽突然觉得头昏眼花、骇人的虚弱,不过一种温暖的感觉洗涤
了全身,就像一股强烈而低浅、无痛的热浪。
小婴儿张开眼睛,直直望进斯佳丽的绿眼睛。斯佳丽刹时觉得已爱
上这个小东西。这是一种无条件、无要求、无理由、无疑虑、无止境、
无保留、无自我的爱。
“嘿!小宝贝。”她说。
“先把你的药喝了。”科拉姆说。小小的黑脸蛋看不见了。
“不!不!我要我的小宝贝,她在哪里?”
“下次你醒来时再看她。张开嘴,斯佳丽亲爱的。”
“我不要。”她想拒绝,但药已灌入口中,不一会儿黑暗又袭向她。
她带着微笑睡着了,苍白的脸散发出一种生命之光。
也许是因为孩子长得太像瑞特,也许是因为斯佳丽一向特别珍视辛
苦得来的东西,也许因为她同溺爱小孩的爱尔兰人处久了,受到影响。
更有可能的是,这是个人生根本无法说明理由的奇迹。不管是哪一个原
因,斯佳丽·奥哈拉在虚度半生、不知道自己缺少什么后,终于领略到
原始纯真、强烈的爱了。
斯佳丽拒绝再服用止痛药,肚子上的长长一道红色疤痕,活像被烙
铁烫过,但是每当抚摸着她的宝贝或看着她时,一种无以言喻的快乐就
使她忘记了一切痛苦。
“叫她走!”当年轻健康的奶妈被带进来时,斯佳丽说,“以前我
只想当个上流妇女,保持体型苗条,三番五次的束胸,忍受痛苦,让奶
水白白干掉。现在我要亲自喂养这个宝贝,跟她亲近了。我要喂她吃奶,
看她健壮,看她长大。”
小婴儿一找到乳头就贪婪地吸吮着,一心只顾吃奶,小额头也因此
皱起来,斯佳丽俯看着她,露出胜利的微笑。“你是妈妈的乖女儿,饿
了没关系,尽管吸,你要什么妈妈都给你。”
因为斯佳丽身体太虚,无法下床走动,小婴儿在斯佳丽的卧室受洗。
弗林神父站在总督床旁,斯佳丽的腰垫着花边枕头,臂弯里抱着小宝贝,
到最后才只好交给科拉姆抱。科拉姆是孩子的教父,凯思琳和费茨帕特
里克太太是教母。小婴儿穿着奥哈拉家历代小孩领洗时穿的袍子,是一
件洗薄了的绣花亚麻布长袍。小婴儿名为凯蒂·科拉姆·奥哈拉。当水
碰着她时,她挥着小手,踢着腿,但没哭。
老奶奶过世了,凯思琳本应穿黑色丧服的,但是她仍换上有花边衣
领的蓝色连衣裙这身盛装。每个人都同意等斯佳丽身体康复之后,再告
诉她老奶奶去世的消息。
罗莎琳的鹰眼紧盯着弗林神父,生怕弗林神父一时失手,摆出随时
准备接住小婴儿的姿势。当斯佳丽请她当孩子的教母时,她沉默了好一
会儿才开口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感情?”
“我不知道,”斯佳丽说,“我只知道要不是你拦住那个疯婆子,
不让她杀了我,我的孩子就保不住了。我还记得不少那天晚上发生的
事。”
仪式一结束,科拉姆就从弗林神父手里接过凯蒂,交到斯佳丽伸长
的手臂上,然后倒了些威士忌给神父、教母,举杯祝贺道:“祝奥哈拉
族长母女健康快乐。”祝酒后,他扶着举步蹒跚的老神父去肯尼迪家经
营的酒馆,请所有在场的人喝酒庆祝新生命的诞生。他希望这一下能平
息米斯郡传得满天飞的流言。
铁匠约瑟夫·奥尼尔在巴利哈拉的厨房角落躲了一夜,等天亮后才
奔回他铺子喝酒壮胆。“那天晚上,连圣帕特里克自己都需要祈祷。”
他对愿意听他话的人都这么说,这种人倒有不少呢。
“我正要救奥哈拉族长的生命时,女巫穿过石墙进来,力大无比地
把我抛在地上。然后踢我——我可以感觉得出来那不是凡人的脚,而是
恶魔的蹄子。她对奥哈拉族长念咒,撕开肚皮,从子宫里抱出婴儿。婴
儿全是血,连地板、墙上和空气中也全沾满血腥。胆小的男人一定会闭
上眼睛,不敢看这种可怕的景象。可我约瑟夫·奥尼尔亲眼看到了满身
是血的强壮婴儿。说真的,那是个男婴,下身明明还有男人那玩意儿。
“那个恶魔说:‘我去把小孩洗干净。’就转过身去了,过后却把
一个奄奄一息的小生命交给奥哈拉神父——是个女的,脸色跟坟墓的土
一样棕黄。现在有谁能告诉我,如果我看到的不是妖精偷换了小孩,那
么,那天可怕的晚上我看到的是什么呢?只要摸到那个被掉包的丑娃
娃,不管奥哈拉族长还是任何男人,都没好下场。”
过了一星期,流言从邓肖林传回巴利哈拉。接生婆说奥哈拉族长快
死了,必须拿掉她子宫内的死婴,才有存活的机会。除了目睹生产全过
程的接生婆外,有谁会比她更清楚这件不幸的事呢?受苦的母亲突然坐
起来。“我看到了,”她说,“我看到报丧女妖!身材高大,身穿白衣,
脸蛋美如天仙。”这时恶魔从地狱射出箭来,刺透窗户,报丧女妖逃出
去报丧了。它召唤死婴的灵魂,但是死婴吸取了奥哈拉族长的奶奶的亡
灵后,又活了过来。这是恶魔的杰作,毫无疑问的,奥哈拉族长的婴儿
已被恶魔附身,成了食尸鬼。
“我觉得应该警告斯佳丽,”科拉姆对罗莎琳说,“可是又想不出
该跟她说些什么?难道要说人们都很迷信?说在万圣节前夕生小孩很危
险?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来是没法保护小孩免受流言中伤了。”
“我会负责凯蒂的安全,”费茨帕特里克太太说。“除非有我的允
许,没有人进得了这栋房子,谁也别想靠近、伤害小孩。人们到时候就
会忘了这种话,科拉姆,这你也知道。今后还会有什么事出来,让人编
造故事传开去,大家就会明白凯蒂其实跟其他小女孩一样。”
一星期之后,费茨帕特里克太太端了一盘茶和三明治到斯佳丽的房
间,耐心地站着聆听斯佳丽多少天来千篇一律的抱怨。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没完没了的躺在床上?我现在已经好多
了,可以起来四处走动。瞧今天的阳光多美啊!我要用马车带凯蒂出去
兜风,可是我却只能坐在窗边看落叶。我相信她也在看。她的眼珠子往
上转动,再随着飘落的叶子往下看——哦!你瞧!过来瞧!凯蒂的蓝眼
睛在阳光下慢慢变了。我想会变成和瑞特一样的棕色,因为她和他是一
个模子印出来的。可是我还看到了一些小斑点,是绿色的。她眼睛就快
要像我的了!”
斯佳丽用鼻子摩挲着小婴儿的脖子。“你是妈妈的乖女儿,是不是,
凯蒂·奥哈拉?不!不是凯蒂,叫凯蒂的人太多。我要叫你小猫咪,因
为你的眼睛是绿色的。”她向管家举起毫无笑意的女婴。
“费茨帕特里克太太,我郑重向你介绍猫咪·奥哈拉。”斯佳丽笑
得像阳光一样灿烂。
罗莎琳·费茨帕特里克这辈子从未感到如此惊恐。
第六十四章
坐月子期间不得不闲着,因为孩子和其他婴儿没两样,吃饱就睡,
睡够就吃,让斯佳丽有很多时间思考事情。斯佳丽曾想用看书来打发时
间,但是她从来就不爱看书,这个老毛病到现在都没改变。
唯一改变的是她的想法。
她现在首先所想到的是对猫咪的爱。才几个星期大的小娃娃,除了
肚子饿知道要哭,然后在斯佳丽温暖的乳房吮吸乳汁之外,对其他事物
一概无反应。斯佳丽领悟到,是爱使我快乐。这跟被爱无关。我总爱认
为猫咪爱我,事实上她爱的是吃我的奶。
斯佳丽学会了自嘲。昔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颠倒众生的斯佳丽·奥
哈拉,如今只不过是她这辈子最钟爱的人的食物来源罢了。
因为她并没有真正的爱过阿希礼,这点她老早就明白了。她以前只
一心一意想得到得不到的感情,以为那就叫爱了。
而且,我为了那段虚假的爱,虚掷了十几年的青春,到头来还失去
了瑞特,一个我真心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