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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律龙不禁低声叹息,“同样厌战,但我却不如你这般能随性过活。”说话同时,他能想象当战事休止,
风唳行捧着军饷开心返乡的情景;反观自己,则显得一身狼狈。
风唳行策马移近他,“你看来心事重重。”
“我……小心!”呼延律龙长臂一伸,及时扶住风唳行差点滑下马背的坠势,两人紧密贴合。他突然急速跳动
的心总算平稳下来,“你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风唳行被压贴在他胸前,听着他仿佛发自胸口的低沉嗓音,一时间愕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答应我凡事小心。”呼延律龙说出关切叮咛,“我希望你能如愿抱着军饷返乡过太平日。”
“我……”不知怎的,他无法像面对江慎行的叮咛那般笑闹带过,同样是担忧的叮咛,呼延律龙给他的感受却
不同于江慎行的千叮万嘱,让他无法等同笑闹,怔怔地道,“我尽量。”
“很好。”呼延律龙松手同时扶他坐正马背,抽动缰绳转了马身向来时路奔去。
此地一别后,将是两地陌路人。
风唳行回首,落寞望向渐去渐远的背影,有些怅然。
第四章
“您上哪里去了?”带领少数骑兵外出寻找主帅的江慎行,在不远处瞧见主子坐骑和马上熟悉的身影立刻策马
上前,“全军上下都为了您的失踪提心吊胆,您知道吗?”
“啊?”怔愣中回神,风唳行的表情象是刚从梦中醒来一样,“你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火气难得烧红了江慎行的眼,双眼灼灼地射向主子:
“我们在找失踪的主帅!”
失踪的主帅?风唳行顿了顿,他指着自己:
“你是说我?”
“灵州还有第二位主帅吗?”江慎行气到极点冷言如箭般刺出。
“说的也是。”风唳行自顾自的点头,“对不住,让你们担心。”
啊!有些无法接受主子一反常态的正经道歉,江慎行脸上更显忧心:
“将军,您没事吧?”竟然为这事跟他们道歉?要是平常的将军大概会说“你们急什么,在没拿到军饷前,我
哪会笨得离开让朝廷白赚这一笔”之类的话,今儿个竟然向他们道歉?
“我没事,我怎会有事!”风唳行总算完全清醒,挥开莫名横亘于心得怅然若失,扬手一喝,“好,回营吧,
日子还是要混,军饷还是要赚!”
“将军。”江慎行驾马移近他身侧,低语,“恐怕您不能再混日子了。”
“此话怎讲?”
“昨夜驿使送来战令,皇上命你讨伐突骑施一族以显君威。”
“讨伐突骑施?”风唳行皱眉,“理由何在?”
“有人密告突骑施族长近日招集兵马屯于漠北与漠南相临地界,李林甫上奏说这是突骑施有意南侵的证据,皇
上闻言大怒,于是立刻下令我军攻讨突骑施族。”
“啊……”风唳行无奈哀叫,“还在想可以不用打仗白赚一笔军饷的!我是犯了李林甫什么大忌,他要这样对
我!”他要纂位谋反与他无关,何必把他当棋子玩弄,“老天爷!慎行,你想若我一举攻回长安砍了李林甫的
头,还能不能拿到军饷?”
“若您脑袋和身子未因此而分家的话。”这是什么蠢问题?江慎行皱眉,“请将军别说些无用的浑话。”
“浑话吗?天可明鉴,若我风唳行有杀之而后快的人,那人必是李林甫无疑!”
“将军,请务必谨言慎行。”看来主子是被气 坏了,江慎行心想。
“你知道我做不来这事,何苦为难我?”
“您是一军主帅,为难您是应该的。”对付这样的主子就得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而且经过一夜
焦心如焚的深思熟虑后,江慎行已经觉悟到不用此法不行。
“你倒也学起来了,哼!”
“是您逼末将不得不如此。”
“罢了。”风唳行挥手,策马在骑兵最前头,往军营而去,“回营吧,接下来可没安逸日子可混。”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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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滚滚,马蹄声哒哒如浪潮汹涌般在地面卷起千里烟尘,战鼓高鸣急促催令,瞬间千军万马来自南北两方,
奋勇相迎朝对方疾重;一晃眼,两军交锋,斯杀声不绝于耳。
以大唐旗帜为首的军旅且战且退,让步步得胜的突骑施骑兵因连连得胜气势大盛,纷纷向前直击,其攻势之猛
烈让大唐兵卒纷纷后退,气势完全差敌人一大截。
这未免太过顺利!手握弯刀砍伤一名唐兵的呼延律龙乘隙暗想,耳边不绝的喝杀声豪迈雄壮,想必是他突骑施
骑兵气焰正盛的叫吼。
但未免太顺利。不能怪他起疑心,而是就算大唐兵将有多孱弱不堪一击,也不至于如此可欺;再者这步步退势
看来并非毫无章法,杂乱无序,倒象是有意佯装退败,引他手上军队到某处似的。
莫非——呼延律龙策马旋身驰向副将。“布兵图!”
“是!”副将从军衣中取出羊皮制成的地图交予主子后,立刻反身击杀前来挑衅的大唐骑兵。
果然不出他所料,再过去是一道峡谷,若再追击定会进入峡谷,到时军队无法顺利进退,敌军只消自两处山巅
丢下巨石,他突骑施必败无疑。
好一个引君入瓮之计!
呼延律龙抬手向空中作出退兵之势,顷刻间,战鼓低鸣哀哀,命令杀得兴起的突骑施军队退离战场。
众兵不解,但碍于必须听从主帅之命,不得不抑下嗜血凶性,忿忿然朝营帐方向退去。
另一方在山巅观看战况的风唳行眺见敌军退兵不再猛攻,除了讶异,更有赞许。
“原来敌方也有将才啊!”
“将军?”随侍在侧的江慎行疑惑问道,“何出此言?”
“敌军已退往北方,看样子是瞧出我摆的阵仗。”
“会吗?或许蛮兵只是想退回些许距离乘隙重新整军,集中兵力于一点南攻;将军不妨下令命士兵上前挑衅,
引蛮军入关口。”
“不。”风唳行收起地形图和布阵图,旋身往山下走,“蛮兵攻势猛烈,其性刚烈嗜血,连连得胜更易激起他
们轻敌之心,不顾一切向前冲;但这么突然就顿住攻势,可见下令者为敌军主帅才会如此成效。由此可见带领
突骑施蛮兵的人必然是看破我的伎俩,才不会乘胜追击,反而命令蛮兵往北方退去。”
“将军?”
“慎行,这场仗可不好打。”风唳行回眸,似笑非笑地道,“对方熟谙兵法的程度也许与我不相上下。”
“怎么可能!”放眼天下,有谁敌得过大唐智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起下属的惊诧,风唳行更想知道的是突骑施军究竟为何人所带领,“知道敌军主
帅是谁吗?”
“只知道那人被突骑施人奉为武夷达。”
“武夷达?”
“在突厥语中指的是武神之意。”
“武神?”这么夸张的明号啊!“武神?呵呵呵……”
“将军?”
“传令下去,各队回营休养,如有伤兵立刻医治,并且……就说此役着实有趣,望大伙儿保命为先,以便留着
命看场好戏。”
“是!”江慎行领令,立刻转身奔下山巅。
“啊,还有一事。”风唳行忽而叫住他,“派名使者送我口谕到敌方阵营,就说大唐灵武将军佩服汝方主帅一
眼识破请君入瓮之计,望今后在战场上还能各自一展长才、一较长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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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北方突骑施营帐内,各队部将领有志一同冲进主帅营,怒指命令众人退兵的呼延律龙。
“你为什么要我们退兵!若是一举击溃唐军,我突骑施必可长驱直下,攻取灵州。”
“就是说嘛!呼延律龙,你胆小懦弱可不代表我各部族将士同你一样无用!你要逃是你的事,我们不屑与你共
顶臭名!”
呼延律龙叹口气,明白突骑施为突厥部落之一,遇有战事发生便由各部落中点召族人聚集成军,因此突骑施人
虽皆骁勇善战,可也只是乌合之众,彼此间私心各异,很难服膺一人。
偏偏,人人欲取得的武夷达之名落在他头上,虽非有心夺取,但惹来各部族不悦又不得不臣服也是事实。
而这样的士气自然无法团结合而为一,一旦遇到象现在这种情况,他这个领军者当场成了落水狗,任人攻讦谩
骂。
“你倒是给我们个说法,为什么突然要我们退兵?”
呼延律龙抑下长叹的冲动,缓住语气道:
“若一味追击只会中对方的计,他们的目的是引我兵进入峡谷,之后在两侧山巅以巨石砸击我方士兵,以逸待
劳,彻底击溃我突骑施兵力。”
“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说不定是你胆小、私心自用,不想让我们立下汗马功劳,才故意要我们退兵回营,
你说!是不是这样!”
呼延律龙暗暗叹息,嘲讽地想着,既然这些人急着送命,他又何苦费心将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呢?徒然累了自
己又遭人误解。
“报!敌军派使者前来传达主帅口谕。”
“让他进来。”口谕?各为其主,有什么口谕好传的?
身着唐朝军服的传令兵入帐立刻转述主帅口谕,语毕立刻告辞退去。
两军交阵不杀来使是战场上的铁则之一,是以呼延律龙并未刁难唐兵,让他安然退离突骑施营地。
因为这道口谕,省了呼延律龙向各部族解释的麻烦,让各部将摸着一鼻子灰赧然退出主营,在这件事上,呼延
律龙欠这未谋面的敌人一份情。
这个灵武将军究竟是何人?一道疑问浮上呼延律龙心头。
两军初次交锋首重士气,他竟然反其道而行,不顾士气起落与否,命令将士佯装败退,引领他突骑施军队步入
峡谷;光是这点就足以看出大唐主帅谋略不容小觑,竟能抓住胜者易骄的心态和突骑施人嗜血好战的本性,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