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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我饿了,我想在路上吃。”
“可是斯佳丽——”
“别可是了,埃莉诺小姐,把饼干给我,我要上路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斯佳丽心里想想几乎惊慌了。我不应该像这样匆
匆离开,瑞特一定会对我大发雷霆的。我现在的模样一定狼狈不堪。光
是在我不该去的地方出现就已经够糟的了,至少也还可以打扮得漂亮些
啊!我原先的计划根本不是这样。斯佳丽曾不止千次的想象,下次和瑞
特见面时会是什么情景。
偶尔她会想象瑞特很晚才到家,那时她正穿着那件领口有细绳松松
系着的睡衣,临睡前先梳梳头。瑞特最爱她的头发了,总说是活的东西;
在早先日子里,有时他会帮她梳头,欣赏头发发出哗啪微响的蓝色静电。
她也常幻想自己就坐在茶几旁,手指优雅地握着糖夹子,夹一块糖
放入杯中,一边悠闲地与莎莉·布鲁顿闲聊着。瑞特会看到她过得多自
在,多受查尔斯顿最有趣的人欢迎。他会抓起她的手亲吻,糖夹子从指
间滑落,但那没关系。。
或者在吃过晚饭后,她和埃莉诺小姐坐在炉火前,如此舒坦,如此
亲密,两人间留了一个空位给他。她只幻想过一次去农场的情形,因为
她不晓得那地方是什么模样,只知道那里曾被谢尔曼的手下烧毁过。她
一开头想得美美的。她和埃莉诺小姐带了一篮篮糕点和香槟,坐在放有
成叠软丝垫的可爱绿画舫里,手中撑着鲜艳的花阳伞,到了农场。婆媳
向岸上高喊:“我们来野餐了!”瑞特笑着跑向她们,张开双臂。然后。。
然后白日梦成了泡影。瑞特最恨野餐了。他说不像文明人一样坐在椅子
上吃,却学动物坐在地上吃食,不如住到山洞里去算了。
当然,她从没想到过会搭着一艘充满恶臭的破船,挤在箱笼桶罐间
去见瑞特。
斯佳丽离开市区后,对瑞特生气倒比对北佬半夜闯门更担心了。万
一他下令船员即刻返航,把我送回去可怎么办?
船员把桨插入绿褐色的水中行驶,借着涨潮缓慢推进。斯佳丽不耐
烦地望着大河两岸。在她看来,船似乎没在移动。岸边的景物一成不变,
一望无际的高高的棕色野草顺着潮水缓缓摇曳——啊,真缓慢啊;后方
的浓密林子垂着铁兰那一片片静止不动的灰帘,林下生长着盘根错节、
枝叶茂密的常青灌木。四下一片宁静。老天!为什么听不见一只鸟吟唱?
为什么天色变得如此漆黑?
天下起雨来了。
船桨还没划向左岸准备停靠时,斯佳丽早已淋成落汤鸡,不住哆嗦,
精疲力竭。船艏砰地撞到船坞,这一下才将她震醒,摆脱了紊乱的凄凉
心境。斯佳丽抬头,透过打在脸上,弄糊眼的雨水看去,只见火把下有
一个穿黑雨衣的人影,脸部被兜帽遮住。
“扔给我一条绳子。”瑞特伸出一条手臂,探着身子。“一路顺利
吗,小伙子?”
斯佳丽按着条板箱想站起身,无奈双脚一个不稳,整个人往后倒去,
撞翻了最上层的箱子。
“搞什么鬼?”瑞特接住船员扔来的套索,套上系船柱。“再把船
尾的绳子扔上来。”他命令道。“什么东西那么吵?你们喝醉了不成?”
“不是的,瑞特先生,”船员齐声说。这是他们离开查尔斯顿码头
后,第一次开口。其中一人指着驳船尾部的两个女人。
“我的天哪!”瑞特说。
第十七章
“感觉好一点了吗?”瑞特谨慎控制着声音。
斯佳丽默默点头。她裹在毯子里,身穿瑞特里面穿的一件粗糙的工
作衣,靠着炉火坐在一张板凳上,两只光脚丫泡在一盆热水中。
“你呢,潘西?”斯佳丽的使女,裹着另一床毛毯坐在另一张板凳
上,咧嘴笑着承认她很好,只是肚子饿极了。
瑞特格格笑了。“我也饿极了。等你们烘干了,我们就用餐。”
斯佳丽将毯子拉紧些。现在他好体贴啊,满脸笑容就像阳光一样温
暖,我以前见过他这副模样。接着就会露出原形,真正发了疯,随时都
出口伤人。现在是因为潘西在场,他才装腔作势。等她一走,他就会马
上对我发脾气。也许可以借口说我需要她,把她留下来陪我——什么理
由呢?我身上的衣服全脱掉了,要等到衣服干了才能穿上,天晓得这种
外面下雨,里面潮湿的天气,什么时候才会干。瑞特住在这种地方怎么
受得了?真要命!
她们这间房里只有熊熊火光。偌大的正方形房间,四边都约莫有二
十英尺长,坚硬的泥地,污斑累累的灰泥墙已剥落大半。满室弥漫着廉
价威士忌和烟草汁液的味儿,还夹着一股焦木头和焦布的味儿。仅有的
家具是一些粗糙的板凳和长椅,东一只西一只都是凹瘪的金属痰盂。宽
敞的壁炉上方的炉架和门窗周围的木框,显得不协调。原来这些都是由
上等松木料制成的,浮雕细工美丽精致,外面上了一层亮闪闪的金棕色
涂料。一个角落里有座粗陋的楼梯,木阶龟裂,扶手倾斜,摇摇欲坠,
斯佳丽和潘西的衣服就晾在上面。一股股向她们扑来的凉风不时将白色
衬裙吹浮起来,活像潜伏在阴暗角落的幽灵。
“你为什么不待在查尔斯顿,斯佳丽?”吃过晚饭,为瑞特煮饭的
黑老太婆送潘西去睡觉。斯佳丽挺起胸来。
“你母亲不想打扰你这里的天堂乐园,”她轻蔑地环看四周。“不
过我相信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一个北佬士兵常半夜潜入卧房—
—闺房——骚扰她们。有个姑娘被吓得神经错乱,只好送到外地去。”
她尽力想察看他的脸色,但是他面无表情。瑞特默默凝视着她,仿佛在
等待什么似的。
“怎么?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和你母亲可能在床上被谋害,或是遇到
更可怕的意外?”
瑞特的嘴角往下弯,露出嘲弄的微笑。“我有没有听错啊?驾着马
车在北佬军队里冲锋陷阵的女人,会因区区一点小事,变得如此胆小如
鼠?得了吧!斯佳丽,你还是实话实说吧!你为什么大老远的冒雨跑来?
你妄想叫我投到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怀里吗?你的亨利伯伯是不是劝你
这样做来再叫我替你付帐?”
“你到底扯到哪里去了!瑞特?亨利伯伯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装得可真像!我真是服了你。可是别想要我相信你那狡猾的老律
师没通知你,我已经不再汇钱去亚特兰大了。我太清楚亨利的为人,不
相信他会这么粗心大意。”
“不再汇钱?你不能这么做!”斯佳丽的膝盖顿时发软。瑞特不见
得当真的。她会落得个什么地步啊?桃树街那栋房子——它需要成吨的
煤烧火,雇用下人清扫、煮饭、洗衣、整理花园、照料马匹、擦拭马车,
还有一大家子吃饭——哎呀,那要花一大笔钱哪!亨利伯伯怎付得起帐
单?用她的钱!不,不能那样做。她曾空着肚子,脚穿破鞋,累断背脊
骨,双手磨得血淋淋,在田里干活,为的是挣得一口饭吃。她也曾抛开
自尊和一切教养,同不屑一顾的、低三下四的人作生意,耍诡计,搞诈
骗,日夜不眠地工作,为的就是挣钱。她决不放弃这些钱,她不能。那
是她的!她唯一的命根子。
“你不能用我的钱!”她对着瑞特尖叫,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沙
哑的低语。
他笑了起来。“我可没动用你什么钱,小乖乖。我只是不再给你钱。
只要你人还住在查尔斯顿,我没有理由出钱供养亚特兰大那栋空房子。
当然,如果你回去住,就不是空房子了。到时我就会觉得有义务再汇钱
过去。”瑞特走到炉火旁,好借着火光看清她的脸。他挑衅似的笑容突
然消失,额头开心地皱了起来。
“你是真的不知道?等一等!斯佳丽,我去倒杯白兰地给你。你的
样子像是要昏过去似的。”
瑞特不得不用他的手稳住斯佳丽的手,将杯子凑近她的唇。斯佳丽
仍禁不住地打颤。等她喝光,他把空杯子放到地上,摩擦着她的手,直
搓到温热,不再颤抖才罢。
“现在你老实告诉我,真的有士兵闯进卧房吗?”
“瑞特,你不是说真的吧?你不会停止汇钱去亚特兰大吧?”
“去他的钱,斯佳丽,我在问你话呢。”
“去你的!”她顶了一句,“是我在问你。”
“我就知道,一提到钱,你就什么事都不管了。好吧!我再汇一些
给亨利。现在你总可以回答我了吧?”
“你发誓?”
“我发誓。”
“明天?”
“是的!是的,混帐!就明天。现在,我只问一次,不再问第二次,
你说的北佬士兵是怎么一回事?”
斯佳丽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然后再深吸了一口,将她所知道的
那个闯门的事全盘说出来。
“你说艾莉茜亚·萨维奇看到他的军服?”
“没错,”斯佳丽答道,说着又恨恨地补充道,“他根本不在乎她
们有多老。说不定这时候他正在强奸你母亲呢。”
瑞特的大手紧紧攥着。“我真该掐死你,斯佳丽。这样一来这世界
就会太平多了。”
他盘问了她将近一个钟头,直到把斯佳丽听来的一切都榨光。
“很好,”他说,“明儿一转潮,我们就回去。”他走到门口,把
门敞开。“太好了!天空一片清澈。返航会顺利些。”
隔着他的侧影,斯佳丽仍看得到夜空,快满月了。她无力地站起身。
这回看到从河面蔓延过来的浓雾遮住了外边的地面。月光把雾照得发
白,有那么一刻,斯佳丽怀疑是不是下雪了。如浪潮般涌来的大雾淹没
瑞特的脚和足踝,在房里消散了。他掩上门,转过身。隔绝了月光,房
里显得一片漆黑,直到划了一根火柴,照亮了瑞特的下巴和鼻子。他点
燃一根灯芯,她才看得清他的脸。斯佳丽一心渴望着。他盖上玻璃灯罩,
高举油灯。“跟我来,楼上有一间卧房让你睡。”
这间卧房不似楼下的房间那般朴素。四个高高的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