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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周良玉看着她面上神情想哭又想笑,喃喃着。
宋三娘子就站在屋门口看着他,一动不动。
“。。真是辛苦妹妹了。。”周良玉最终低下头低声道。
“辛苦什么,谁都辛苦。”刘梅宝笑道,利索的给他端上茶汤,看着他喝了,推他进屋子才松了口气。
“你去歇息吧,也累了一天了,”宋三娘子说道。
如今大了,虽然是兄妹,也要男女有别,刘梅宝点点头,将手里的热水盆毛巾递给宋三娘子便去了。
剪了灯花,刘梅宝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眼略休息一刻,便铺开一张纸,提笔沉吟一刻,运笔写起来。
夜色渐深,夏虫呢喃,万物静籁。
这一日天色将晚,师爷晃晃悠悠的向卢岩的院子走去的时候,迎面见一个盐丁也走过来。
“哎,小石头。”他招手。
盐丁立刻恭敬的过来了,对师爷施礼。
“师爷,有什么吩咐?”他带着几分小心问道。
他跟卢岩带来的那些旧人不同,因为当初是对立的,师爷这边又是手下败将,所以那些人对于师爷不怎么尊敬,但他就不同了,作为当初盐巡司的盐丁,曾经出过很多鬼主意的师爷在他眼里很是厉害。
“是去大人那里?”师爷笑咪咪的问道。
盐丁小石头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戏词上唱的红娘都是女人,如今他一个堂堂男子做来实在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刘姑娘写信来了。。”师爷就明白了,伸手,“我正好去见大人,我拿进去吧。”
盐丁小石头迟疑一刻。
“大人说信要直接交到他手上…。信在人在,信没了,我也就没了…。”他带着几分忐忑说道。
“这不是已经到门口了,还能没到哪里去。”师爷抬抬下巴,冲几步外的宅子说道,“你看着我走进去,行不行?”
盐丁石头从袖子里拿出信,还是犹豫,被师爷一把拿过去。
“哪有那么多事。”师爷说道,晃悠着就冲宅子走去。
盐丁石头忙跟了去几步,看着他进了院子,才稍稍松了口气。
师爷前脚进了院子,就错身闪在门后,卢岩身边自然也陪着守卫,不过守卫都在外边,这院子不大,只有前堂后院,除了卢岩,只有每日当值的两个盐丁住在耳房里。
此时到了饭点,卢岩一定是在屋子里看那百看不厌的邸报,而当值的盐丁去端饭菜了,因此院子里并没有别人。
“我瞧瞧到底写了什么?”师爷嘴里嘀咕道,一手抖开信封,拿出信。
知县家的小姐,又出身京城诗书世家,想必读过很多书,文采出众,出口成章,信手成诗吧。
“字不错。”师爷第一眼印象,然后认真去看信,才看第一行就怔住了。
“…我最近也很好,家里很好,药店里也很好,药库损失的药也越来越好,广顺和的生意也很好,好些人也都夸我们的药好,我也觉得很光彩,就跟你吃了煮大骨头一般高兴,大骨头我还是很少吃,舅妈常做的是面条,面条也很好吃啊,你下次也试试,不一定是大块的肉啊骨头啊才叫好吃,用肉切成丁,菜切成丝,用少许油加酱炒了,浇在面条上,那也是好吃得很呢……。”
师爷瞪着手里的信,觉得一脑子的凌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个白面条子,一个大骨头,有什么可说的…。
文采呢?诗词呢?行云流水的妙笔生花的句子呢,就算退一步讲,为了照顾着莽汉的水平,写的浅显些,那也不止于浅显成这样…。
也许这位小姐其实也是个草包…。。师爷打个激灵,暗自想到。
也好,也好,总比说不到一块的好。
第一百零六章 一怒
一锅猪肉,几碗下酒的小菜,一盘煮饼,一壶酒,这就是的晚饭。
他招呼师爷坐下一起吃,师爷也不客气坐下来,卢岩却并没有吃,而是打开刘梅宝的信先看起来。
师爷一面吃菜,一面查看他的脸色,见原本沉着的脸渐渐有了笑意,心里也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高兴些就好,这些日子,不止卢岩,所有人心情都不怎么好。
关于卢岩调离盐巡司去河东驿的消息已经确认了,盐巡司的诸人一开始还都挺高兴,毕竟升官了嘛,但渐渐的察觉有些不对,以前进城去驿堡,那些原本热情的大小官兵态度都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甚至城里一家原本很听话的盐商突然在例银上耍起滑头,这可是两年来,从未有过的事。
而这一切都是从传出卢岩要调任的消息后开始的。
盐丁们这才慌了起来,大人走了,那盐巡司是不是就要易主了?戏上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以后的日子……
整个盐巡司都议论纷纷,很快就打听出来接任的人是谁。
那是个什么东西?闻喜县的一个姓周的管队?
名不经传狗仗人势横行乡里的货,听说已经扬言到任之后怎么怎么,已经有眼光活的盐商白日黑夜去给他送孝敬了……
这还没走呢,那已经开始算着怎么处置自己打下的产业,面对群情汹涌的盐丁们,卢岩神色平静,但内心已经是怒火熊熊。
他知道自己没有人脉,师爷曾说过这官场上就是一张大网,关系交织错综复杂,但以前没什么感触,一直以来送些银子什么的事情就很好的办成了。
“那是因为你还没到这个地界,没到这个光有给钱不一定能办的层级来….”师爷摇头说道。
卢岩不死心的找了一趟知府大人,结果曾经说的好好的知府大人不过是打着哈哈敷衍他几句,就送客出门了。
知府这里碰了壁,河东驿那边更是没好脸色。
这些日子,卢岩受了一肚子气前途又是莫测,心情能好起来才怪。
看信,卢岩又恢复了阴沉的脸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他也不说话,师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劝他,二人就这样你一碗我一碗的吃酒不多时两壶酒就吃完了。
“她在信上说,很高兴,很好……”卢岩面色微红,带着些许酒意,双目却并没有像师爷那样喝的有些迷离,反而越发锐利,他将酒碗放下,开口说话。
这个人很自制再高兴再难过也不会没限制的吃酒,师爷点点头,也跟着放下酒碗想着方才偷看的信上的话,忍不住有些想笑,但幸好还没吃醉到敢乱说话。
“其实,顺子跟我说了,石婆子托人来说,她最近不好过,也不高兴…”卢岩说道,伸手揉了下鼻头,若有所思。
夏日天长,吃过饭好一时了虽然并没有多少客人上门,但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王六七才让伙计们关门,自己则是哼着小曲准备去自己新纳的外室那里去。
外室今年十七八,正是花一般儿,王六七想到妙-处忍不住笑出声。
“掌柜的最近心情真不错…”两个伙计边上门一边低声笑道。
“可不是,前一段那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害的咱们总是挨骂…”另一个答道,仲手插上一块门板。
忽的一只手按在这门板上,力道很大,不提防的小伙计哎呀一声竟被推得抱着门板跌倒在地上。
另一个伙计还没回过神,直觉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愕然抬头看去,见有五六个大汉迈进来。
这些人身形高大,带着一股犀利凶恶之气。
“客,客官可是要,要……”伙计结结巴巴的说道。
“药,就是药,”为首一个大汉打断他的话,抬手将一纸包砸过来,“狗日的卖假药!”
他砸的很准,这个伙计也被砸到一边去了。
已经走到后堂的王六七此时闻声也出现在后堂门口。
“怎么了?怎么了?”他一连声的问道,张口还要骂伙计们,一眼看到站在堂内的六人,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六个人正好堵住了门,挡住了外边窥探的视线,也挡住了里面人要跑出去的路。
“几位大爷……”王六七心感不妙-,堆起笑脸忙要问好。
“给我砸。”六人中最边上一人淡淡说道。
他的声音沉沉,屋子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扇灭了,王六七也看不清面前这些人的模样,只听声音此人很年轻。
这一句话轻轻扔出来,王六七如雷轰耳。
“你们什么人?你们想做什么?你们知道这是谁家的铺子?”他惊恐又愤怒的喊道,也不再客气了。
话音未落,那些人已经噼里啪啦的开砸了,或只用脚,或拎着凳子,看起来都是身手利索,三下两下伴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