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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云不知所措,只得应了一声,装作低头吃饭,遮掩眼框中的泪水。
她早年丧母,和继母两人之间都客气惯了,今日前时种种,又是感激,心中泛暖,却又勾起她的种种伤心事来。
这时在王氏身边的二姨娘笑道:“才几日的功夫,姑娘真是出落的越发出挑了。”
宁云之前听丫鬟提过,二姨娘本是王氏的丫鬟,姓吕,生了一女后抬为了姨娘,但是她仍然睡在王氏房里,尽丫鬟本分,贴身将王氏伺候的周周道道,可谓是战战兢兢。
在宁云看来,不过是为了自己女儿求个前途罢了,所以她对二姨娘付之一笑。
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所有庶出的女儿,前途都拿捏在主母的手里。
大家都有着自己的难处。
王氏倒是笑道:“要论相貌,还是得说二嫂家的兰云,我家的这个,倒是过于端庄了,一点没有小孩子气。”
二姨娘连忙称是。
这时,一番珠玉叮当声隐约传来,宁云便听得外间有说话声响,没一会,海棠便进来先福了福身,然后笑道:“太太,贾府来人了,说是奉太夫人之命,接大姑娘过去玩几日。”
王氏点点头,接过二姨娘递过来的白布擦擦手,“我知道了,你再去知会二嫂一声,还有,若是太晚了,这几日风大,有落霜,我瞧着天像是要下雪,就跟大姑娘说,如果天色不好,就在贾府留一宿。”
海棠有些为难,“可是太太,二太太那边……”
“就说是我说的。”王氏话里突然有几分气恼,“就这般回吧,这个史府,我还有说话的余地。”
面对王氏的斩钉截铁,海棠只得应诺而退。
宁云不明所以,暗地里打量着王氏,又瞥了二姨娘一眼。
二姨娘连忙笑着解释:“姑娘不知道,这二太太……”
她还没说完,王氏骤然打断,“今个越发长进了,怎么都学会开始背地里说起人家的不是来?”
二姨娘尴尬的笑了笑。
王氏缓和了几分口气,“湘云也是个可怜孩子,我瞧着也喜欢,难怪贾太夫人多疼她些,就可惜这年幼双亲过世。”她悠悠长叹了一声,多少未说明的意味都蕴含其中。
☆、第2章 家中琐事
“就知道三婶婶疼我。”湘云捻起一块牡丹卷放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在一旁收拾东西的翠缕闻言一怔,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般的说:“姑娘也该长点心了,您也不是不知道,三老爷在朝中风头正盛,如今又去了西北,少不得日后也封个侯什么的,带的三夫人在家里也不服二夫人的管,三夫人不过是把您当枪使,提点提点二夫人这个史府不是她一家独大罢了。”
湘云抿了一口杏仁茶,把嘴里的糕点渣子冲下去,有些遗憾的看看空无一物的盘子,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宛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曼然瞥了翠缕一眼,语气有些严肃的说道:“翠缕,你也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姑娘您也忒天真些了。”翠缕替湘云添上茶,“姑娘少喝些,这杏仁茶是好喝,但是喝多了也上火。”
湘云碎了翠缕一口,“瞧你这话说的,谁对我好都是有一番利用在里头,莫不成姑祖母疼我,也是有一番利用在里头?”
她乌黑的眸子带有几分孩子气的盯着翠缕。
翠缕无言的摇了摇头,她本就是贾府的丫鬟,又怎能说贾母的不是?只得强笑道:“姑娘说的是,确实是婢子多心了。”之后折了个由子转身到耳房去拿秋天里穿的羽绸披风。
湘云一拍手,自顾自的去梳妆台前找几个可以送人的物件,“这不就得了?”
正低头描花鸟样子的翠竹看见湘云的举动,知道她要走,忙道:“姑娘,二夫人让您搭把手的这些针线活计……”
“我又不是二房的姨娘,丫鬟,做什么活计,整日里恨不得把花在我身上的钱全揽回来,让她媳妇娘子自己做活。”湘云小声嘟囔了一句,暗地里不满的瞪了针线架子上的图案一眼,复而扬声道:“你倒是乖觉,先搁着吧,等我回来,赶赶工就是了。”
翠竹应了一声,把描到一半的样子放下,拿出绣册来,“恕婢子多嘴,但姑娘怎么也得先挑个图案出来。”
湘云一仰头,却是往里间喊道:“翠缕,你还走不走,再不走就把你留在府里。”
翠缕匆匆应了一声,快步跟了过去。
她是贾府的家生丫鬟,每次只有湘云过去玩的时候,才能见到家里的人。
主仆二人就这般走远了,空留翠竹一人跳脚。
翠竹一边心急在二夫人那边交不了差,又愤恨湘云整日里天真烂漫不争气,转念又哀叹自己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主子,不由得为自己据一把辛酸泪。
湘云素来天真惯了,哪里知道自己就生活在风口浪尖之上?
翠缕翠竹的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诚然也不怨翠缕多心,这史府今日局面,可是有一番春秋在其中。
史府人口简单,琐事少,可是世家大族,哪能没有什么龌蹉?
就拿二老爷三老爷一辈子来说,家里偏偏有个庶出长子,若是这个庶长子不成器也就罢了,偏生当日里也是英雄才俊少年郎,年纪小小就中了二甲第七的名目,又有战功,不满三十就入了三品官职,引得老侯爷竟一时动了以庶代嫡的念头,若不是忌惮太夫人母家,可能史府里早就变了天。
就算大老爷去的早,也在头上压了二老爷三老爷小半辈子。
大夫人在妯娌里,昔日比二夫人这个正经侯爷夫人还不知道要趾高气昂多少倍,史府可是有一段日子是只知张氏,不知赵氏,王氏两人。
王氏是金陵王氏旁支,当日家里出过首辅,但是现在家中人口凋零,故对张氏退避三舍,能忍则忍,而二夫人赵氏可不是这般想法。
二老爷可是正经八本的世子,赵氏父亲乃天下鸿儒,菽山书院院长,桃李满天下,尤其是现今的钟首辅承教于其,赵氏心高气傲半辈子,哪里能容忍一个庶出兄长的夫人凌驾于头上?和张氏一斗就是几年。
赵氏不跟死人计较,但是湘云可是个大活人,虽然吃穿未曾苛待,但是偶尔想起,也会折个由子便为难湘云。
王氏心里有气,心中有数,但毕竟是三儿媳,只得对赵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贾史氏却不一样,她是小姑姑,嫁的晚,又看着大老爷长大,加上今年开春贾政当员外郎一事又多受大姑奶奶关照,哪能对湘云坐视不管?隔三岔五便接湘云过去暂住,无奈她是嫁出去的姑娘,就是辈分放在哪里,也不便对史府的家事深插手。
虽然有这层渊源在其中,可惜湘云哪里是伏低做小的性子,和二夫人起冲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连累她们这些丫鬟受夹板气。
翠竹狠狠的咬断了绣线,把绣花样子一揉搓,扔在地上,被进来拿昨日盛荔枝盘子的清明见了,笑着打趣道:“这是怎么了?我的好姐姐,谁给你气受了?”
“哪里敢有啊,”翠竹笑道,“好妹妹,今日,能不能就当你什么都没看见,饶你姐姐我这一回吧。”
她们两人本就熟稔,一笑也就过去了,就此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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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云搅着手里的粥,看着粥渐渐变凉,实际上心里是在盘算着日后的事情。
这到底是那朝那代不重要,日子终归是要过下去的。
三夫人发觉了宁云的不对劲,轻声唤道:“宁云?”
宁云回神,下意识的起身,道:“娘?”可惜她才五六岁大,人矮椅子高,别看坐上去坐的轻而易举,这下来,险一险就摔了一跤。
好赖缤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已经来到宁云面前的三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扶正宁云,拍拍衣服,挨挨脸,这一颗心才放回到肚子里去。
这才放了心,就又低头数落上了宁云,“你看看你,也不小心点。”
谁知道此时宁云也着急的抬头解释道:“娘,我没事。”
结果一个不凑巧,两个人就撞到了一起,三夫人哎呦一声,捂了捂额头,宁云也退了一步,不好意思道:“娘?”
三夫人匆忙摆手,“没事没事。”她把宁云抱了起来,放在膝上,亲自拿起勺子来喂她,宁云百般的不适应,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坐在三夫人怀里。
没过多久,就听见自鸣钟敲了七下,三夫人连忙把宁云放下,转回到东厢房,没过多久再出来,已然是穿戴一新。
三夫人今年不过是二十出头,发色如漆,眼如秋波,颇有端庄大家闺秀风度,此时换了一身藕荷色收腰齐膝的滚边刺绣褙子,深紫色的挑线裙子,端的是大气。
她快步走了出来,又命人唤上二姨娘的孩子丽云,才带着宁云上去给太夫人请安。
从清荷院出来,再绕过朱颖馆,便来到了太夫人住的枕霞阁。
她们到的时候,二夫人还没到,太夫人正歪在榻上歇息。
三夫人先行礼,然后宁云和丽云两人再上去请安。
太夫人林氏这才坐正了些许,热络的将宁云丽云姐妹拉着坐在自己的榻前,又跟三夫人说道:“坐下说话,别戳着,我看着也怪累的,宁云这几日不上来,我也是想的很,身子可是大好了?”
丫鬟忙给三夫人搬来凳子,三夫人坐下笑道:“托太太的福,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太夫人笑着摸了摸宁云的头发,“我就喜欢热闹,赶明有时候得了闲,一定要像丽云似的,多上来陪陪祖母。”
宁云心中一凛,如果说太夫人是个人精子,同样做过一品夫人的她也是,这话里话外的潜台词,对她来说是分外熟稔。
她年纪小,说话的语气还有几分奶气,“宁云也想祖母了,可惜宁云的身子不争气,总是生病,想多陪陪祖母,都没机会。”
三夫人顿时眯了眯眼睛。
太夫人还是如同三月春风一般,挂着疏离的笑意。
宁云曾经听缤兰在私底下说过,太夫人喜欢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