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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不知兵,自然就疏于操练,结果更演变成兵不能战,虽有雄师百万,也只是徒耗钱粮而已,虽有将才也难以为用,哥舒翰之败,又何尝不是这个缘故?”
国公道:“这道理跟皇帝讲不通,圣上认为这办法好,将不知兵,兵不能战,即无内顾之患。”
李益笑道:“国公这样说,就把圣上看得简单了,他那里是不知其中利弊之所在,而是因为安史乱后,各地的兵镇都拥兵自重,不肯轻易启战而自保实力,所以才用那个办法,把他们一一替换掉,使军权归于朝廷,中枢一统,只要一枝坚锐的禁军,就可以控制天下了。”
国公微怔道:“君虞,你是文人,怎么会懂得这个?”
李益道:“圣上从鱼朝恩手中取得禁军节制大权后,立刻就委世子郭王子统领,勤加操演,扩充编制,用心可以想见。”
国公肃容道:“十郎,你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居然能看到这么深远。不错,圣上就是这个意思,而且只跟我一个人谈过,连于老儿都不知内情,他之所以要重用于老儿,就是要让他造成那种印象,使那些镇帅将守们也抱有那个想法,徐待禁军之成。”
“世子练军已近半载,应该有所成了?”
“不错!是差不多了,因此圣上认为边廷武备过于松弛,四境边夷已有不稳之家,必须要加强训练,而且更从禁军中选任一部份忠贞有为的青年将校人选,出易边廷的主将,重整武备以镇四夷,到那个时候,于老儿就得下台了。所以十郎,你就是跟于老儿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也不必急着去对付他,不出三五个月,圣上也会换掉他的。”
李益听了这个消息,心中更为安定,笑笑道:“圣上恐怕换不掉他了,于老儿这个兵部尚书是干到底了。”
“这是怎么说呢?他并没有私人的实力,而且也很不得人缘,真要换了他,连为他请留的人都没有,圣上看到他的辞表后就跟我谈过,准备先给他半年假再说。”
“不必半年,他也等不及了。”
“为什么?”
“再晚刚得到消息,他已经暴疾身故了!”
翼公父子两人都是一怔,李益心中大定,于是把始末情形说了一遍,只隐起自己代缮奏章的事,同时把逼使于善谦辞职的责任,却都推到了最初定谋的那几个人头上,说是他们一力唆使,但是他很聪明,开脱了卢方跟王阁老两人,因为这两个人跟自己的关系最深,了解内情也最清楚,扯上他们,自己反而脱不了干系了。
秦朗道:“难怪王阁老夫人寿辰后的那天,那几个家伙最起劲,辞表未呈,他们就已经先把话传开了。”
国公道:“十郎!你一向很聪明,怎么会跟他们弄在一堆的,这几个家伙没有一个是东西。根本是在利用你。”
李益装作委曲地道:“我还以为他们是古道热肠,真心想帮助我。可是计划了半天,他们在实施的那一天,居然一个个打了退堂鼓,我才知道他们靠不住,只是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即使我想收篷,也难以了结了,因为于老儿写给我的那封信还在他们手里,他们很可能会反过来去讨好于老儿,把信还给于老儿。”
秦朗道:“这倒是可能的,那些家伙什么都做得出来。”
李益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因此我只有硬着头皮干到底,准备一个人也得揭发开来,趁着那天人多,闹得大家都知道,即使他们把信还给于老儿也没用了。”
国公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不甘受人摆布,果然你还有一手,于老儿就是那封信的事气死的?”
“不!事情有了变化,我那封信根本就没有用,半路杀出了高侍郎,把事情顶了过去………”
他又把高晖与他的谈话说了一遍,然后把于善谦写给鱼朝恩的告密函拿了出来,交给国公看了,道:“于老儿当时虽然勉强接受了我的调解,写下了辞表,但是总以为高晖只是听得鱼朝恩口头上说说而已,鱼朝恩已经死了,没有对证,不会对他有多大影响,直到今天王阁老再去拜会他,说出高晖手头握有实据,他才着了慌!再到衙门去一问,更听见了外面纷纷传说他是被我逼得辞了官,一气之下,才吐血倒地不起的。”
国公把那封私函看得很仔细,最后才变色道:“有关高于两家交恶的事,我也听圣上谈过,于善谦虽说曾向圣上报备过此事,但他却另有说词,说是事机已泄,鱼朝恩曾经向他询及高大人被黜退的事,他才说出来,以免鱼朝恩疑及圣上有不利于鱼监之心,那知于老儿居然早有定谋,屈死忠良,这个老儿也太可恶了!”
李益也是一怔道:“难道圣上并没有同意他告密?”
国公道:“圣上怎么会同意呢?圣上虽然是禀性仁慈,稍过柔和,但绝不会牺牲柱石以求媚奸而自保的,你想想看,圣上再胡涂,也不会做这种事的,尤其是权臣当道之际,亟须外援,高大人既与诸镇交好,对圣上是最有力的保障,怎会自毁长城以助长奸雄气焰呢!高大人遇害之时,圣上还在我这儿,闻讯还跺足长叹说天助奸雄,大唐还得再受一段时间的灾痛。更说那几个兵镇虽不曾为鱼监所收买,但跟于善谦没有过命的交情,恐怕很难再说得他们一致行动发兵勤王以清君侧了。所以高大人虽有遗书托给于善谦,叫大家支持于老儿,但圣上为持重故,并没有叫于善谦再从事该项计划。”
秦朗也道:“不错!那时我也在,也不过是三年前的事,圣上听说高大人受害被暗杀身死,非常伤心,说高大人这一死,那些兵镇一定会埋怨朝廷无能,更难望他们为朝廷效忠了,怎么会同意告密呢!假如真要告密,这好人也用不着于老儿来做,由圣上自己向鱼朝恩说了,岂不是能够叫鱼朝恩安心?”
这个结果不但大出李益意外,而且也是高晖没想到的,但是仔细一想,的确不无道理,皇帝如果有意要牺牲一位重臣而安鱼朝恩的心,何不自己告诉鱼朝恩呢?
国公道:“就因为高大人的被害,鱼朝恩提高了警觉,密遣杀手,伺守各兵镇身畔,只要稍有异动,立即采取行动以内廷符节诛杀,这都是那次行动后惹出来的麻烦,圣上如果真有此心,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更因为鱼朝恩提高了警觉,圣上知道不能再借外面的兵力来平逆,才冒险一逞,请求黄侠士伉俪协助锄奸,高大人蒙难,圣上还真以为是机密外,对于善谦口气高大人行止之举予以曲谅,再没想到全是于老儿捣的鬼。”
秦朗道:“高侍郎也是的,手上既然有这种证据,为什么不早呈出来呢?”
李益叹道:“高侍郎在鱼朝恩伏诛后,曾经觐见圣上说过这件事,圣上向他解释说这是不得已之举,更说于老儿当时向圣上报备过了,他以为圣上是预知此举的,心中虽感不平,但是见到圣上对于老儿信任有加,不便举发其奸,只有忍了下来。”
国公道:“胡涂!胡涂!他是太聪明了。”
李益道:“不是他太聪明而是于老儿太厉害了,高大人身故后,于老儿到高府去吊唁,跟他也作过一度密谈,婉转说词,把他给说动了,那时他还以为圣上不知情,后来听圣上也那样说了,他才死心塌地认了命,只是此议倡自于老儿,他认为于老儿是故意牺牲了他父亲而博取鱼朝恩的信任,虽然心愤其奸,但是念及于老儿也是为了保全大局,才隐而不发。”
国公一叹道:“于善谦好用心计而惜命如鼠,他的确是怕事发之后,鱼朝恩会收拾他,因为他是兵部大臣,起兵清君侧,势必要有兵部符节,兵符是他发出的,他难逃干系,此其一。再者,如果那一次计划成功,论功行赏,别人都是直接出的力,而高大人一定会继掌兵部,他即使能高阶为枢密相使,究竟不掌实权了,这老儿的心计太可怕,玩忽国事,弄权至此,死有余辜。十郎,这封密函交给我,明日早朝,我就入宫面圣去。”
李益这下子完全放心了,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于老儿再也没想到鱼朝恩会把这封密函转给高晖的。”
国公叹道:“鱼朝恩才是真正的奸雄,他暗杀了高大人,却又力举高晖继任先人之职,而且把密函转交,无非是安高晖的心,要他以为此举乃出自于老儿及朝廷之意,使得高晖寒了心,否则高大人虽死,那些兵镇与高氏交情莫逆,只要高晖继续出来游说活动,事犹可为的。”
李益凛然点头,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因此也使他了解到宦海的险恶与冷酷,更想到世上不是他一个聪明,别人的才智犹在他之上,设想更比他深远。
于善谦阴狠毒辣,只手翻云,两面讨好,欺君陷友,多年竟无人能识其奸,其手段之高实在无人能及……
一念及此,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若不是岔出高晖这一脚,光凭自己那个办法以及于善谦的一封信,想扳倒于善谦,那实在太幼稚可笑了。
扳不倒于善谦,以他的为人及城府之深,反击起来,必可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境,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擦了擦汗,他终于叹了口气道:“于老儿虽玩忽弄权,但是他究竟是谋国之老臣,对国事不无微劳,何况人已经死了,不记其过,高侍郎的本意也不想要他身败名裂,把这封密函交给我,是让我还给于家的人,让他们明白是于老儿内疚于心,不是我逼死他的。现在既然事实与原先所知有出入,进呈御览固属必要。但也请国公转陈高侍郎与再晚的寸衷,对于老儿就不必追究了!”
国公点头道:“我想这倒是可以代奏的,为人稍存忠厚之心,行事与人三分退路,这都是自求多福之道。于善谦自私了一点,但是他并不是卖国,他破坏了高大人的计划,究竟自己还是有一套计划去补充代替的,而且在本衷上,他还是忠于朝廷的,因此我想圣上会顾念他多年谋国之功而不予追究的。与其如此,倒不如把人情做在前,你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