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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叹一下,这门帘比自己身上穿的棉袄可还要好。
迈进大堂,混杂着药香的暖气便扑面而来,刘梅宝再次对着那正中摆着的两个黄铜火盆露出几分艳羡,光看到那火红的炭火,就已经觉得浑身暖洋洋了。
看到主家进来,忙碌的四个小伙计忙问好,顺便看了眼刘梅宝,冯药柜将刘梅宝介绍给他们。
冯掌柜新请了药柜的事大家已经都知道了,毕竟年前整个库房都添置了很多怪东西,并且进行了初步调整,据说就是这个新药柜的要求。
伙计们虽然有些好奇,但并没有什么轻视怀疑。
笑话,难道自己主子疯了傻了才花钱请个废物来?既然请了,就足以证明这个姑娘有真本事值这个价。
接下来冯药柜带着她见了炮制师傅们以及几个管事,都是讨生活的人,虽然对刘梅宝超出意料中的年轻很是惊异,但是态度都很和善。
不到万不得已,一个姑娘怎么会抛头露面的,更何况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世,和善中便多了几分敬意怜惜。
大家又都去看了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初步整理的仓库。
“不错,不错。”刘梅宝点头说道,古人果真智慧,她年前写的那些杂乱的要求,这些人竟然自己摸索的基本上都做好了,甚至还不用她提醒多做了一些,心里赞叹又不安,赞叹这些人的心灵手巧,不安自己的学识粗浅,将来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不进则退,压力很大啊。
“几位师傅真是心灵手巧。”她再次说道。
看她神情真挚,并非虚言客套,几个老药工师傅并管事很是高兴,也忙谦虚。
刘梅宝又拿出自己这几日整理的药库的有关事项,请冯药柜先过目。
冯药柜并没有接,摇摇头,“说交给你了就是交给你了,我看了也不懂,我只等着看成效就好了。”
刘梅宝听了一笑。
“虽然条件有限,但到开春以后,还是能看出点成效的。”她想了想,没敢说太大的话。
“条件有限?”冯药柜却注意到这句话,一面皱眉,“刘姑娘,缺什么要什么你尽管说就是了,你说的缸罐盆也好,石灰木屑砂子也好,地窖出了正月就动工,还有什么条件的,你别藏着啊。”
塑料密封、仓库温湿度智能控制、氮气防腐杀虫、药物熏蒸…
“好,我知道了。”刘梅宝一笑点点头答道。
冯药柜这才点点头,小厮来报有药商来了,他出去忙去了,刘梅宝便接着去布置药库,这种工作虽然不需要出大力气,但却是琐碎,再加上的确有很大的条件限制,刘梅宝只怕达不到预想的效果,那可就砸了饭碗了,因此十分尽心半点不敢疏忽。
一直忙到天擦黑,才揉着眼走出来,药行里已经准备关门了。
“路上滑,姑娘慢走。”在大堂里准备上门板的伙计笑着说道。
刘梅宝道谢,掀链子出门,顺便又捏了捏丝棉门帘,在屋子里呆了一天,骤然被外边冷风一吹,不由缩起脖子,恨不得将门帘裹在自己身上。
“这边。”周良玉在一旁冲她招手。
“哥,你怎么来了?”刘梅宝忙松开门帘,快步过去。
“看你这么晚没回来,娘不放心让我来接。”周良玉说道。
二人沿路而行,这府城比县城的城市规划要好的一点,路平整,街角的店铺下也都挂着大红灯笼,此时天色微暗,灯笼都已经点着,虽然昏昏暗暗,但至少还能照着脚下的路。
“我也找到工做了。”周良玉一面走一面说道。
“去做什么?”刘梅宝问道。
“府衙药修城墙防垛,全城招劳工,我已经报名了。”周良玉笑道。
“修城墙?”刘梅宝皱皱眉。
这算是建筑工人了,虽然现代社会有各种机械,但工人还是很辛苦,那在这全靠人力的年代,做这个更辛苦吧。
“哥,还是别去了吧。”她说道。
周良玉知道她担心自己,笑意更浓,伸手拍了拍胸脯。
“没事,没那么累,就是挖土而已,好些妇人老人都去呢。”他笑道,“难道我果真连女子们也比不得了?”
如今是刘梅宝撑起整个家,周良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自从进城就每天出去找事做,刘梅宝明白他的自尊,也不再劝了。
“那你小心些,别被人欺负了,也别抢着干,毕竟腿上有旧伤。”她细心嘱咐道。
周良玉应着,说这话二人走离了这商铺的街道,拐进一条小巷子里。
这里住的人家不多,也没人打扫,年前下的雪都已经结成冰,周良玉和宋三娘子因为没有铁铲,光靠木板铲了两天,还是未尽。
“有些滑。”周良玉回头嘱咐道。
刘梅宝点点头嗯了声,一手扶住冰冷的高墙。
巷子里没有灯,漆黑一片,隐隐听到高墙后传来孩子的哭声,妇人的说话声,以及不知哪里传来的狗叫。
周良玉自己也伸手扶住墙,阴寒的墙面传来彻骨的寒意,他不由打个哆嗦,回头看了眼刘梅宝,几次迟疑要伸出手。
刘梅宝虽然走得小心,但并不慢,很快就越过他。
巷子劲头突然亮起一盏昏昏的灯,走在这样的巷子里,正满脑子都是灵异事件的刘梅宝被吓了一跳。
周良玉眼尖,看清提灯的人。
“娘,你怎么也出来了。”他说道,一面加快脚步。
刘梅宝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晚?”宋三娘子问道,一面紧走过来几步,将灯往路上照。
“出来的时候还没这么黑呢。”刘梅宝笑道,一面很自然的结果她手里的灯笼,“是咱们这巷子墙太高了。”
宋三娘子哼了声,没言语,一家人进了家门,灶火间未燃尽的柴火,屋子里亮着的黄豆大油灯,带着温暖的气息拥抱过来,刘梅宝跺跺脚握着手舒服的叹了口气。
“锅里有热水,洗洗手吃饭吧。”宋三娘子说道,回身栓上门,又用两根粗棍子顶好,这才放心的转过身进屋子。
虽然说当初定的合同是不必要每天都去药行,但刘梅宝还是每天都去,这是第一个肯爽快请自己做工的药行,挣着人家的钱,她总觉得多做点事心里安稳些。
仓库的事虽然琐碎,但并不复杂,很多也不需要她亲自动手,给伙计们讲了,便看着他们摆放安置就可以了,一日一日的与这里的人熟了些,再看仓库摆放已经初步正规,便偶尔四处走走看看,查看药材是否地道真假。
“真臭!”刘梅宝放下手里的一把红花,忍着作呕摆手说道。
一旁送货来的药商更加不高兴了,方才来送货这个小姑娘就从后面走过来东看西看,偏还没人说她,一问竟然是药柜。
“老冯疯了?”药商低声问道。
“莫要以貌取人。”一旁的管事低声笑道,“王六七阿胶的事,四爷听说了吧?”
这种大事自然要知道,药商点点头。
“就是她认出的。”管事冲刘梅宝抬抬下巴笑道。
“哦,是她啊。”药商恍然道,但旋即又皱眉,“该不会是恰好蒙的吧,再说怎么王六七没请她,反而是你们掌柜的请了,老冯这人,别是以为抢了先机,却最终吃亏罢。”
“也吃不了多少亏。”管事的说道。
他身为老人,自然知道冯药柜和刘梅宝签订的合约,不过是一年之期,一年时间短短,就算没成效,工钱上也不算吃大亏,做买卖,总是有赔有赚的。
药商不置可否,见刘梅宝又闻了那些红花,干脆伸手捏住了鼻子。
药商心里哼了声,才要说话,就见那姑娘摆了摆手。
“上品。”她说道。
药商那要讽刺质问的话就卡在喉咙里了。
“真臭,真臭,果然是上品。”刘梅宝再次说道,一面站开了。
听了她这句话,伙计们利索的将这些红花过称。
药商见对自己没有影响,便不再言语,一面和管事的说话,一面随意的看着伙计们忙碌,忽的见那过秤装包的伙计,似乎是往麻包里塞了一小包什么。
“哎,往里面放什么呢?”药商忍不住问道。
“哦。”管事的看到了,便含笑道,“没什么,这是我们这里存放药材的规矩。”
“存放药材还有什么规矩?”药商问道。
管事的却是一笑,冲他摇摇头。
“四爷家的川乌是怎么炮制的?”管事却陡然问道。
药商斜了他一眼,“你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