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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的亲吻,然后在引见斯佳丽时对她表示“万分欢迎”。
她甚至不知道我要来。尽管茉莉的确长得美若天仙,斯佳丽对她留
下的印象还是相当好。她一身柔滑的肌肤,斯佳丽见所未见。晶蓝的眼
睛没有黑眼圈或眼袋,也没有鱼尾纹。整张脸除了鼻子到嘴唇之间的那
两道线,没有半条纹路,连女孩至少也有几条,斯佳丽匆促估量一番就
下了总结。科拉姆一定弄错了!茉莉不可能是五十开外的人。“真高兴
见到你,茉莉,你能留我在这漂亮舒适的房子住,真是感激不尽。”斯
佳丽滔滔不绝说。这栋房子倒不是真好得不得了。就算干净得像刚漆过
那样,但是客厅并不比斯佳丽在桃树街那栋房子里最小的卧室大。
“天哪,科拉姆!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自己先跑掉?”
隔天斯佳丽一见到科拉姆就抱怨。“那个可恶的罗伯特是全世界最无聊
的人,净谈他的奶牛,我的妈哟!还要扯每一只牛能产多少奶。饭还没
吃完,我都忍不住要哞哞地叫起来了。他们至少纠正我五十八次,说他
们吃的是正餐,不是晚餐。究竟有什么不同啊?”
“在爱尔兰,英国人管晚上吃的一顿叫正餐,爱尔兰人则称作晚
餐。”
“可是他们不是英国人啊!”
“他们希望是。罗伯特有一回去缴租金,曾在伯爵公馆里和伯爵的
代理人喝了一杯威士忌。”
“科拉姆!你在开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笑,斯佳丽亲爱的。不必去操那个心,
重要的是,你的床还舒服吗?”
“还好!我累的时候,躺在玉米棒心上都睡得着。我倒是觉得经过
昨天一整天的长途旅行,走走路特别好。这里离奶奶的小屋远吗?”
“顺着这条‘步林’走,顶多四分之一英里。”
“‘步林’,你们替每一样东西取的名字都很好听,我们通常称这
种羊肠小路为‘小道’,两旁也不种树篱。不过我倒想在塔拉种树篱来
代替栅栏。这种树篱要多久才会长到这么密?”
“那要看种什么。克莱顿县产哪一种灌木?有没有可以修剪得矮矮
的树木?”
科拉姆虽是神父,在园艺方面的知识却惊人地丰富,斯佳丽一面听
他解说种植树篱的诀窍,一面心想。不过他在测量学方面则有待加强。
那条狭窄、弯曲的小路远远不止四分之一英里呢。
不久他们来到一块空地。眼前出现一栋茅屋,白墙与蓝框小窗,鲜
明如新。屋顶的矮烟囱冒出的浓烟,在晴朗的蓝天画上一道白线;一扇
敞开的窗子蓝色的窗台上,睡着一只花斑猫。“真是可爱极了!科拉姆!
这里的人是怎么把小屋保持得这么洁白的?是因为常有雨水洗刷的关系
吗?”斯佳丽知道昨天一个晚上就下了三次大雨,她睡着以后的时间还
下过几次就不知道了。根据步林上的泥泞情形,可以想见一定不止下过
三次。
“天湿多少有点关系吧!”科拉姆笑道。斯佳丽没抱怨裙摆和靴子
沾到污泥,令他喜出望外。“不过真正原因在于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
一年整修两次房子。一次在圣诞节,一次在复活节,小屋里里外外都要
清洗、粉刷。我们这就去看奶奶是不是在打瞌睡?”
“我好紧张。”斯佳丽坦诚道。她没再说为什么,事实上她是怕看
到一百岁的人长什么样子。万一看看奶奶令她大倒胃口,该怎么办?
“我们不会逗留太久的,”科拉姆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凯思琳
在等我们喝茶。”斯佳丽随他绕到小屋前,蓝色大门的上半截敞开着。
屋内除了阴影,什么都看不到,倒是有种怪味道让她不觉皱起鼻子。一
股酸酸的泥土味,百岁人瑞就是这种味道吗?
“你是不是闻到泥炭的味道了,斯佳丽亲爱的?那么你是闻到真正
的爱尔兰温暖的核心了。茉莉家的炭火没味儿,只有英国的洋味儿。用
泥炭烧的火才有老家的味道。莫琳曾对我说过她有好几个晚上梦到它,
醒来后,只能惆怅地坐着发呆。我打算回萨凡纳时,替她带几块回去。”
斯佳丽好奇地吸着气。多有意思的味道啊,像烟味,又不是烟味。
她随科拉姆穿门进屋,眼睛眨了几下适应昏暗的光线。
“你终于来了吗,科拉姆?布莉荻①答应我说你会带杰拉尔德的小姑
娘来贺寿,为什么你却带茉莉来了?”她的声音又细又躁,一点也不哑、
不弱。斯佳丽虽然松了口气,好奇心却是有增无减。原来这就是爸爸常
跟我提起的奶奶。
斯佳丽挤过科拉姆身旁,走向坐在炉边扶手椅上的老太婆跟前,蹲
了下来。“我就是杰拉尔德的小姑娘,奶奶,他替我取了跟你一样的名
字,凯蒂·斯佳丽。”
老斯佳丽个子娇小,肤色经过一世纪的日晒雨淋已变得黝黑起皱。
圆溜溜的脸,像个苹果,不过皱瘪瘪了,像个存放太久的苹果。暗蓝色
的眼睛却仍旧视力不减,锐利如昔。肩头、胸前披着晶蓝色厚实的羊毛
围巾,繐须垂在膝上;稀疏的白发上罩了一顶红色针织帽。“让我好好
瞧瞧你,小姑娘。”坚韧的手指托起斯佳丽的下巴。
“天主慈悲,他说的一点不错!你真有双猫儿似的绿眼睛。”她忙
画了个十字。“我倒想知道这一双眼睛是打哪儿来的。我一直以为杰拉
尔德在写信告诉我这事时,一定是喝醉了酒呢!小斯佳丽,告诉我,你
母亲是个女巫吗?”
斯佳丽哈哈大笑。“她更像个圣人,奶奶。”
“是吗?圣人嫁给我的杰拉尔德?这就非常奇怪了。也许是嫁给
他,受尽一切苦难,才磨练成圣人的吧!告诉我,他到死一直都是那么
① 布莉荻是布里吉德的爱称。
爱嚷嚷吗?”
“恐怕是吧,奶奶。”奶奶的手指将她推开。
“恐怕吗?谢天谢地!我祈祷别让美国毁了他。科拉姆,你去教堂
替我点一支感恩的蜡烛。”
“我会的。”
那双老眼睛又打量着斯佳丽。“凯蒂·斯佳丽,你虽然有双绿眼珠,
但心地不坏,我会宽恕你的。”她突然露出笑容,先是眉开目笑。接着
皱缩的小嘴唇撇成令人心碎的慈祥微笑。玫瑰花瓣似的粉红牙床没有一
颗牙齿。“我要再点一支感恩蜡烛,感谢主让我在躺进坟墓前能亲眼看
到你。”
斯佳丽两眼噙满泪水。“谢谢你,奶奶。”
“不客气,不客气。”老奶奶说。“把她带走,科拉姆,我现在要
休息了。”她闭上了眼,下巴耷拉在胸前温暖的围巾上。
科拉姆碰碰斯佳丽的肩。“我们走。”
凯思琳从附近一栋小屋敞开的红门跑出来,把院子里的母鸡吓得四
处飞窜,咯咯乱叫。“欢迎,斯佳丽,”她欢天喜地的叫嚷着。“茶在
壶里炖着,还有一条刚出炉的发酵面包等你享用。”
凯思琳的改变又让斯佳丽大吃一惊。她看起来是如此快活,如此健
康。她穿着斯佳丽仍然认为是传统服装的衣服,蓝黄两色衬裙上罩着一
件长及足踝的棕色裙子。裙子一角掀至腰间,塞入土布围裙上端,露出
鲜艳的衬裙。斯佳丽从没有过如此合适的衣服,可是她不明白,凯思琳
为什么不穿上条纹长袜,却要光脚裸腿呢?
她考虑过要求凯思琳到茉莉家住,虽然凯思琳已表明过不喜欢同父
异母的姐姐,住十天应该还可以将就吧,何况斯佳丽真的很需要她。茉
莉虽有个客厅女佣,也能供她当侍女使唤,但是梳发技巧实在令人不敢
恭维。不过现在的凯思琳自由自在,充满自信,不会再听她使唤了。再
如何暗示也枉然,她只好将就戴个臃肿的假髻,或罩个发网。斯佳丽咽
下一口气,走进屋内。
好小的房子。虽比奶奶的小屋大,但供一家人生活仍嫌太小。他们
都睡在哪儿呢?大门直通厨房,虽比小屋厨房大一倍,但只及斯佳丽在
亚特兰大卧室的一半。房内最引人注目的是右边墙中央的石头砌的大壁
炉。有一道陡梯通往墙壁高处烟囱左方的缺口,壁炉右边有一扇门可通
往另一个房间。
“坐啊!炉火边有椅子。”凯思琳催她。烟囱下的石板上燃着泥炭。
石板往外延伸,铺满整个厨房地面。刷洗过的地板闪闪发亮,刺鼻的泥
炭味和肥皂水味充斥整个房间。
我的天!斯佳丽心想,我的亲戚真是太穷了。凯思琳究竟为什么要
哭得死去活来,吵着要回到这种地方来啊?她勉强挤出微笑,坐到凯思
琳特地推到壁炉边的温莎椅上。
接下去的几个钟头,斯佳丽才明白为什么凯思琳要放弃萨凡纳宽敞
的生活空间、奢华的生活条件,宁愿回到米斯郡那栋刷白粉的小茅屋的
原因。萨凡纳的奥哈拉家人创造出一种只有自己一家人组成的快乐岛,
照搬他们在爱尔兰所熟悉的生活。这里才是原来的老根呢。
敞开的上半截门接二连三出现陌生的人头和声音,叫道:“愿主保
佑府上各位。”主人听了就邀请说:“进来炉火边坐坐。”那些人就应
邀而入。女人、姑娘、小孩、男人、小娃娃三三两两,陆陆续续挤进小
屋。用悦耳的爱尔兰乡音与斯佳丽寒暄,欢迎她。也与凯思琳寒暄,欢
迎她回家,个个热情洋溢,斯佳丽衷心感到这股温暖,几乎手里都握有
这股温暖。这里寒暄的方式与一般正式社交界的拜访、接待有天渊之别。
他们告诉斯佳丽,他们有亲戚关系,并说明关系的由来。男的女的争着
告诉她有关她父亲的故事,有的是老一辈人的追忆,有的是年轻人从父
母或祖父母那里听来再转述的。她可以在炉火边的众亲戚脸上看到杰拉
尔德·奥哈拉的脸,在他们的声音中听到他的声音。好像爸爸真的在这
里,斯佳丽心想,我可以想像他年轻时在此地生活的情景。
人们来来去去,川流不息,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凯思琳深感兴趣的村
镇上的流言蜚语,不消多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