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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她,红色人。你听见了吧,她与你毫无关系。收起你这一套吧。”
阿帕纳奇卡当然不吃他这一套,用蔑视的目光看了这个老牛仔一眼,问道:
“谁在和我,和波霍尼姆部落科曼伽支脉的最高首领讲话?是一只呱呱叫的青蛙,还是一只喳喳叫的乌鸦?凡是阻挡我和那个女人,即我的母亲谈话的人,我都视而不见。”
“好大的口气!青蛙,乌鸦。小伙子,你讲话放客气点,你会知道,人们是怎样像尊重国王一样,尊重牛仔的。”
他骑着马从阿帕纳奇卡与这个妇人之间挤过去。科曼伽人后退了几步,把马引向另一侧,老头跟在马的后面。阿帕纳奇卡又退一步,老华伯也迈进一步。于是,在女人的周围,形成两个圈,她成了这两个圈的中心,老华伯始终不让阿帕纳奇卡看到这个中心。两个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算了,卡特。”雷迪对他说,“让他们父子俩去协调吧,这与您无关。”
“他要求我帮助,”老头说。“一个红色人,又被捆绑着,我可以把他关在圈子里面。”
“被捆绑?想想老铁手和那个陌生人吧。这个红色人与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他想尝试一下。”
“好吧!随你的便,我再不管这事了。”
这时,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这两个互相敌对,绕圆周线转圈的人。老华伯在里圈,阿帕纳奇卡在外圈,女人无动于衷地站在中心。蒂博·塔卡站在附近,对这个独特的场面的结局最为关心。过了一阵,阿帕纳奇卡问:
“老华伯终于让我去见这个妇人了?”
“不!”老头说。
“那我就强迫你。”
“试试看。”
“那么,我对这个杀害印第安人的老家伙就会毫不留情了。”
“我对你也一样。”
“喂,请女士保护好自己。”
他把马转过身来,装出要离开圈子的样子,这等于一枝猎枪。他是要把老家伙的注意力引开,哪怕只有一瞬间。这个决定实施了,老华伯真的上了当。他向雷迪所在的地方跑,沾沾自喜地叫喊:
“看,谁说的对?弗雷德·卡特被红色人甩开了吗?这是不可能的,明白吗?”
“注意,注意!他来了。”好几个歹徒发出警告的声音。
老头转过身,他的马没有转身,他看见阿帕纳奇卡使劲地跳起,朝自己冲过来,发出恐惧的喊叫,回避已经来不及了。在仅仅一瞬间,险象环生,所有旁观者的紧张心情都体现在眼睛里。相比之下,我的哈塔蒂特拉在此之前对巫医的那一跳,只能叫做西方人称之为有气无力的跳跃了。阿帕纳奇卡的这一跳完全不同,凶狠得多。这位科曼伽人大喝一声,向老头身上飞去,方向正对着他的马,好像那匹马身上并没有骑马的人一样。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绑在马身上,这可是玩命,因为他肯定会撞到老华伯的身上。幸运的是,他过去了。当他的马快接触地面摔倒的时候,他身子向后一仰,让马向上跃起。马向前飞出一段距离,稳稳地停住脚步。我深深吸了口气,因为我太为他担心了。
老华伯呢?他重重地甩出了马鞍。马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重新站了起来,没有受伤。可是,他却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人群哗然,一片混乱。我们本来是可以趁机逃跑的,也肯定会成功。为了我们的财产,我们没有跑。
雷迪跪在老头旁边,为他张罗。他并没有死,不久又醒过来了。可是,他浑身哆嗦,战战兢兢,打算站起来,发现手臂不能支撑,只有一条胳膊能动,另一条胳膊吊在身上,断了。
“我不是警告过您吗?”他受到了雷迪的责备,可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事态无法改变。“现在您吃亏了。您以一个90多岁的身体与阿帕纳奇卡这样身强力壮的后生为敌,哪能敌得过?牛仔的这个国王头衔算得了什么?”
“马上打死这个该死的家伙,他对我耍花招。”老头一个劲地发泄。
“为什么要马上打死他?”
“我命令你这样做,你听着,我命令你!还不马上执行我的命令?”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他扯开喉咙狂叫了一阵子,被雷迪吼住。
“安静一点,不然我们就让你站在这儿,我们继续赶路。你最好是关心一下你的胳膊,看看怎么挽救。”
老华伯看出,这是对的,便让他们给他脱去旧上衣,脱的时候非常痛。雷迪和其他歹徒一个接一个地为他按摩手臂,老家伙一会儿吼叫,一会儿呻吟。他们中间没有懂医的,雷迪来找我们:
“听着,大伙儿,你们中间有懂跌打损伤的吗?”
“我们的家庭医生和宫廷医生一直是温内图,”哈默杜尔答道,“你就是深夜敲门,他也会有求必应。”
可是胖子错了,阿帕奇人被要求诊断胳膊的时候,表示反对。
“温内图没有学习过治疗杀人凶手的医术。为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时候,才称我们为大伙儿,而不是在事先?要是这个老牛仔的意图得逞,他现在会为所欲为。温内图的话讲完了。”
“他也是人嘛。”
奇怪的指责!此话竟出自这些人的首领嘴中。温内图不回答。他说话算数,不再多说。哈默杜尔抢着说:
“你们突然发现你们中间有人啦?我想,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和射杀的野生动物,而是人。我们被当做人对待了吗?”
“哦!这是另一码事。”
“如果事情本身真的是另一码事,你怎么说都无所谓。你要是放走我们,把我们的东西统统交还给我们,我们就会把这个老不死的家伙的胳膊接起来,让你们为他高兴。世界上没有一件东西像卡特这么容易被包扎,他只有皮和骨头。把他的皮剥下来,包住折断的骨头,还可以省出一大堆皮来包他经常想断裂的其他部位。你是不是也这样看,霍尔贝斯,老浣熊?”
“嗯,对,”大个子点头,“不过,即使有几百张皮,我也不会给他一张,亲爱的迪克。”
卡特呻吟着,可怜地抽泣着。手臂只要动一下,骨头便把他的肉刺得生疼。雷迪走到他面前,又回头对我说:
“我听老华伯说过,您也像外科医生一样在行。您就给他看看吧。”
“是他的要求?”
“是。”
“你真的相信我会怜悯他?他可是宣布要处死我的人啊。”
“他也许改变了想法,放您走。”
“好吧。我知道,他是我们能够找得到的坏蛋中最杰出的一个。他也许会放我走。但是,这个‘也许’必须打上引号。你还没有弄明白,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这些话是极其愚蠢的,是没有先例的武断。你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如果想逃跑的话,早就逃跑了。你真正认为我们是被你们随意牵着跑,任你们宰割的羔羊吗?如果我表示愿意帮这个忙,你会放走我们?”
“我们当然不谈这个问题。”
“如果我只要求不被杀死,而得到我的同伴们的同等待遇呢?”
“这个问题也许可以与他谈谈。”
“也许!可以用‘也许’来回答我吗?”
“你是要我去问问他?”
“对”
他与老华伯谈了很长时间,回来报告:
“他顽固不化,一定要您死,宁愿忍受痛苦,也不退却。他对您恨之入骨。”
这句话对我的同伴们刺激太大。他们认为我不可能去医治他。大家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说一句友好的话。
“我无能为力。”雷迪说,“您当然不会接受他的看法,老铁手先生。”
“为什么不?你说过,他也是人。你这句话是错的,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对自己说,我也是人,将采取人的行动。’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仅仅把他当做一条可怜虫。走吧!”
我的同伴们都想阻挡我,特里斯柯夫简直要跟我吵架。我让他们考虑并说出他们想说的话。我被绑在马背上到了卡特面前,他睁开眼睛,不得不看了我一眼。他们当然给我松了绑。他的臂部是双骨折,由于年岁已高,几乎无法治疗,而且非常危险。
“我们必须离开这儿,”我决定。“因为我们需要水。我们并不要走很远,近处有一条河。他还可以骑马,伤完全在手臂上。”
卡特发出一连串的咒骂,并且发誓要对阿帕纳奇卡进行最残酷的报复。
“你真的不能算人。”我打断他的话,“你的理智难道真的不足以看清,你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吗?”
“不,是我做得不够。”他仍然讽刺地说。
“你要是不向科曼伽人挑战,就不会被他从马上撞下来。而且,如果你手里不拿我的枪的话,胳膊也会安然无恙。”
“枪与手臂骨折有什么关系?”
“我对你从马上摔下来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你把它挎在身上,在着地的时候,你的手臂到了枪的中间,枪就起了两根撬棍的作用,双骨折就是这样产生的。如果你不占用我的财产,你就能安然无恙地从地上跳起来。”
“你这话完全是为了气我。呸!那个陌生人和他的老婆该死!他们不来,什么事也不会有。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有天命,有上帝,而上帝没有看管好他的人。”
直到现在,这个可怕的家伙也不放过对上帝的否定,甚至亵渎。我又自愿地让他们把我捆绑起来。我是完全有机会逃跑的。我在老华伯身边的时候,完全自由,枪就放在我旁边的地上,马在等待我。如果我拿起武器,上马并跑开,只不过是半分钟的功夫。可是,以后怎么办?我就必须跟在队伍后面,夜间去解救同伴们。歹徒们对此会有所预料,以十倍的警惕看守我的同伴。可是现在,我不逃跑,他们就不加戒备了。今天晚上,在科尔马·普施的帮助下,解救行动会顺利得多。因此,我没有利用这个机会。
阿帕纳奇卡在母亲身边,与她谈话,毫无结果。蒂博在旁边看着,一肚子气,他不敢阻挡科曼伽人,我给他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