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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走向柜台。“劳驾,我要见奥哈拉先生,”她对着一个个子
高高、系着围裙、正把灯油倒进一位顾客的玻璃罐中的男人说。
“请稍等一下,夫人,”他头也没抬地说。他的口音只带有一点爱
尔兰土腔。
这倒也合情合理,斯佳丽想。爱尔兰人开的店里雇用爱尔兰人,是
理所当然的事。在店员忙着用牛皮纸包油罐、找另钱时,她浏览了一下
面前货架上那些箱子上的标签。嗯,她也应该这样存放手套,即按照尺
寸的大小,而不是按照手套的颜色。你一打开箱子就能很快看到各种不
同的颜色;而要在一箱全是黑手套的箱子中挑选合适的尺寸,那就太麻
烦啰!怎么以前她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柜台后面的那个店员不得不重复了一遍才让斯佳丽听清了他的话。
“我就是奥哈拉先生,”他说,“你要买点什么,夫人。”
哦,不!这不是她伯伯开的那家店!他们的店肯定还在原来的老地
方。斯佳丽连忙解释,说她弄错了。她要找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奥哈拉
先生。安德鲁·奥哈拉先生或者是詹姆斯·奥哈拉先生。“你能告诉我
他们的店在哪儿吗?”
“这就是他们的店。我是他们的侄子。”
“哦。。哦,我的天哪!那你一定是我的堂兄了,我是凯蒂·斯佳
丽,杰拉尔德的女儿,从亚特兰大来的。”斯佳丽伸出了双手。堂兄!
她居然有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不是老人的堂兄。她感到激动不已,
仿佛刚刚收到了一份意外的礼物一般。
“我叫杰米,”她堂兄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杰米·奥哈拉随时
为你效劳,斯佳丽·奥哈拉。说真的,你的到来真是上天给一个倦怠的
生意人送来的一份厚礼。你美如初升的太阳,又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一
颗明星。告诉我,你怎么刚好赶在这家新店大开张的时候来到这里的?
来——让我给你端把椅子。”
斯佳丽早把准备买念珠的事丢到了九霄云外。她把找女院长的事也
忘了个一干二净。连潘西她也忘了,而潘西已在一个墙角处的一只矮凳
子上坐下,头靠着一堆排放整齐的盖马用的毯子马上就睡着了。
杰米·奥哈拉为斯佳丽拿好一把椅子从后面房间走回来时,嘴里低
声咕哝了几句。有四名顾客正等着要买东西。半个小时之内又涌进来更
多的顾客,致使杰米找不到机会跟斯佳丽说话。他不时地带着歉疚的目
光看看斯佳丽,但她只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必要感到抱歉。光是坐在这
儿,坐在一家暖意融融、经营有方、生意兴隆的店里,她就很愉快了。
加上这位新找到的堂兄非常能干,接待顾客非常熟练,让她在一边看着
也觉得高兴。
终于有了一个短暂的时刻,店里的顾客只剩下了一位母亲带着三个
女儿在四只箱子里翻找饰带。“在我能开口的时候,我只好像奔腾的大
河滔滔不绝地讲下去了,”杰米说。“詹姆斯伯伯一定会盼望着见到你,
凯蒂·斯佳丽。他年纪虽大,身体倒还硬朗。他每天都到这儿来一趟,
到吃午饭的时候才回去。你大概不知道,他的太太已经过世了,愿上帝
使她的灵魂安息。安德鲁伯伯的太太也去世了。安德鲁伯伯为此悲痛欲
绝,一个月后也跟着去了。愿他们都在天使的怀抱中得到安息。詹姆斯
伯伯跟我,还有我的太太和孩子们住在家里。家离这儿不远。你今天下
午来吃茶点,跟他们都见个面好吗?我的儿子丹尼尔很快就会送好货回
来,然后我就陪你一起走回家去。我们今天要为我女儿过生日。全家人
都会在的。”
斯佳丽说她很乐意去吃茶点。随后她便脱下帽子和披风,向正在翻
找饰带的女士们走去。奥哈拉家族中会经营商店的绝不只是一个人,而
且她也实在兴奋得坐不住。今天竟是她堂兄女儿的生日!这么说,她就
是我的堂侄女了。虽然斯佳丽并不像一般的南方人一样,是在许多辈的
家庭网中长大的,但她仍是个南方人,能确切无误地说出十代之内的各
种亲戚关系。她刚才在注视着杰米工作时非常入迷,因为他活生生地证
实了杰拉尔德·奥哈拉告诉过她的一切。他有着奥哈拉家族的黑色鬈发
和蓝眼睛。还有那宽嘴、短鼻子和红润的圆脸。最重要的是,他是个魁
梧的男人,身材高大,胸膛宽厚,两条腿又粗又壮,就像能经受住任何
风暴的树干。他是一个令人一见难忘的人物。“你爸爸是一窝猪仔中最
小的一只,”杰拉尔德曾这样说过,他对自己并不感到羞愧,但对他的
哥哥们却感到无比的骄傲。“我妈妈一共生了八个孩子,全部是男的,
我不仅是最小的一个,也是唯一个头不像一座房子那么大的一个。”斯
佳丽不知道七个伯伯中的哪一个是杰米的父亲。这不急,等她去吃茶点
时就可问个明白。不!不是去吃茶点,是去参加生日晚会!她堂侄女的
生日晚会。
第三十五章
斯佳丽带着小心隐藏起来的好奇心抬起头来看着她的堂兄杰米。在
店里时他眼睛下的皱纹和陷凹被阴影混和在一起看不分明,而此刻在大
街的日光下,它们却昭然若揭。他是个中年人,身体正在发福,肌肉正
在变软。她本来猜想,因为他是她的堂兄,他的年纪必定与自己相差无
几。可是当他儿子走进店里,被介绍给她时,她才惊讶地发现堂侄已是
个成年人,而不是送送货的小男孩。而且还是个长着火红色头发的成年
男子。刚开始她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杰米的样子在日光下也不怎么太顺眼。他。。他不是绅士。斯佳丽
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但这就像玻璃一样清晰可见。他穿
的衣服有点不太对劲;整套衣服是深蓝色的,但却又不够深;胸部和肩
膀两处太紧,而其余的部分又太松垮。她知道,瑞特的衣服均出自于最
好的裁缝之手,而他本人也追求尽善尽美。她不会期望杰米穿得和瑞特
一样体面,因为她从不知道有哪个男人穿得与瑞特一样。但是,杰米仍
可以做些改进——男人们能做的任何改进——免得看上去这么。。这么
粗俗。杰拉尔德·奥哈拉看上去一直就像个绅士,不管他的上衣有多么
破旧或皱皱巴巴。斯佳丽并没有想到,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许对父亲
转变为乡绅起了作用。她只知道自己因发现了一位堂兄而感到的喜悦心
情,已经失去了一大半。我只需去喝杯茶,吃块蛋糕,然后就可以告辞
了。她对杰米笑眯眯地说:“一想到要跟你的家人见面,杰米,我激动
得昏了头。连为你女儿买件生日礼物的事儿也忘了。”
“当我挽着你的手臂回到家里时,不就是为她带回了最最好的礼物
吗,凯蒂·斯佳丽?”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和爸爸的眼睛一模一样,斯佳丽告诉自己。他
的口音也酷似爸爸那带揶揄的爱尔兰土腔。他要是不戴圆顶高帽就好
了!现在没人戴这种帽子。
“等一下我们会经过你外公家的,”杰米说,这话一下子就使斯佳
丽不寒而栗起来。万一被姨妈们碰见该怎么办?要不要介绍她们认识堂
兄呢?她们总认为母亲当年是嫁给了地位比自己低的大老粗;杰米正好
可以成为她们需要的证据。他刚才在说什么?她得专心一点才行。
“。。让你的女佣回家好了。她跟我们在一起会感到别扭的。我们
家没有佣人。”
没有佣人?我的天哪!每个人都有佣人,每个人都有的么!他们住
在什么样的地方?是几家人合住的经济公寓?斯佳丽仰起了下巴颏。这
是爸爸亲哥哥的儿子,詹姆斯伯伯是爸爸的亲哥哥。即使他们家有老鼠
在地板上乱窜,我也不能胆小得不去跟他们一起喝杯茶,让他们记恨爸
爸。“潘西,等一下经过外公家门口,你就先回去。你告诉她们,我马
上就会回来。。杰米,你会送我回家的,是吗?”她有足够的勇气面对
在她脚上乱窜的老鼠,但她可不愿意一个人在大街上走而败坏掉自己的
名声。淑女们是绝不会那么做的。
令斯佳丽欣慰的是,他们走的是外祖父家后面的那条街,而不是经
过家门前的那个广场,因为她的两个姨妈喜欢在广场的树下作她们的“健
身散步”。潘西心甘情愿地穿过大门走进花园,她早已哈欠连连,巴望
着回去睡觉呢。斯佳丽尽量不露出焦急的神色。她已听到杰罗姆向她姨
妈们抱怨附近一带风气的堕落。就在东边几条街之外,原来那些很好的
老房子已成了东倒西歪的寄宿舍,住在里面的是那些在进出萨凡纳港的
货船上工作的水手。还有随着这些船像浪潮一般涌来的移民们。据那位
谄上欺下、举止优雅的老黑人说,他们之中的大部分是下等的爱尔兰人。
杰米护送着她一直往前走去,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没多久他便转
入一条漂亮的、养护极佳的大街——南方大道,在一幢高大、坚固的砖
房前面大声说道:“我们到了。”
“真漂亮!”斯佳丽由衷地说。
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说过这句话了。杰米没有踏上通往高门廊大
门的石阶,而是打开与街面相齐的一扇小门,把她领进了厨房。只见里
面涌出了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们个个满头红发,闹哄哄地打着招呼。杰
米以他的大嗓门压过他们的喧闹声,高声喊道:“这位是斯佳丽,我叔
叔杰拉尔德·奥哈拉的漂亮女儿,她大老远地从亚特兰大赶来这里看望
詹姆斯伯伯。”话音刚落,他们便个个大声喊起了“欢迎,欢迎!”
当众人一起向她拥来时,斯佳丽心想,他们人可真多。杰米被抱住
他双膝的一个最小的女儿和一个小男孩逗得呵呵大笑,他接下去说的话
全被笑声隐没了。
这时,一个高大健壮、头发比他们所有人都红的女人,向斯佳丽伸
出了一只粗糙的手。“欢迎你来,欢迎,”她温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