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杰克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小时。他终于能够分辨东南西北了,眼前也不再有幻觉。他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辆行驶着的汽车后座的地板上,他的双手被铐在客人座位的支架上。看来,他们这是正在开往卡茨基尔山。
为了缓解汽车的主动轴顶在腹部上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杰克收拢双膝,做成一种弯腰下蹲的姿势。这种姿势远远说不上舒服,但比刚才要好一点。不过,他的不舒服并非仅仅来自这种别扭的姿势。流感的症状严重了,加上开他命余下的药效,他从来也没有感到过这么难受。
杰克猛地打了几个大喷嚏,特瑞西朝后座掉过头来。
“我的天啦!”她叫了起来。
“我们到哪儿了?”杰克问道。他声音嘶哑,说话吃力,这又引得他连连咳嗽。鼻子也有点问题,可他双手给铐得死死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想你还是闭嘴的好,不然你会呛死的。”里查德说。
特瑞西朝里查德转过脸去:“这样咳嗽、打喷嚏是不是你给他打针造成的?”
“我怎么知道?我以前从来没给人打过开他命。”
“得了吧,你或许有什么主意,这样想不算过分,”特瑞西厉声说道,“你给那些可怜的动物使用过开他命。”
“这话我不爱听,”里查德愤愤不平地说,“你知道我把那些动物当成我的宠物。这也是我优先考虑开他命的原因。”
杰克感觉到了,特瑞西和里查德此前对于他的出现流露出的焦急已经变成了愤怒。从他俩的谈话听得出,他们似乎更多的是冲着对方去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里查德又开口了:“你知道,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主意,不是我的。”
“噢不!”特瑞西说道,“我不能让你拿这种误解来开脱自己。是你提出让美利坚保健惹上医疗感染的麻烦。这我压根就没想到。”
“我只是听你抱怨得那么凶才提出来的,你说美利坚保健正在大肆侵吞全国保健的市场份额,尽管你打出了你那个愚蠢的广告。是你求我帮忙的。”
“我只是需要某些点子,”特瑞西说道,“广告中用得上的东西。”
“你需要个屁!”里查德说道,“你连去杂货店订购器材都不干。我对广告一窍不通。你知道我的专业是微生物。你懂得我的建议。这就是你需要的东西。”
“在你提出来之前我联想都没想过,”特瑞西反驳说,“再说了,你只说你能弄出些个可恶的感染,让新闻界炒一炒。我以为你指的是伤风感冒、拉肚子或者流感什么的。”
“我用的是流感。”里查德说。
“是啊,你用的是流感,”特瑞西说,“可它是普通的流感吗?不,它是一种神秘的物质,搞得人人戒备森严,包括后座上的这位医生大侦探。我以为你会用一些普通的病,看在上帝份上,而不是鼠疫,也不是另外几种。我连它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结果新闻界大肆报导这几次发病,市场份额迅速回升,你当时没有一句怨言,”里查德说道,“你那会儿开心死了。”
“我吓坏了,”特瑞西说道,“很害怕。我只是没有说出来。”
“你全是胡说八道!”里查德出言激烈,“发生鼠疫后的第二天我就和你谈过。你一次也没有提到害怕。我还感到有点委屈,因为我毕竟花了不少工夫。”
“我什么都不敢说,”特瑞西说,“我不希望跟这事有一丝一毫的牵连。可事情已经搞糟了,我想就这样吧。我不知道你正在计划做其他的。”
“我不信你说过这话。”里查德说。
杰克意识到他俩渐渐平静下来。他把头抬到紧铐着的双手所能允许的高度。路灯的亮光照进车里。他们已经在黑暗中行驶了一段时问。
忽然,四下里灯光明亮,汽车在一个篷子下边停住了。杰克听到司机座位上的窗玻璃摇了下来,他立刻意识到他们来到了一处收费站。他开始呼救,但声音微弱而沙哑。
里查德反应敏捷,转身操起一个硬物,朝杰克砸去。这一击落在了杰克头上。他瘫倒在地板上。
“别砸得这么狠,”特瑞西说道,“你也不希望血溅在车里。”
“让他住口恐怕更重要,”里查德说着,向自动门收费口投了一把硬币。
挨了这一击,杰克的头痛得更厉害了。他试着找到最舒适的姿势,但却没有多少选择。幸好他终于迷糊睡着了,尽管他不时被汽车的晃动颠来颠去。过了收费站,他们驶上一条曲折的弯道。
杰克知道的下一件事是他们又停下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汽车外边又是灯火通明。
“可别打什么主意。”里查德手里握着枪,说道。
“我们到哪儿了?”杰克昏头昏脑地问。
“在一家通宵营业便利店,”里查德说,“特瑞西要买点用得着的东西。”
特瑞西拿着一袋食品回到车上。
“他动了没有?”特瑞西钻进车里,说道。
“是的,他醒了。”里查德说。
“他是不是又想嚷嚷?”
“没有,”里查德说道,“他没这个胆子。”
他们又开了一个小时。特瑞西和里查德时断时续地争吵着,事情搞得这样一团糟,到底是谁的过错,俩人谁也不肯让步。
汽车离开大路,磕磕碰碰地开上一条车辙很深的石子路。杰克虚弱的身体一撞到地板和主动轴的突出部分,他便会猛地哆嗦一下。
最后,汽车向右转了一个急弯,停下了。里查德熄灭了马达。他和特瑞西都下了车。
杰克被单独撂在车里。他尽力抬起头来,看得见的只有一线黑沉沉的天空。四外一片漆黑。
杰克硬撑着跪起来,想试试看能不能将手铐从椅子下边退出来。但这显然不可能,手铐是套在一根结实的钢条上的。
杰克瘫倒在地板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半小时以后,他俩回来接他了。两人将乘客一侧的两个车门一起打开。
特瑞西解下一只手铐。
“下车!”里查德用枪指着杰克的脑袋,喝道。
杰克照办了。特瑞西快步走上前来,将杰克那只松开的手重新铐上。
“进屋去!”里查德说道。
杰克双腿颤抖,踏着湿润的草地走过去。这地方比城里冷得多,他能看见自己呼出的气。黑暗中,一座农舍赫然出现。农舍的正面是一个带栏杆的走廊,几扇窗户里透出亮光。杰克看见烟囱里冒出浓烟和点点火星。
他们一行来到走廊,杰克四下看了看。他能看到左边一个谷仓的黑黝黝的轮廓。再过去就是田野了。周围都是山,远处也看不到灯光。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藏身之所。
“快走,”里查德用枪管顶着杰克的肋骨,说道。“进去。”
农舍内部装修得像一处舒适的周末别墅兼消夏寓所,还带一点英格兰乡村风味。在一个用石块砌成的大烟囱的前边,面对面放着几对覆盖着印花布的长椅。壁炉里刚生了火,火势正旺。一张东方地毯几乎将宽木拼花地板遮盖起来。
走过一个大拱门,便来到一个带有乡村风味的厨房,厨房中间是一张餐桌,几把靠背椅。餐桌对过是一个弗兰克林式火炉。紧靠厨房尽头的墙壁有一个大号的20年代样式的瓷砖洗碗槽。
里查德押着杰克走进厨房,示意他坐在水槽前的破地毯上。杰克意识到自己马上就会被铐在水管上,便要求用一下盥洗室。
杰克的要求引起了姐弟俩的新一轮争吵。特瑞西要里查德带杰克到浴室去,里查德很干脆地拒绝了。他告诉特瑞西,这事她也可以做,但特瑞西认为这是里查德的事。最后,他俩商定,让杰克自己去,那间供客人使用的浴室只有一扇小窗子,杰克不可能爬出去。
杰克身边没有人了,他取出那瓶金刚乙胺,服了一片。他有些泄气,这种药没能防止感染,但他相信金刚乙胺减缓了流感的发展。如果他不服药的话,症状无疑会严重得多。
杰克走出浴室,里查德将他带回厨房,不出杰克所料,他果然将手铐锁在厨房的排水管上。特瑞西和里查德在壁炉前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杰克抱着逃走的意图查看了一下排水管。问题在于,这几根管子都是老式的,既不是聚氯乙烯塑料管,更不是铜管,而是铸铁管。杰克试着用力拉了一下,排水管纹丝不动。
杰克只好暂时罢手,重又恢复了那种最舒服的姿势,仰面躺在破地毯上。他听着特瑞西和里查德的谈话,他俩已不再为眼下的这场灾难责怪对方,都变得理智一些了。他俩明白,有些事必须定下来。
杰克躺在地毯上,鼻涕淌下来,一直流到脖子后边。几个大喷嚏之后,剧烈的咳嗽又开始了。到他好歹控制住自己的事后,他发现特瑞西和里查德正低头看着自己。
“我们必须搞清你是怎么找到弗雷泽实验室来的。”里查德又一次举起了手枪,说道。
杰克担心,一旦发现他是唯一知道弗雷泽实验室的人,他俩可能当场开枪杀了他。
“这很容易。”杰克说。
“你倒说说怎么个容易法。”特瑞西说。
“我只不过给全国生物实验室打了个电话,问最近有没有人订购鼠疫病菌。他们告诉我,弗雷泽实验室订购过。”
特瑞西的反应仿佛是挨了一耳光。她怒气冲冲地转向里查德。“你别跟我说,那个材料是你订购的,”她迷惑不解地说,“我还以为你那个所谓的大全里什么病菌都齐了呢。”
“我没有鼠疫,”里查德说道,“我估计鼠疫产生的轰动效应是最大的。可这又有什么区别?他们又不会追查病菌是从哪里来的。”
“这你恰恰搞错了,”杰克说,“全国生物实验室的培养基都加了标记。我们在医学检查官办公处作解剖的时候全都发现了。”
“你这白痴!”特瑞西发作了,“你把这该死的线索一路留到了你的门口。”
“我不知道他们要给培养基加标记。”里查德怯生生地说。
“噢,天啦!”特瑞西的眼珠朝天花板望去,“这意味着医学检查官办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