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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放心，奴婢与淡眉交代过了，她知晓的。”
这才安心，随着她跑出偏门。远远站着，看着眼前衍卿阁火势正旺，那些个提着水桶救火的举动，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衍卿阁大火，很快消息传遍后宫，我看见救火队伍越来越多，亦见着步履匆匆而来的皇上。他一把上前抓着我，“没有受伤吧。”
我摇摇头，看着他眼底的焦急，总觉着不真实，只从那夜后，我与皇上一直微妙的相处，我们两人都是世上绝好的戏子。即便是不经意流露的感情，我亦不肯再信，不能再信。
手臂被皇上抓着生疼，待他打量了我，确定没事后，才恢复冷静，“没事就好，这火，怎么回事？”
“咳咳~”我继续摇头，“臣妾不知，睡梦中突觉大火，要不是玖丫头机灵，臣妾这会还在里头转悠。”
过了好一会，火势渐渐控制住，我看着前面一片狼藉的衍卿阁，心下得意。而各宫娘娘也陆陆续续赶来。我轻笑，按理，衍卿阁处于后宫中，与各宫娘娘住地靠近，然而大火一起，最先到的反而是远住在前边的皇上。我想，若皇上不来，那些个妃嫔怕是没一个愿意大半夜爬起来“关怀”下这事。
“哟，怎么起这么大的火。天干物燥的，妹妹也不注意着点烛火。”宜妃颇是得意地看着我。反倒一旁容妃拉扯了她，“好在德妃妹妹没事，便是万幸的。”
听了后头容妃的话，皇上脸色才消去薄怒。这宜妃，真没有眼力劲，在宫里这么多年，也知道些分寸，看来我是真得罪到她，让她这般不管不顾地与我斗气。
“这场火来得蹊跷，若真如宜妃所说，是天干物燥，烛火引起，必定不能有如此大火。怕是有人存心纵火，想害了德妃娘娘。”另一个声音响起，我回头一望，却是张婕妤。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本宫放火了？”那句话，明白人一听，都会想着宜妃的，她可是受不得半点冤枉的人。
“不敢，妹妹只是有些疑惑，猜测罢了，也许，如姐姐所说，咳，只是烛火。”张婕妤的答话倒是巧妙，我冷眼看着，这个张婕妤，第二次跳出来帮我，这么明目张胆的，目的太过不纯了吧。况且，将这事我本就不想闹大，被宜妃揪着不放，可不妙。
“哼，你怎不说德妃自己放把火烧了宫殿来诬陷本宫呢！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啊！你看她宫里，没个人受伤。指不定都是串谋好的。”宜妃口不择言的，倒是说得几分透彻。宫里女人手段，都不能小瞧，我有这样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我环顾，确实，我宫里一个损伤的人都没有。不过我不需要辩解，这事是玖丫头亲手办的，自然不会让人揪住把柄。“姐姐莫不是还希望我宫里人伤个一分半分的？如今全都无碍…”
“娘娘，不见淡眉出来。”
我听了苏玖的话，心下一颤，是了，我一直没有看见淡眉，我只当她去组织大家逃生，如今再看，果真没有淡眉身影。
本就浓烟熏喉，再一气急，更是咳嗽不止，我不管不顾地跑入前边狼藉的宫殿，淡眉，你到底在做甚！
…
翻翻找找，总算在淡眉房中寻到她，她躺在地上，浑身衣裳被火烧了大半，□的皮肤上层层血肉模糊。头发披散，让我分不清她是否还活着。
走过黑焦的梁木，一片狼藉中，我把外衣披在淡眉身上，扶起了她。她没有半分反应，可鼻翼还有气息。我松了口气，应该是被浓烟熏晕过去，没有大碍吧，我这样安慰着。苏玖也上前，想帮我。才撩开她的焦黑的头发，便看见从右脸眼角开始，一路到颈脖，都被大火灼伤，惨不忍睹。身后人群更是传来阵阵抽气声。
双眼酸涩难耐，只觉一股水汽上涌，让我模糊了视线。可不管视线如何模糊，那样血淋漓的模样，却清晰地印在脑海。我失声大喊起来，“寻太医，快！把太医宣来。”
下人们许是被我的模样吓到，纷纷跑出去找太医。反倒苏玖冷静道：“衍卿阁被烧得如今这副模样，如何住人？太医即便来了，也没处把脉啊。”
我强忍着泪水，抬头。是了，我不能忘了我的目的，苏玖这般了解我，适时地提醒了我，没有比如今更好的机会入主东宫。
我跪在皇上面前央求，“看在淡眉跟了姐姐这么些年的份上，皇上且命人立刻收拾出屋子给淡眉修养吧。”
皇上叹息，“张全，宫里还有几处宫殿空着。”
“半月前新进了一批秀女，占了不少阁子。如今空着的院落倒是有几处，可都不符合德妃身份。也就，也就…”
看着张全吞吞吐吐的，皇上大喝道：“有话直说，有什么值得吞吞吐吐的。”
“回皇上，只有子宸殿和依兰殿空着。”
我看见皇上脸色一变，后边不少妃嫔都在议论着。子宸殿是历来皇后居所，还没有嫔妃入住的先例。而依兰殿，众所周知，那是空置多年的鬼屋。
“求皇上赐臣妾依兰殿吧。让下人打理好也能住些时日，等衍卿阁修复好，臣妾再搬回来。”
我想许多看热闹的人正在暗自发笑吧，皇后一走，德妃便凄惨如此，沦落住进鬼屋。怕是大家都很是赞赏宜妃的“狠历”举动。但我心底明白，依兰殿之所以成为鬼屋，只能是有心人为之，而宫里，会为然昭仪费心的，怕只有这个心心念念着她的皇上。他定然不会让人去破坏了他唯一可以缅怀心上人的地方。
“张全，吩咐下去，德妃娘娘搬入子宸殿。”不顾众人的诧异，皇上看着我道：“德妃自幼长在子宸殿，也是习惯了那儿，而淡眉这丫头能在原先宫殿养伤，也是朕的恩典了。子宸殿反正是空置，我想先皇后亦是希望能给德妃一个安稳栖身所。”说完再嘱咐了张全好好彻查火因，便离开了。
…
“她没事吧。”我紧张看着床上的淡眉，心中说不出的愧疚。
“怎样算没事？性命是保住了，不过这张脸烧毁了一半，加上全身皮肤也有三分之二受到灼伤。即便用药，也不能祛疤。”
听着齐珩的话，我咬咬牙，“那，她修养多久能好。”
背着我，齐珩淡淡道：“起码卧床躺个三月。若你肯发慈悲，躺个一年半载的最好。”
齐珩这话很明显赌气意味，我犹豫了会才道：“你，怨我？”
终是转头，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看我，从进入子宸殿，他就没有抬眼对我，我心下难言的慌乱。他叹息，“你为何如此任性，这样大的事情都不同我商量！你这是在博弈，拿自己生命做赌注！”
我有些委屈，“我只能这样，后宫不咸不淡的一个德妃，如何给朝堂警示。姐姐去世后，太子又不在京城，多少官员在观望，甚至曾经不少太子党的，如今都转向宁王一边。宁王有何家，有宜妃容妃，有安庆王府，还有他自己。而太子，他什么都没有了，大家都不知道皇后死后，萧家是否会失宠，我求皇上把二哥调回，是想朝堂多一个自己人好把控，如今二哥表现如此好，给朝堂众人吃了颗定心丸，让他们明白萧家没有倒。但要抗衡宁王，还需一剂猛药。”
“所以？”齐珩挑眉，“所以你就做那剂猛药？入主东宫，告诉天下，后宫依然是萧家的，皇上依然宠信萧家？万一你赌输了呢？或是赔上了自己呢？”
我摇头，“不会的，我一步步算好了的，我忍了几月，就等着秀女入宫，皇宫殿堂紧张。皇上舍不得依兰殿，却恰恰让人以为是皇上心疼我，一切都按想法走，唯独…淡眉…”
“她明明知道今夜有大火，可为何…为何…”我进淡眉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紧锁的眉头，我想，她一定很疼。
“咳咳，咳咳”几声咳嗽从床上人儿口中溢出，我赶紧扶起她，“淡眉，可有哪不舒服。”问完便想咬了自己舌头，被这样重度烧伤，必然那都疼的。
淡眉悠悠睁眼，好似不在意自己的伤，看着我缓缓道：“娘娘。”之后又环顾了四周，“娘娘终是住进子宸殿了。”
“为什么？”为什么明知大火，却不逃逸？为什么重伤如此，却只关心是否入主子宸殿？
淡眉一笑，“就算再周密的计划，总会有丝丝端倪的。衍卿阁内如此大火，却无一人受伤，不是惹人疑心么。万一皇上深究，得知是娘娘自导自演，那娘娘便是万劫不复。至少淡眉出事，没人会怀疑娘娘。”
我哑然，其实我已然猜出她的心思，却不愿意面对。我曾这么不信任她，她却不惜付出生命为我，“你可知道，万一，万一火再大点，你便永远不能睁眼了…”
淡眉依旧是浅笑，“淡眉自幼进宫，便得皇后栽培。如今淡眉孤身一人，也没什么牵挂，若真这样离去，也好去黄泉继续伺候皇后娘娘。咳咳咳咳！”
“让她休息会，她刚刚醒来，不适宜长时间说话。”齐珩的声音提醒我，我点头，给淡眉掩好被子，让她好生休息。
离开屋子时，齐珩说我有个好丫头，好好珍惜。我点头，是啊，我有个好丫头。也许，后宫这些年，我能去相信一些东西，这样便不会太寂寞。
☆、第31章 质问
入住子宸殿后，我几乎足不出殿，日日陪着淡眉。虽她身子一日一日的好了，可身上那清晰可见的狰狞疤痕，却是想尽办法也难祛除。
身为女子，最在意的无非是自己的容颜。我原想等淡眉再陪我些年岁便放她出宫，指个官宦的好人家待着，有着我的照拂，夫家也不敢太过欺侮。而如今，这丫头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