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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喘嘘嘘地奔至上房,我却忽然没了闯进去的勇气。全身的力气像是已被抽干了一般,我只得紧紧抱着廊下的柱子,艰难地维持着最后的平衡。似乎,连呼吸都已成了一件万分艰难的事。
小妹悄悄地赶了上来,担忧地从后面轻抚着我的背。
虽然没有进屋,但在这个地方,屋里的一切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想,我已经没有必要进去了。
…
红雨说得没错,此时此刻,爹爹和娘亲正在吵架。
他们定是已经吵了很久,因为娘亲凄厉的嘶喊声中,明显带了些疲惫的嘶哑:“我不会再听你那一套歪理!你明明就是看我们娘儿几个不顺眼了,想早早打发出去完事!只是你也太狠心了!就算你想早把她嫁出去,宾客之中什么样的才俊没有?你说一声嫁女儿,谁家不会巴巴儿地赶着凑上来?你怎么就偏偏选了那么一个老叫花子,随随便便就把我的女儿扔出门去?”
屋里似乎响起了一阵撕扯的声音,接着,便是娘亲声嘶力竭的哭喊:“我再跟你说一遍!你明儿若不把那个叫花子找来,跟他说好把亲退了,我们娘儿俩就一起死给你看!”
一直沉默着的爹爹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我也再跟你说最后一遍,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有些事,你们妇道人家是不会懂的。你只记着我一句话:将来,你和小雉,都会明白我今日一番苦心的。”
娘亲接下来有没有说什么,他们到底吵了多久,我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了。我只知道,我突然疯了一样地一把推开身后的小妹,不顾一切地跑了起来。
我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不再听到娘亲的哭喊,不再听到爹爹的冷漠……
不辨方向地跑了不知多久,除了耳边呼呼的风声,我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在我的双腿不能承受这样没命的奔跑的时候,我终于身子一软,坐倒在地,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起来。
在爹娘的手心里娇宠了十八年,我何曾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一向慈和的爹爹,像打发一只养腻了的小猫小狗一样,随意扔出门去?
难道我的一生,真的要和那样一个流氓无赖一同度过吗?
爹爹,你十八年来那样娇宠我,难道就是为了在最后一刻狠狠地将我打入地狱吗?
我不懂,爹爹,这一次,我真的不懂你要做什么了。
难道,您从来不曾真的疼爱我,从来不曾将您引以为傲的大女儿,真正放在心上吗?
可是,既然不疼我,为什么又要对我那样好,让我获得了那么多……虚假的幸福?
如果这十八年来,您从来不曾娇宠过我,此时此刻我也不会这样痛苦啊!
爹爹,在我五岁生日的时候,您曾对我说,我是天下最好的女孩,是您一生最大的骄傲,所以,您不会让您挚爱的女儿,落一滴委屈的泪水。这些话,您可还记得?
不知您会不会想到,您的女儿,便是从那一刻开始觉得自己长大了,在五岁孩童幼小的心里,认认真真地记住了这句话,并且,在此之后的十几年时光里,真的再未掉过一滴眼泪!
我有天下最好的爹爹,我为什么要落泪?每次,当女孩子莫名其妙的小心酸泛上来的时候,我总会这样告诫自己。
似今日这般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只怕更是自懂事以来便从未有过的吧?
爹爹,您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哭累了,耳边恍惚听到几声担忧的呼唤,我擦了擦眼睛,才看清我此时原来是坐在我的秋千架下,一地未曾打扫的枯枝败叶之上。我的小妹,那个平日总是疯疯癫癫,喜欢跟我对着干的小妹,正满脸担忧地望着我,眼睛红红的。
她……方才也在陪我哭么?为什么,连平日与我最疏远的小妹都会为我伤心,素日最疼我的爹爹,却会那样冷酷,那样不顾我的感受呢?
爹爹,我不懂,我不懂!
我忍不住抱住小妹瘦小的身躯,抽抽噎噎地又哭了起来。
小妹拍着我的背,用忧心忡忡的语调说:“姐姐,你不要怕,爹爹一定是糊涂了,娘亲不会不管你的,我和哥哥嫂嫂们,也一定会再去找爹爹理论的!他若是不肯改变主意,我们就一直和他闹下去!没见过这么不管女儿死活的!你先不要哭,哭坏了身子就什么都没用了,啊。你方才可把我吓坏了,我跟在后面怎么喊你,你都不理。你在这里一味地哭,我跟你说话你好像也听不见……姐姐,我好像,从来没见你哭过呢!姐姐,现在天气凉了,这边冷得很,我送你回去吧?”
我心下感动,也不想害她为我担忧,欲待听她的话乖乖回房去,无奈双腿无力,挣扎了好几下,终究没能站起来。
小妹见我这般,眼中又是簌簌地滚下泪来。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狠狠地把我拽了起来,却并没有送我回去,而是狠狠地一甩手,向着爹娘的上房方向飞快地跑了开去。
只留下我一个人,愣愣地站在这座我曾万分迷恋过的花园里,看着那春日里万紫千红,此时却只余一片萧索的景致,心中一片迷茫。
正文 九、伤薄命,身化浮萍随逝水
更新时间:2013…1…29 14:27:52 本章字数:3106
半个多月的时光,就像这深秋的萧萧寒风一样,“唰”地一下子从我的眼前窜过去了,什么都不曾留下,却无情地带走了我身上所存不多的温暖。
夕阳西下,天地之间已是一片萧索。
一行大雁匆匆忙忙地在头顶划过,留下一阵渺远的啼鸣,将这日落前的寂静,衬托得更加凄楚苍凉。
以前怎么从来不曾发现,日落时的景致,竟是这般令人哀伤的呢?我悄悄地叹了口气。突然背后一暖,却是绿云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旁,给我加了一件厚厚的披风。
“小姐,晚间天冷,回屋去吧。”那丫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知道,我这样成日在寒风里吹着,让她们担心了。看来,我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呢。
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微微点了下头,扶着她冰凉的手,慢慢往屋子里挪去。
红雨见我俩回来,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小姐回来了!”
绿云自以为隐秘地朝她使了个眼色,却不知正落在了我的眼里。我幽幽叹了口气道:“行了,你们两个别鬼鬼祟祟的了!真当我是瞎子,什么都看不到吗?”
绿云怯怯道:“小姐……”
我伸手揉了揉方才瞪得发痛的眼睛,苦笑道:“没有几日相处了,最后的日子,你们却连话都不和我说了,存心给我添堵么?”
我知道是我无理取闹了。明明,是我不想跟她们说话,却偏要推到她们的身上,她们此时定是满腹委屈的。谁让我是她们的小姐呢?我心情不好,她们就该受点委屈才合情合理。
我哀哀一笑,静静地等着红雨跟我犟嘴,谁知那丫头将嘴一撇,竟是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不会吧?这么一点点委屈,应该不到非哭不可的份上啊!
却听那丫头哭道:“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带我们过去吗?就算那边不好,至少有我们陪着你啊!如今你一个人去他们家,那边那样穷,人又不好,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嘛!”绿云也擦着眼睛,站在一旁直点头。
原来她竟是为这个落泪。我感动之余,心下更多了几分怅然。
得了这样两个好丫头,我这一生,也算是不枉的了。
我本来想着,若能找个好人家,便将她们两个带了过去,一来我初到夫家之时不至于举目无亲;二来她们两个也算得了好去处;三来呢,带了自家的丫头,总比让夫婿从别处纳妾来得放心。
谁料,爹爹最终给我找的,却是那样的人家。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受罪,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呢,何必再搭上她们两个好姑娘?她们为我耽误了这些年,我欠她们的,已经够多了!
…
我压下心头酸涩,强笑道:“我带了你们去做什么?替他家挑水种地么?便是去挑水种地,他们家还未必能领情呢!连聘礼都送不起,谁知道能不能养活你们?我本来想着替你们寻个好去处的,谁料如今竟是自身难保了!你们也别忧心,我已经跟娘亲说了,我是注定了腌臜一世,无论如何替你们留心着,别被无知蠢物得了去!娘亲已经应了,你们今后,一定要好好的……”
说到此处,心下到底是酸苦不已,忍不住涩涩地落下泪来,只得住了口。
两个丫头更是索性嘤嘤地哭出了声。良久,红雨猛地抬起头来:“小姐,我们离了你,也未必便真能寻得好去处,你离了我们,却是必定要到那个无赖家里去过苦日子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分开呢?不会再有比如今更坏的结果了,我们跑吧!”
“跑?”我和绿云都吓了一跳,连哭都忘了,“怎么跑?跑去哪里?”
红雨突然兴奋起来,整张脸红得像方才天边将落未落的夕阳:“跑到哪里不行?反正我们还有三日时间,明日也好,后日也罢,我们便说是小姐要去庙会散心,收拾一点细软,远远地逃了开去!这么大个天下,难道真会没有我们安身的地方吗?小姐身边值钱的头面首饰就够过好些年日子的了,何况我们三个,都不算笨吧?尤其是小姐,什么不会?不说别的,就凭做针线,卖绣品,我们三个也够养活自己了!小姐,我们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三个人在一起安静度日不好吗?我们不嫁人了!凭什么女人的一辈子,偏要交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来决定?”
她这一番言论,直说得我和绿云都怔住了。是啊,谁说一个女子一生,必定要嫁人呢?我们女子凭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来决定呢?
那一刻,我是真的被她说得动心了。我微微抬了抬头,恰恰看到了绿云眼中闪烁着的亮光,显然,她也是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吧。
红雨更加兴奋起来:“我这个主意不错吧?从后日开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