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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眼圈泛红,死死咬唇,“是,少夫人,奴婢遵命。”
屋子里,于氏歪坐在榻侧,另一个贴身丫头木兰上前服侍,看着于氏的脸色,小心的道,“不过是一句话,主子何苦动怒?再说,罚一个时辰,略有些重了——”
“这事你不用理,我心里自有主意。”于氏揉揉眉心,看着木兰,想了想终是解释道,“我是恼她越大越没脑子,在外头那样的场合,她想都不想的就把话说了出来,若是给人听到,我成了什么?恶儿媳?背后说婆婆是非,不懂规矩,不敬尊长,管教不严,这一项项的罪名可不是你家主子我能背的起的。”
“主子,木荷也是一时失嘴。”
“我看她就是不过脑子。”挥手打断木兰的话,于氏摇摇头示意这个话题不用再说,就着木兰的手吃了两块西瓜,她示意木兰下去,“有什么人过来就说我忙着,让她们下午来回话,我且歇会,你就在外头守着吧。”
“是,少夫人。”
整个人歪在榻上,于氏揉了揉眉心,想着刚才的事情,心里也是烦的很,对于周氏她虽没看上眼,那是门第之间和门户之间的事。
两个人之间却没什么恩怨的。
可现在,她的夫君是越家嫡长子,偏偏就和周氏过不去了,要依着她来看,这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夫君的婆婆没了三年后继婆婆周氏才入的府,那个时侯公公可是正值壮年。
还有只守着个牌位不另娶的道理?
所以,没有周氏自有其他的氏。
女人的婚姻也不过是身不由己。
要依着她来说,和周氏为难实在是没这必要。要是周氏有嫡子,能和自己的夫君一较高下,或是公公对这位继婆婆宠爱非常,到了打压嫡子捧高周氏的地步,不用她来说,于氏自己都会在内院动手嵌制周氏。
可问题是现在哪一个都不靠啊。
周氏没孩子,不得宠。
在这府里说是越家宗妇,可越家的中馈是她这个少夫人在主持,很多大事上公公也是让婆婆和自己这个媳妇商量。
依着于氏这几年来看,周氏自己也不是那种拔尖的人,你说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相处呢?或者,她多少理解自家夫君几分的心思,他是觉得周氏占了正经婆婆的位子。
可于氏说句不孝的话,婆婆福薄,怪谁?
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外头已是撑起了灯火,她起身坐起来,就看到木荷红肿着眼圈,正跪在不远处的地下,看到她起来,赶紧拿袖子抹把眼泪,膝行两步,“主子您醒了,奴婢知错。”
“看看你那什么样子,即知错,那你说说看,错在何处。”由着听到动静进来的木兰扶了自己坐在妆台前挽发,她淡淡的看向跪在地下的木荷,“你且说来我听听。”
“奴婢不该嚼舌跟,不该多嘴,无视府里规矩,都是奴婢的错,请少夫人责罚。”
沉默了下,于氏叹口气,终究还是心软,想了想看向木兰,“罚木荷两个月的月银,嗯,若是再有下次,就把好送回家去,和她娘老子一块生活吧。”
“奴婢不敢了,主子千万别不要奴婢。”
“我也不是不要你,我是怕你哪天惹了祸,把自己的小命丢了啊,哎,你且起来吧,日后可记得小心祸从嘴出这话了?”
“是是,奴婢以后就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少夫人要奴婢说奴婢便说,少夫人要奴婢不说,奴婢打死也不多说一个字。”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于氏忍不住又笑,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这丫头,就知道气我。看看都哭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多么可恶的主子,不定怎么苛待你们了呢,还不赶紧下去梳洗去?”
“是是,奴婢这就下去。”木荷一溜烟的跑下去,木兰则摇着头帮于氏挽好发,又选了钗环固定好,扶她向外走,“夫人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来着,你看那丫头,转眼就又活了过来,刚才您睡着,不知道这丫头在外头哭的多伤心呢,又不敢吵您,就伏在地下身子一抖一抖的——”
“这丫头,是得给她些教训了。”于氏笑着在小花厅落坐,吩咐了丫头们去传晚饭,又派人去前头,“去看看大爷回没,若是回来,问问大爷可过来用饭,若是不用,再问可要送去前头吃食。”
一连串的吩咐下去,自有人去前院办差,她则呷了口茶,想了想看向木栏,“大姐儿呢,怎的今个儿没见奶娘抱着过来?”
“下午您睡着时过来了一趟,奴婢们怕大姐儿吵着您,便哄着大姐儿玩了会,就让奶奶把大姐儿抱走了,之前您醒过来时奴婢才从大姐儿的屋子里回来,大姐儿那会正在睡,想来这会是还没睡醒?”
“这丫头,怎的这个时辰睡起来了,仔细晚上睡不着觉。”顿了下,她把茶杯放下,看向木兰,“你过去一趟,看看大姐儿若是醒了,就把她抱过来,若没醒,”本想说没醒就把她叫醒,可顿了下,终究是没舍得,只挥了手道,“你去吧。”
饭很快摆好,去前头传话的小丫头也回来了,福了福身,唇齿清晰的回着话,“回主子话,大爷回来了,人在书房有事,便不回来用饭,也不用送,只说一会要出去用。请主子您别担心,晚上若是回的晚,便只歇在前院了。”
“好,我知道了。”虽然心里恼的很,这一个月倒是有二十天要歇在前院,还有个三五天宿在通房小妾屋里,余下的几天,自己若是再碰巧有个身子不适之类,这一个月两人都有可能不同房,你说,这样哪里来的孩子?
于氏虽然懊恼,可却不会因为这个和男人闹,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呢,挥手打发了小丫头,她看了看一桌子菜,轻轻的叹了口气,扭头,就看到门口被奶娘抱着,着了身红色小衣裳,脖子上戴了个璎珞圈长命锁的女儿。
粉嫩嫩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
一笑颊边两侧露出浅浅的两个酒窝。
这小模样,看的于氏心都软了,伸手把因为看到她而伊伊呀呀往她身上扑的女儿接过来,笑着在女儿脸蛋上亲一口,“乖妞妞,想娘亲了没有?”
“娘,抱抱——”
“哈哈,好,娘抱抱。”
妞妞是小名,越家嫡长孙女名越寒元,本来这个名字于氏觉得偏男儿,不像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名字,可架不住越长青喜欢啊。
祖父亲自定的,她这个当媳妇的也只能笑着道谢,不过如今叫了一年多,倒也越发觉得这名字好了——
元,一指首,人头。
二指始,开端。
三指气,元气。
于氏如今越想越觉得这字用的好。
用的妙!
“娘,抱抱。”元姐儿抱着于氏的脖子不松手,小丫头如今已是一岁三个多月,会说一些两个字的称呼,虽然多是被奶奶抱着,可每天最粘的却仍是于氏这个亲娘。
只要是于氏一抱她,别人再伸手。
小丫头就会拧着身子摇着头,“不不不不不。”然后双手抱着于氏不撒手,小脸埋在于氏的身上,看的于氏心里欢喜极了。
这是她的女儿呢。
“给大姐儿用了粥没有?”
“回夫人话,才用了小半碗菜粥,大姐儿这两天有些克化不好,所以老奴没敢喂太多。”
“也罢,你这两天多看着点,对大姐儿多留点心,少喂些吃食,多哄她喝些白开水,另外,我会让厨房压些水果汁给她喝。”提到女儿,于氏眉眼都漾着一层暖意,她和奶娘说着话,小丫头估计是觉得自己被忽略了,抬手对着于氏脸上就是一巴掌。
“少夫人。”
“老奴该死,大姐儿不是故意的。”
一瞬的沉默过后,于氏看向怀里的小丫头,就看到元姐儿正睁了乌溜溜的大眼看着她,发觉于氏也在看她之后,竟然咧嘴咯咯的笑了起来,而后,举起胖乎乎的小手,伸手去够于氏的耳环,伊伊呀呀的。
她够不着自己还着急。
最后,气的直接把自己的小手纂成拳头塞进嘴里咬了起来,估计是咬到疼了,哇的一声,咧嘴哭了起来。
于氏又气又笑,你自己够不到。
还气哭?
伸手在她小脸上捏了两下,“你才打我,我还没打你呢,你到是哭了,再哭娘可不要你了。”说着话她看向地下跪着的奶娘几个,“都起来吧,不过是小孩子,她懂什么,我也不会那么糊涂,把这事都怪到你们身上。”
“少夫人您英明。”
“不过若是让我知晓你们日后有谁在背后教唆大姐儿,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为母则强,谁要是敢对她女儿心怀不轨,她一定会让她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书房,越长青看向自己唯一的嫡子,语气淡淡,“你母亲病了,你这两天寻个时间去探视。”
“爹爹,你要我去看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越长青俊眉轻挑,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儿子,半响,他吃的一笑,“亭儿,你嘴里说的这个女人,他是你的母亲,是你爹我的正妻。你这样慢怠她,你觉得,你爹我会如何看你?”
“爹,她不是你的妻子,她更不是我的母亲,我有娘,我只有一个娘,我自己嫡亲的娘。”越成亭怒瞪了双眸,手握成拳,恨恨的看着越长青,眼里全是愤怒,是冷笑,“爹,你自己娶的女人,她哪一点配做我的母亲?她不配!”
啪,越长青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看着越成亭眼底闪过的一抹阴霾,他冷笑,“怎么,我这当老子的打你,你还敢忌恨,想着要打回来不可?你要打你老子吗?”
“儿子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吧。”越长青瞅着他冷笑不己,坐在椅子上,看着一脸铁青,眼神都带着戾气的儿子,他吃的一笑,“亭儿,你太年轻了,年轻到不知天高地厚,年到到不懂隐忍,甚至你年轻到连半点的情绪隐藏都不屑于去做!你说,这样的你,让我如何放心把整个府邸交给你?”
“爹爹,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只管给我记着,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