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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这边的窗户都密封着,看不到一点灯光,只能模糊地望见上面有一扇长方形的小玻璃窗。布莱萨克将梯子上端移放在那里。
“我先上,”他说,“亚历山大,我进去以后你再爬上去。”
他爬得很快。
梯子抖动着,大概安托尼在这脆弱的支架上是跳跃着向上爬的。
“他到顶了,”维克多低声说,“他将划下一块玻璃,打开窗。”
果然不过一分钟他就成功地进去了。他向下面两人俯下身,用两手抓着梯子的上端。
“你害怕吗?”维克多问。
“开始有一点了,”她说,“这很够味。但愿我双腿不要发软,头不要晕!”
她爬了上去,一开始很快,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她腿软了,头晕了。”维克多想。
她这样停了一分多钟。布莱萨克低声鼓励她。她终于爬到顶端,跨过窗台。
前几天在布莱萨克的住处,维克多曾多次想:“他们两人都在我手心中。我有戈蒂埃先生的一个特别电话号码,只需打个电话,就会有人来抓他们,连莫勒翁都不知道。功劳便都是风化组维克多警探的了。”
但他抛开了这种想法,因为他想在鲁宾作案时捕获他。像对付所有江洋大盗一样,只有当鲁宾伸出贼手时才能去捉他。
而现在是不是到时候了呢?两名同伙不是已经被关进鼠笼了吗?
但他仍没有下决心。布莱萨克在上面喊他,维克多挥手让他耐心点,低声说道:“你太性急了,老伙计!你难道不像你女朋友一样害怕坐牢吗?那好,享受你剩下的辰光吧,去行动吧,拿到那1000万。这是你最后的辉煌。然后你就会戴上手铐……”
他爬上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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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焦虑
“亲爱的朋友,什么事使你在下面呆了那么久?”当维克多攀上窗台时布莱萨克问他。
“没什么,我听听。”
“听什么?”
“我总喜欢听一听动静,耳朵要时刻保持警惕。”
“好了!别那么耸人听闻。”布莱萨克的语气流露出对那种过分谨慎的轻蔑。
而他自己却用手电小心翼翼地向房间里照射了一圈。他发现了一块年代久远的壁毯,便跳到一把椅子上摘了下来,又把它挂在那块壁炉玻璃上。这样所有的窗口都被封起来。他扭动开关,灯亮了。
接着他上前抱着亚历山大,开始灵活而悄无声息地跳了一圈蹦蹦跳跳的康康或快步舞。
年轻女人对他宽容地笑了,鲁宾在行动前这种习惯的情绪表达方式使她很开心。
而维克多却一脸愁容地坐了下来。
“见鬼!”心情开朗的安托尼骂道,“坐下了?活儿呢?”
“我正在干呢。你还记得你鲁宾的一次冒险吧,我记不清哪一次了,你在夜里行动,钻人一位侯爵的书房中,只审视了一下办公桌就找出了那只秘密抽屉①,我呢,就在你跳舞时审视这屋子,我正是师从你的方法。”
①请参阅勒布朗幽默侦探小说系列《两种微笑的女人》。
“我的方法就是迅速行动。我们只有一个小时。”
“你肯定那两名曾当过侦探的保镖此时不在旅馆里巡逻吗?”维克多问。
“没有巡逻,没有。”布莱萨克肯定地说,“如果希腊人安排他们到这里巡逻,那等于告诉他们他在这里藏了东西。再说,我将给我两名手下打开门,掐断两名保镖所有的行动企图。”
他让年轻女人坐下,俯身对她说:“让你一个人呆会儿不会感到害怕吧,亚历山大?”
“不会。”
“噢!只10分钟,顶多15分钟。一切都应该迅速解决,不允许任何拖沓。你想让我们的朋友陪着你吗?”
“不用,不用,”她答道,“你们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他仔细看了一下旅馆的平面图。然后慢慢打开门。一条同时作候见厅的过道通向第二扇更厚实的门,门上有钥匙,希腊人塞里弗斯在办公室里工作时肯定是将此门紧关上的。然后他们到了楼梯口,楼下有隐约的光亮。
他们小心谨慎地下了楼。
就着门厅的灯光,布莱萨克指给维克多图上标示的保镖房间。要通过这间房才能到希腊人的卧室。
他们到了大门,见门上有两只粗大的插销。布莱萨克拉开插销,又伸手扳下右边报警器的手柄。报警器旁边有一只按钮,他按了一下,靠马约大街的栅栏门打开了。
然后,他打开门,向外伸出头打了一声极轻的口哨。
三名身着黑衣、面目狰狞的同伙钻了进来。
布莱萨克对他们没讲一句话,一切都是事先约定好的。他又关上门,扳起手柄,然后低声命令维克多:“我和他们一道去保镖的房间。你不用去,在这里看着就行。”
他和同伙们转眼不见了。
维克多见只有自己一个人,便又扳下手柄,打开门,让门虚掩着,又按了一下启动栅栏门的按钮。这样,旅馆就如他所愿,大门洞开了。
然后他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正如布莱萨克所说的一样,袭击进行得迅速利落,两名保镖在床上被堵上嘴巴,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
希腊人塞里弗斯也是一样。布莱萨克在那里呆了一小会儿,回来告诉维克多说:“什么也没从这个入口中掏出来,他已吓得半死了。但当我提到三楼他那间办公室时他眼睛转动了一下。这不就对了。我们上去。”
“你手下那几个人一起去吗?”
“不。搜查是咱俩的事儿。”
他吩咐三个人不要走出房间,看牢俘虏,尤其是要避免弄出响声,因为地下室睡着三名女佣。
然后他们又回到亚历山大身边。上了楼梯,布莱萨克重新锁上那扇厚重的过道门,以免那几名同伙打扰。万一有情况,他们可以敲门。
亚历山大仍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表情十分紧张。
“心里还平静吧?”维克多问她,“没有害怕吧?”
“不,不,”她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我每一根汗毛孔里都渗透着恐惧!”
维克多开起了玩笑:“这是多么幸福的时光啊!但愿一直这样!”
“但这种害怕是荒谬的。”布莱萨克说,“你瞧,亚历山大,我们是在自己家里。保镖已被捆了起来,我的人看着他们呢6再说,万一有警报的话,梯子就在那儿,从那儿可以安全地逃走。不会有危险和我在一起,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他然后立即开始清点房间的物品。
维克多说:“要找到一只长20到25厘米的小包,里面藏着我们还不知什么形式的1000万法郎。”
布莱萨克根据地图上的标示轻声点着东西;
“办公桌上有一部电话,几本书,发票和帐单,同希腊的通信,与伦敦来往的信件,帐簿,别的信件,没有秘密抽屉吧?”
“没有。”维克多肯定地说。
“确实没有。”布莱萨克摸了一遍办公桌和抽屉里面,同意维克多的判断。
他又接着清点:“希腊人放纪念品的架子,女儿的肖像,外孙女的肖像(他将两幅肖像都抚摸了一遍)。针线筐、首饰盒(是空的,也没有夹层),明信片册子,都是些希腊和土耳其风光,儿童集邮册、儿童地理书、词典(他一边念叨一边翻每一本书)、画册、火箭、玩具盒、筹码盒、玩具镜柜……”
整个房间里的物品就这样被点了一遍。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掂量、翻看过。四面墙壁、家具都无一例外地接受了他仔细人微的检查。
“凌晨2点了。”维克多看看表说。他始终没动,漫不经心地听着布莱萨克的念叨,两眼注视着他的举动。“一小时后天就亮了,真见鬼!我们是不是该撤了?”
“你疯了!”安托尼·布莱萨克表示反对。
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成功。他又俯身看看年轻女人:“还是那么平静吧?”
“不,不。”她喃喃地回答。
“你担心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但又担心一切,我们还是走吧。”
他恼怒地摆了一下手:“啊,这不行,我告诉过你,女人应该呆在家里,尤其是像你这样一个容易激动、神经质的女人。”
她又请求道:“如果我难受得不行了,我们就走,好吗?”
“这我可以向你保证。什么时候你一定要走的话,我们就撤。但我求你别任性。我们来这里找那1000万,知道它们在这里。却两手空空而去,这也太蠢了。这不是我的习惯。”
当布莱萨克又开始干他的活儿时,维克多嘲笑他说:“我们的活儿在一个女人眼中是令人难以忍受的……这种盗窃不是她所想象的。”
“那她为什么要来?”
“来看我们怎样在警察重重包围中打家劫舍,来看她自己在这种场合的表现。但我们的打家劫舍却是世界上最温文尔雅的,只是像小商贩一样在后店堂盘点一下货物。”
这时他突然站起身来:“听。”
他们都侧身倾听。
“我什么也没听到。”布莱萨克说。”
“是的,是的……”维克多承认,“我只是好像……”
“荒地那边吗?不会的,我已把入口重新锁上了。”
“不,是房子里……”
“但这不可能!”布莱萨克反驳说。
然后房间里又陷入沉默之中,只听到布莱萨克点东西的声音。
他不小心把一件东西掉落地上。
年轻女人吓得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大家听,大家听,”维克多也站起身来,“听啊。”
“可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布莱萨克说。
他们都屏息静听。布莱萨克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