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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出征了。
幸运地安静了下来的我,却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悠闲地打发时光了。
生活在风暴的中心,即便是在最风平浪静的日子,也该时时准备着迎接下一场风暴的来临,哪里会有悠闲度日的福分呢?
“娘,你怎么就这样轻易地让那只狐狸精跟着爹爹去了?她成日腻在爹爹身旁,还不知道会说我们什么呢!何况,这样一来,她的气焰越发高了!本来我们便没有什么威信,你还一味的谦让,以后谁还瞧得起我们啊?”送走了出征的队伍,贤妮急得在我的屋子里跳脚,只差不曾把屋顶给掀掉了。
“傻丫头,磨砺了这么些年,你怎的还是这样急躁呢?你要知道,阻止她,甚至取代她,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我们而言,如今以退为进,才是最好的办法!”面朝着队伍离开的方向,我依旧保持着最完美的微笑。
“娘亲,我不明白。”贤妮虽是安静了下来,但眼中的焦躁之色,却仍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去的。
我不由得有些暗暗担忧起来。这孩子本来是极聪明的,为什么在这些事上,竟然会这样愚钝呢?莫非她真的不适合这样的生活吗?那么,如果没有了我,她该怎么办?
看着孩子因为我的脸色变化而愈加着急起来,我只得耐着性子细细向她解释道:“她年纪轻,又极投你父亲的眼缘,你父亲心下本就是希望她在身边的,若是我极力阻止,只会惹你父亲厌烦罢了。即使我能拦得住她,也只会让你父亲觉得我蛮横霸道,而她是柔弱可怜的。”
“如果我有意取代她跟在你父亲身旁,情况会更加糟糕。那样的话,你父亲每次看到我,就会想到我欺压了他最钟爱的女人,对我的厌恶,便会更多一分,因而我的处境,自然也只会越来越艰难。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忍!”
“你怕那些女人和下人们瞧不起我们吗?贤妮,如今我只怕她们瞧得起我们!在没有把握将她们连根拔起的时候,我们只能选择韬光养晦!若是她们今日瞧得起我们了,以我们的身份,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到那时,自顾不暇的我们,又哪里会有精力筹划什么复仇,什么权谋呢?”
“你大概还忘记了一件事,那便是我们目前赖以生存的力量,你父亲身旁的那些走狗们,他们将来拜将封侯,可是全靠你父亲打下天下才能实现的!所以,没有人会比他们更害怕你父亲失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最恨的,便是狐媚惑主的女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刻在他们的眼中,戚夫人已经是这样一个女人了!我只怕她不够张扬呢,怎么舍得夺了她张扬的机会?”
贤妮定定地看着我,目瞪口呆。
我禁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贤妮,为了生存,你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这两年,你虽是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隐忍不发,也学会了嫉恶如仇,却惟独没有学会面面俱到!你要知道,这里已经不是我们当年居住的小小刘庄了。在这样复杂的地方,一步算不到,便有可能带来满盘皆输的结局啊!”
贤妮红了脸垂下头去,半晌不语。
我叹息着拉起她的手:“走吧,陪我看看你爷爷去!”
贤妮猛地将手抽了回去:“我不去!若非他当年那样愚蠢固执,我与盈儿何必与你分开两年?若是有你在,我们又怎会吃那样多的苦?都是他害的!”
“贤妮,我希望你清醒一点,”我冷冷地看着她,“他是你的爷爷!任何一条好狗,都不会支持一个连自己的爷爷都不尊敬的孩子!在这个地方,你要学会掩藏真实的自己!而且,贤妮,为了拉拢人心,连你父亲在人前,也要给足你爷爷面子!讨得你爷爷的好,有些时候会比讨好一百个人都来得有用!难道娘亲还会害你吗?”
贤妮顿了一顿,忽然扯出了一个柔婉的微笑,主动将纤纤素手放到了我的手心里:“娘亲说的是。自从爷爷回来,我这个做孙女的还不曾去拜见他呢,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希望爷爷不要为此怪罪我才是。”
看着她的变化,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思重重地带着她走进了公公住的厢房。
屋里依旧是素洁淡雅的装饰,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儿子有了权势和钱财而流露出半点儿奢华。我心下大致有数了。
公公乍见贤妮,显然十分高兴,拉住她的手便不肯放开:“贤妮啊,两年多没在眼前,你都长成大姑娘了!怎么这么久都不肯来看爷爷?你还是在责怪爷爷当年糊涂吗?”
贤妮脸上的笑容万分真诚:“贤妮怎会怨恨爷爷呢?爷爷刚回来,贤妮和盈儿就想过来拜见了。只是前两日是因为想着爷爷车马劳顿,必然懒怠见人,故而一直忍着;这两日本该过来的,却又偏偏赶上着了些风寒,怕将病气过给了爷爷,所以一直不敢过来呢!贤妮都快要想死爷爷了!”
从恰到好处的微笑,到楚楚可怜的蹙眉,贤妮的表演,精彩得连我都忍不住要拍案叫绝了。原来,这个丫头也并非朽木难雕呢!
“唉,好孩子,难得你这样想着爷爷……爷爷老糊涂了,时常辨不清真伪,当年,错怪了你和你母亲,爷爷也着实后悔到了如今……从今后啊,爷爷这把老骨头就什么都不管喽!有聪明的孙女在,爷爷就再也不给你们帮倒忙啦!”公公摩挲着贤妮的小手,感慨万千。
我慌忙趋前一步,恭敬道:“爹说的是什么话呢?儿媳是女流之辈,贤妮更兼年幼无知,我们能懂些什么事呢?我方才还在跟贤妮商量,有事宁可多劳烦您几趟,也强似我们自作主张,替她爹弄出岔子来!哪知我们还没开口,您就先出言推脱了!如今您可是汉军中最为尊贵的老太爷,您若是不主事,我们岂不都成了没头苍蝇了?”
“就是嘛爷爷!方才娘亲还骂我,说我什么也不懂,只会瞎掺合!我本来就不懂嘛!本来想着今后不懂的可以来问爷爷,没想到您又说不管了!您若不管,以后让贤妮怎么办啊?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贤妮每天挨娘亲的骂吧?”
听了这些话,公公早已眉开眼笑。我岂会不知,老年人活了一辈子,最喜后辈依赖他、崇信他?只怕,有了今日的这一番话之后,我和贤妮旧日对他的冲撞,也便俱都可以一笔勾销了呢!
果然,公公笑呵呵地安抚贤妮道:“爷爷哪里舍得看着贤妮挨骂呢?不过,想来你娘是个最温和贤惠的,应该也不至于骂你才是!难得你们娘儿俩懂事,不像你父亲身边新来的那些一点规矩都不懂的莺莺燕燕……”
“爹,”我慌忙打断他,“妹妹们年轻不懂事也是有的,但是她们在心里,是不可能不尊敬您的,您就看在她们还肯尽心伺候您儿子的份上,宽恕她们的言语冲撞嘛!”
你希望看到一个温和贤惠的儿媳妇,我就演一个温和贤惠来给你看,又有何难?只是对不住那帮没记住面孔的莺莺燕燕们了,没有你们的年轻不懂事,哪里会有我的温和贤惠呢?
正文 七二、闲思量,漫漫前路亦难行
这一日之后,我和贤妮,有时再加上盈儿,或者还有肥儿的媳妇张氏,就成了公公那边的常客。除开晨昏定省不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公公那边觉得闷了,立刻就会有人过去陪他下棋聊天,从来不曾出现过有人推搪敷衍的时候。
虽然对外面的事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但是几个月下来,我又岂会不知道,外面的臣子们对我们母子三人,早已好评如潮?
苍天不负人,只要肯付出,总会得到应有的回报的,我坚信这一点。
听说,他们月内就要回来了呢,希望我费尽心思哄过来的这些好狗,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姐姐,你这样做,真的有用吗?”天气刚刚回暖的时候,小妹坐在院子里依旧没有什么生机的柳树下,漫不经心地问我。
“我哪里会知道有没有用?不过,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不是吗?想要跟人较量,至少那人应该在眼前才行啊!”我有些无聊地摆弄着手中的针线,早已没了当年闺中那样的兴致。
“汉王只带走了一个,这里还有一堆呢,你真的可以做到一个都不放在眼里吗?”无论我的目光多么真诚,小妹自然都是不信的。
“她们都是些小角色,便是都杀尽了,以后也还是会出现新的,我又何苦枉做冤家?她们既然还不曾惹到我的头上,我便先放着她们就是了。”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角正瞥见一个惹眼的红衣女子缓缓走了过来,不由得无奈地苦笑起来:“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我虽然犯不着现在灭了她们,可是一味地纵容,是不是也太不像话了?”
小妹顺着我的目光瞅了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紧接着便又向我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个人虽然不成气候,但是一直纠缠着,也够你受的了吧?让你还不当一回事?”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无语问天。
我这个可恶的妹妹,小时候一直跟我作对,好容易长大了好些了,又是那样一副愤世嫉俗的神态。如今可算尘埃落定,人也算活泛了几分,偏偏却又重新开始喜欢与我对着干起来了。我和这个小东西莫非是前世的冤家吗?真真让人伤死脑筋了!
来不及多说什么,那红衣的美人已经款款走到了眼前。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温婉可人:“婢妾林氏,参见王妃。”
来人正是那日与戚姬一同来给我下马威的林夫人。虽然姿色出众,但是显然并不如何受宠,随军出征,是没她什么事的。我本想着戚姬不在的时候,她应该或者安分度日,或者找机会兴风作浪,给我难堪才对。谁料大出我意外的是,戚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到了我这边朝夕侍奉,礼数周全得令人挑不出半点儿错处来,似乎从来不曾发生过跟戚姬一同羞辱我的那件事一般,态度淡定得连我都不由得大吃一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