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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柯拉大发慈悲,撕开一袋在小卖部买的夹火腿面包。幸福的包子从床底下蹿出来,以便不辜负女主人的一片好意。
柯拉感到极度疲乏,她想如果自己比平时早睡会儿,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但入睡前她还是给拉米奥多尔教授的实验室打了个电话。他不在——已经走了,但他的助手们继续化验着送来的样本,一个温柔的女声说明天早晨以前就能结束。至少,这些都很正常。柯拉想到这儿决定躺下,然后再去想拥有什么、取得了什么、希望得到什么。因为,实际上侦察正停在滞留点上。
柯拉脱了衣服躺到被窝里,打开床头柜上的灯。
窗外的城市仍在喧嚣着——卖柠檬和梨的水果贩子高声叫卖;无轨电车咣啷咣啷地唱着;远处音乐飘荡;马蹄子发出眶当哐当的响声。包子打了个喷嚏,如此飞快吃完的美食的渣子溅得到处部是……她在工作实践中还从未遇到过:偷走根本没法偷的大型动物。这有点儿像变魔术,但柯拉始终认为,任何成功的魔术都是基于科学发现,或者是巧妙地、非同寻常地运用了一些早已为学者们熟知的东西。
题目的解法显然是离奇的。
也可能,这与柯拉不了解的当地一些习俗或是礼仪有关?柯拉带着这个想法睡着了。
柯拉醒得很晚。头疼:这里的大气压不太一样,而且重力也比地球小一些。
头昏昏沉沉的。
匆匆洗了把脸,柯拉马上给实验室打电话。也许不应该从这里开始新的一天:取得成果的希望不大,再说,发现饲料里有安眠药或者毒,又会给侦察带来什么呢?不过是恶意的企图。没有它柯拉一样知道,整个事件中有恶意的企图。
可是,说实话,柯拉再没有别的电话可打了。没有人在等她的电话,也没有人打算帮她。
另外柯拉觉得直觉在准确地提示她,正是在实验室将发现犯罪的第一踪迹——因为罪犯是地方的,他想不到警察会把龙饲料送去检验。
柯拉拨通了电话。又是昨天晚上那个温柔的女声。这次听来声音有些异样,显然是累的。
柯拉做了自我介绍。
“教授来了吗?”她问。
“来了,请稍等。”
教授几乎马上就拿起电话,也不容柯拉提问:“非常遗憾,”拉米奥多尔教授痛心地说,“我们这儿发生了不幸的事儿。”
“不幸的事儿?”
“是的。夜里,有个流氓……”
“明白了,”柯拉说,“夜里有个流氓溜到您的实验室里,抢走了记录化验结果的材料。”
“不完全是,奥尔瓦特女士,”教授说,“被盗的不是材料,而是采样本身。”
“您还没来得及做化验?”
“您要理解,昨天的时间比较紧。我去了趟郊外,我的助手们只来得及确定饲料的成分。也就是说,它是由……”
“这个不用他们帮忙我也能分析出来:甜菜、土豆皮、燕麦,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是,”教授干巴巴地说,“正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需要确定。如果不知道饲料最初有哪些成分,我们又如何知道里面是否添加了多余的东西?”
“就是说,你们什么也没剩下?”
“我的助手们等我来,以便开始具体的工作。”
“抢劫是如何发生的?”
“喏,怎么跟您说呢……偷偷潜进来的。这种事在我们这儿很常见。”
“你们没报警?”
“警察有什么用……”
教授说话有些无精打采的,很乏味,似乎想尽快结束谈话。但是柯拉不依不饶。
“我现在就去您那儿,”她说,“什么也别动。”
“不用来!”她听到了教授的声音,但未予理睬,挂上电话。
在楼下没见到翻译——大概累得还在睡觉呢;要不就是决定不再与疯疯癫癫的地球女侦探联系。
汽车半天起动不了。柯拉钻到车盖底下:看来发动机的状况和饲养场差不多,只不过气味不同。她把所有触点都清洁、修理一番——为此花掉15分钟。
交通警根据报上的照片认出柯拉——他对女同行非常客气,告诉她去第二研究所该怎么走。
研究所是个挺气派的建筑——柯拉还以为又要见到一个荒置的破烂玩意儿呢。她把车停在大铁门前,门周围是高高的水泥墙,墙头拉着电线。
柯拉接了下喇叭——没人理,又按一下,从大门旁边的通道探出一张戴着大沿帽的丑陋的女人面孔对她说,没有通行证不许进。
柯拉把车停在外边,自己到岗亭请阴沉的卫兵给拉米奥多尔教授打个电话。后者断然拒绝:没有通行证什么也别说。当然,柯拉可以收拾警卫一顿,但现在这样做于事无补。
“教授在等我,”她加重了语气,但并不凶恶,“他刚刚和我通过电话。”
“我不知道。”
“那我在你这儿给城里打个电话。”
“不行。”
“可教授在等我!”
“这是内部电话。”
“好吧,”柯拉装作屈服了,“不行就不行吧。那请问,昨天夜里几点发生的抢劫?”
“抢劫?”警卫感到很震惊,“我们没发生过抢劫。”
“您几点换的班?”
“无可奉告。”警卫回过味儿来。
柯拉心想,如果他们早上换班的话,他可能真不知道。
时间在白白流逝。不过,这个研究所可能就是调查的中心,记住与它有关的一切没有坏处。
柯拉离开岗亭回到车里。警卫站到岗亭的台阶上,以便能看见柯拉。真奇怪,柯拉想,这地方简直荒无人烟:在我和警卫争吵的五分钟时间里,没有一个人走进或是走出研究所。
柯拉坐在车里,避开警卫的视线,打开了镶着蓝色宝石的手链——这是柯拉从不离身的惟一一件饰物。
手链“吱”地叫了一声——报告准备就绪。柯拉与中央电话局取得联系,接线员未经请示就接通了政府线路,并拨打了中手部长的私人号码。还好,文化部长在位。
“您知道我是谁吗?”柯拉问。
“当然,奥尔瓦特女士,”部长的嗓音听起来精力充沛,属于那种上班前要跑上四公里的人,“遇到困难了?”
“您总是有先见之明,”柯拉说,“我现在在第二生化研究所门口。您知道这个研究所吗?”
“当然,我认识拉米奥多尔教授。”
“昨天我把一份对侦察很重要的标本送到他的实验室化验,可我今天打电话打听化验结果时,他们说夜里实验室被盗,偷走的正是我的标本。”
“如果不保密的话,请问标本是什么东西?”
“是龙失踪时场子里的饲料。”
“这可是盗窃者下手的好地方!”
“有人不想让实验室化验饲料。”
“怕验出毒来?”
“或是安眠药。”
“那么您需要什么,奥尔瓦特女士?”
“我来到研究所,他们不放我进去。而且我有个基本的判断:位米奥多尔教授不想与我见面。”
“亲爱的奥尔瓦特女士,”部长说,“如您所知,我对生化研究所和它的教授们没有领导权。您认为怎么办更好——以我的名义给研究所长打电话并请他帮忙,还是与直接领导研究所的贤知部部长联系?”
“我无所谓,部长,”柯拉答道,“我就是想让他们放我进去,我要亲眼看看是怎么回事……”
“您想弄明白,谁会需要这些臭哄哄的饭汤子?”
“就是说,您知道给里昂多尔的国宝——最后的龙喂的是什么东西?”
“我负责给饲养场的账目签字,我能大概估算出他们贪污了多少。遗憾的是,我可以难过,可以斥责,却无力改变体制。您想象不出,我们的经济状况有多糟。”
“我想象得到,”柯拉说,“我等待您的帮助。”
“我现在就打电话,”部长声明,“我们看看,还有没有继续斗争的力量。您不要走远。”
五分钟后,大铁门哗啦啦地打开了——里面站着几个警卫,准备请颇有来头的柯拉进研究所。刚才那个辱骂、刁难柯拉的警卫从岗亭里跑出来,站得笔直。在两名胸脯一个比一个发达的女助手的陪同下,拉米奥多尔教授亲自穿过宽敞的院落前来迎接。
柯拉停下车,戴上黑色的眼镜——这是心理战术,别人看不到她的眼睛可以使她获得优势。同时,隐藏在镜框里的摄像机可以记录下研究所的内部情况以及所有工作人员的面孔。
柯拉觉得教授似曾相识:他挺强壮,大肚子,充满活力。绿色的眼睛因见到柯拉真诚地发射出喜悦的光芒。
“奥尔瓦特女士!”他老远就叫着,“干嘛要这样?干嘛搞这么复杂?我们又不是外人!”
柯拉拉开车门,站到院子的方砖上。她可以好好看看并记录下环绕门前广场的三层楼的研究所。一层的狭长窗户钉着粗栏杆,楼上的门都是带窥视孔的钢门,在楼檐下可以看到一些电视摄像机的冷酷镜头。如果考虑到这个星球还没有掌握望远技术,并且只有精英人士才能使用接收机的话,不难理解研究所享有很高的优惠待遇。
“您没建议我来这儿,”柯拉灿烂地一笑,“可是我来了。”
“真的非常高兴!我们没有急于作出请您光临的建议,只是因为不想让这些琐事占用您宝贵的时间。已经搞清楚了,根本没发生什么抢劫……啊哈,我们有时候太容易轻信了!”
教授把柯拉领到人口。助手们在后面跟着,最后是警卫。柯拉注意到教授没有遵守着装的规定——在由夹克衫和蓝裤子组成的套装外,他披了件蓝大褂。头上是外科医生戴的那种蓝帽子。助手们也是这么穿的。
钢门里还有外室,在这儿要耽搁一会儿——对衣服进行消毒。
“我们生物学家,”教授令人信服地解释,“和各种各样叫做细菌的小生物体打交道。这是致病物质,要保护我们的实验结果不受它们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