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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六点苏维埃会议”,他们这样称呼每日例行的圆桌碰头会,很少超过十分钟,但它在保持士气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牢骚、建议、批评、进度报告——什么都可以提出来,只要议题不会遭到船长的否决。事实上否决权极少被行使。
会议不存在什么议程,典型的话题是要求更换菜单、请求更多与地球联系的私人时间、对电影节目的建议、传播新闻和闲话,还有以压倒多数对太空美国分遣队给予善意的嘲笑。弗洛伊德警告他们,当他的同伴们醒来时,人员比例就会由1:7上升到了3:9。他没提到自己的私人看法:科诺一定会比船上任何其他三人讲得多而且叫得响。
弗洛伊德醒着的时间大多在公共休息室度过——部分原因是,虽然它很狭小,但比起自己那个小得可怜的容身之地来,更不容易使人患幽闭恐怖症。这里装饰美观,所有可用的平面都挂上了美丽的海陆风景照、运动照、影星照和其它让人联想到地球的装饰品。令房间豪气倍增的是里昂列夫亲笔画的油画——“月球之侧”。1965年,当他还是个年轻的中校时,他就乘坐“日出二号”升空,并成为人类历史上在太空漫步的第—人,就在这一年,他也完成了这幅画作。
这幅画很明显出自—个才华横溢的业余爱好者之手,而不是专业画家,它展现了多孔的月球边缘,而美丽的“虹湾”(月球上最美的名胜,每逢太阳一照,看起来就像珍珠项链般美丽。——重校者注)——就象彩虹缤纷的海湾——嵌在前景中。在月球的地平线上悬挂着的,如同巨大的幻像,是一轮纤细的眉月般的地球,正处于这颗行星黯淡的夜色中。更远处是灿烂辉煌的太阳,日冕如同皇冠上的彩带,飘拂在它四周,向空间伸延达数百万公里。
这是一幅惊人瑰丽的作品——也是对仅仅三年后就实现的未来的前瞻。在安德斯、鲍曼和洛弗尔乘坐阿波罗八号的航程中,当他们1968年圣诞节那天观看地球自远端升起时,他们将亲眼目睹这壮观的一幕。
弗洛伊德对这幅油画极为欣赏,可同时又有着悲喜交融的复杂情感。他不会忘记,这幅画比船上其它所有人的岁数都大——只有—人例外。
阿列克斯·列奥诺夫作此画时,他已满九岁了。
第十三章 伽利略卫星
(伽利略卫星:指木星最大的四颗卫星。分别为木卫一爱莪、木卫二欧罗巴、木卫三盖尼米得、木卫四卡利斯托,将它们放在巨大的木星旁边可以直观地看到大小对比。虽然它们均是1610年被伽利略和西蒙·马尤斯独立地发现的,这四颗卫星却被昵称为“伽利略卫星”。——重校者附图并注)
即便“旅行者”首次飞越探测已过去了三十年,仍无人能真正弄懂这四颗大卫星为什么和其他卫星如此不同。它们几乎同样大小,而且处在太阳系的同一部分——但它们之间的差异又如此明显,仿佛不同背景下成长的孩子。
只有最远的木卫四如人们所预期。当列奥诺夫号从它身边100,000公里外擦过时,那上面无数环形深坑中较大的一些能用肉眼看清楚。通过望远镜观察,这颗卫星好象—颗曾被火力凶猛的来复枪当作射击目标的玻璃球;它表面堆叠满了大小各异的环形坑,甚至比可见度的极限还小许多。曾有人说,木卫四看上去比月球更象是地球的月亮。
这并非特别让人感到吃惊。人们可以想象此地的星球——位于小行星带的边缘——被太阳系诞生时留下的无数碎屑轰击着。但相邻的木卫三却迥然不同。虽然远古时代遭受的轰击使它到处坑坑洼洼,那儿的绝大部分地域却象是被犁过一般——这种描述看来尤为适宜。木卫三上大面积覆盖着山垄和沟壑,好象某个宇宙园丁用大耙犁过似的。其上还有浅色的条纹,象宽达50公里的耙爪留下的痕迹。最神秘的是那些蜿蜒的长带,由许多条平行线构成。尼古拉·特诺夫斯基认定——那一定是多车道超级高速公路,是由酩酊大醉的测量员布局设计的。他甚至还宣称发现了立交桥和四叶式交叉路口。
列奥诺夫号在穿过木卫二轨道前,向人类知识库中发送了数以万亿计的关于木卫三的信息。木卫二那冰封的世界,由于其上的毁灭悲剧和重大牺牲,虽然尚位于木星的另一面,却从未游离于任何人的思考之外。
在地球上,张博士已成了英雄,他的同胞带着明显的困窘,收到了无数的慰问信。其中一封是以列奥诺夫号全体船员的名义——对此,弗洛伊德猜测,莫斯科一定做了相当程度的改写。飞船上弥漫着复杂的情绪——钦佩、遗憾和解脱的混合气氛。所有的宇航员,不考虑他们的国籍,都把他们自己看作是太空居民,情出一处,彼此分享着胜利、分担着痛苦。列奥诺夫号上没人会为中国探险队的遇难感到高兴,然而另一方面,竞赛不需达到白热化,大家都有一种无声的解脱感。
木卫二生命的意外发现使情况更为复杂——不论在地球上还是飞船上,人们都在对此进行冗长的争论。一些外星生物学家叫嚷着“我早告诉过你们”,强调这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早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科研潜水艇就发现了在被认为是生命禁区的环境下——太平洋海床上的深沟中,维持着不稳定的繁荣茂盛的大量陌生海洋生物群落。海底火山上的热泉滋养并温暖着这个深渊,在沙漠上造出了绿洲。
在地球上发现的任一事物都能在宇宙中千百次地重复,这几乎是科学家们的一条信条。木星的所有大卫星都有水——至少有冰。而且木卫一上有持续不断的火山喷发——因此有理由预料相邻的世界也会有较微弱的火山活动。综合以上两个事实,木卫二看来不仅有生命存在的可能,而且是必然会发生的——大多数自然奇观就是这样,当人们看到时才会事后诸葛地推想出来。
然而这个推论还引发了另一个与列奥诺夫号此次太空任务攸关的问题。既然木星的卫星上发现有生命存在——它与第谷独石以及近木卫一轨道上更为神秘的人造物品是否有联系?
这成了“六点苏维埃会议”上最爱讨论的一大话题。一般认为张博士遇到的生物并未表现出智慧的高级形式——至少,如果他对该生物行为举止的描述正确无误的话。哪怕只具备初等推理能力的动物,都不会允许它自己成为本能的受害者,象飞蛾扑火般被吸引,不理会灭顶之灾的危险。
瓦西里·奥勒夫很快举出一个反例来争辩,纵然未能驳倒此说,也削弱了论据。
“看看鲸和海豚吧!”他说道,“我们说它们有智慧——可它们不是常常成群结队地在海边搁浅自杀吗!这看来就是一个本能战胜了理智的实例。”
“不要说海豚,”马克斯·布雷罗夫斯基插嘴道,“我们班上有个顶顶聪明的工程师,在基辅被一个金发碧眼、皮肤白皙的女人把魂勾走了。我最后听说他的消息时,他正在一家修车厂干活。要知道他曾因设计空间站而获得过金质奖章。多浪费啊!”
即使张博士的木卫二生物具有智慧,当然也不能排除别处还有更高级的生命形式。整个星球的生物学不能由单一的标本来判断。
但曾经有过广泛的辩论,认为大海中不会产生先进的智慧,因为在安详恒久的环境中缺乏足够的挑战和刺激。最重要的是,海洋生物不借助火,怎么可能研制出什么技术?
不过那种情况也有可能会存在,通向文明的道路不会只有一条。其它世界或许会有全部产生于海洋中的文明。
尽管如此,没有确定无疑地证明其存在的建筑、科学设备、发射站和其它人工痕迹,那种高级太空文明似乎不太可能在木卫二上现身。那里极目四望,只有平坦的冰层和一些裸露的秃石。
当列奥诺夫号急掠过木卫一和小卫星木卫十六(Metis即木卫十六,是已知木星卫星中离木星最近的一颗。原著此处作“Mimas”,即土卫一,疑笔误。——重校者注)的轨道时,已没有时间继续推测和讨论了。船上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为预定的遭遇和数月来失重状态的短暂改变做好准备。在飞船进入木星大气层前所有自由物体必须固定好,减速刹车可能会造成高达2G的瞬时重力高峰。
弗洛伊德很走运;只他一人有时间对着正在迫近的行星那华丽的奇观流连忘返,现在它已遮掩了半边天空。由于从未接触过如此巨大的量级,人的头脑是没办法领会它真正的大小的。他得不停地告诉自己:五十颗地球也覆盖不了正迎面而来的半球。
那些云朵,一如地球上最眩彩夺目的日落,奔行得如此快速,在他所见的十分钟内就会飞逝变幻。巨大的涡流沿着缠绕这颗行星的环带不停地涌动,尔后,又烟雾般旋转而逝。轻柔的缕缕羽状白烟时而从深层喷出,又立即被这颗巨星旋转而生的狂风吹散。最奇特的也许要算是那些白点,它们有时象项链上的珍珠,整齐地排列在木星中纬度的信风上。
在关键时刻到来前几小时,弗洛伊德很少看见船长或是导航员。奥勒夫夫妇几乎不离开船桥,他们正在不断检查进入轨道,并为列奥诺夫号整个航程的每一分钟作细致的校正。飞船现在正行驶到刚刚擦过外层大气的重要关头;如果飞得太高,刹车的摩擦力将不能使其充分减速,那么它就会冲出太阳系,绝无任何挽救的余地;如果飞得太低,它就会成为一颗燃烧的流星。在这两个极端间,想要不犯错误就得慎之又慎。
中国人已经证明空气刹车的可行性,但总会存在出错的可能。因此弗洛伊德对一小时前医务指令长鲁登科说的话一点也不觉得吃惊,她承认道:“我真希望,伍迪,毕竟,我应该带上那尊圣像。”
第十四章 同舟共济
“……楠塔基特(美国地名,位于马萨诸塞州。——重校者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