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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说是他一个人揽的,也不算栽他呀!”
“可是你没看见于成龙对李益的态度吗?在太子陪祭的时候,于成龙还是横眉竖眼的,等他们在后堂密谈过出来,于成龙竟是感激涕零,万分感激,因此,可想像得到李益一定是抓住了于老儿的痛脚,明明气死了他,还对于家人卖足了人情!”
“对!有道理,于老儿器量虽窄,但也不是个轻易动气的,他居然会听见消息后急得吐血,可见李益是真的吃住了他,那绝对不是用你我所说的手段了。”
杜子明道:“当然不是,我们是在于老儿死后才想到坑在李益头上,祗有这个理由最好,李益既然没有离开,而且公然前来致祭,自然是另有所恃,他跟太子一起向于成龙示惠,自然这一点已经陈之圣听了,我们却自作聪明地栽了他一赃,岂不是自己整自己吗?”
尤浑慌了手脚:“那怎么办?”
“李益这小子不是个忠厚的人,知道我们要整他,他还会不反击吗?他自己的地位虽低,交游却广,翼国公,汾阳王,甚至太子都是他的支持者,说句话还不容易!”
尤浑连连顿足,杜子明叹道:“浑老,这次下官是被你拖惨了,你要控制卢方,嫌那小子太精明碍事,想把他一并挖掉,才来上那一手,现在我们只有硬着头皮,去听听高晖的口气了。”
高晖总算是见着了,他们俩先还装着胡涂地向高晖道喜,高晖淡淡地道:“多谢!多谢!两位的消息倒是很快,下官只是刚听刘安说起,准不准还不知道。”
尤浑陪笑道:“高大人客气了,刘安素有喜鹊之称,从来没有报错过,何况上谕已定,连圣旨都写好了,就等明早宣示了,大人还有什么怀疑的!”
高晖一笑道:“原来两位是碰见刘安才知道的,如此说来,两位赐莅是别有指教的了?”
尤浑看看杜子明,然后才陪笑道:“下官有一点事情不明,于老儿那天在王阁老府上,被李十郎逼得当天写了辞呈的确是事实,于老儿之死,与此也大有关系,就是今天见到高大人与十郎伴太子致祭时,于成龙尚有不愤之状,何以后来于成龙对李十郎却改变了态度,这不知是何缘故?”
高晖微笑道:“这个两位何以不去问问于成龙呢?”
两人都有点难堪,过了一会儿,杜子明才嗫嗫道:“成龙兄新遭父丧,正在哀痛之际,下官等自是不便动问。”
高晖道:“其实也没什么,于老之死,外界多所误传,李十郎只是央请太子略作解释而已。”
杜子明忙道:“李十郎是如何解释的?”
高晖笑道:“那日两位在圣上面前,不是已经把原因都奏明白了。李君虞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两个人更是讪然,杜子明讷讷地道:“没……没有的事。”
高晖冷笑道:“那就是太子殿下诬赖二公了。殿下在赉旨致奠前,曾先入觐圣驾请示,而且召下官与十郎伴祭也是奉了圣谕,说二公对于老之死有所陈述,特谕殿下带了十郎去问问于成龙,看是否果如二公之言!”
尤浑额上的汗水都流了下来道:“那是因为圣上召见,垂询此事,下官等不明内情,仅作猜测而已。”
高晖道:“中书卢公是十郎的岳父,门下王阁老则是亲自代于老呈递辞表的,如果圣上真要垂询内情,应该问他们二位才是,怎么会问到二公头上来呢?”
杜子明见他咄咄相逼,知道他是有意为难,无奈之下,只得道:“于老儿居朝桀傲,跟谁也都不和,我们都很讨厌他,藉着王阁老夫人庆寿之便,原是想折辱他一番的,当时大家商量了很多办法,结果却因为高大人跟他当场闹翻了,未及如所拟计划实施,至于后来李十郎究竟用什么方法使于老儿就范,无人得知,于老儿暴卒后,由于传说纷纭,且有涉及尤老及下官者,圣上垂询原因,下官等不敢欺君,只得把所拟的计划禀奏,如此而已。”
高晖脸色一沉道:“可是两位所陈奏的理由,却足足可以毁了李益,幸好天栽圣明,未予置信,事本与二公无涉,二公庸人自扰,未明事实,妄加揣测,争功诿过,几欲置人于死地,太子殿下对此颇为不满,乃代十郎洗刷!”
杜子明窘急地道:“可是于老儿之死,与李益不无关系,这也是事实,而究于老儿之为人,除了下官等所陈测的原因外,皆不足以令其就范,因此下官也并没有冤枉他。”
高晖道:“可是事实并未如二公所想,于老早有宿疾,已萌退意,他那天在王阁老府中见到李十郎,对他的人品言辞颇为激赏,因此对前在圣上面前所作的评语,颇为后悔,自承识人不明而亲书辞表,同时也另作一呈,推荐十郎才堪大用,如此而已。”
两人一听知道这是虚托之言,尤浑道:“既是如此,于老儿又怎么会突然暴疾而卒呢?”
高晖冷冷地道:“那可说是被二公气死的,他上了辞表,本出一片诚意,二公在朝房同僚之间,妄行宣扬,语多荒谬,他才一气而卒。我们见了于成龙。李十郎把于老所作的荐呈出示,误会冰释,才知道一切都是二公搅起的风波,不过这种事只能怪于老自己性情太急躁,怨不得二公,倒是下官因此得蒙晋升,得力二公不少,待朝命宣示后。下官再好好地向二公致意。”
一番话连挖苦带讥讽,二人再也坐不下去了。只有腼颜告辞。怀着一肚子鬼胎回去了。
高晖含笑回到了后面的书房,李益正坐在那儿,两人谈起杜尤的狼狈,都感到很开心。
最踌躇满志的就是李益了,比这早一步。他们还听见了一个人的报告,兵部左侍郎费忌的。
他的年纪很轻,是高晖的同窗好友,也是高晖的父亲的门生,于善谦之所以拔擢这个年轻人,一方面是利用他的师门渊源,高家和各地兵镇守备间的亲密关系,再者也是藉此对人的一点赎愆,而最主要的则是为了他自己。他把最可能接替自己地位的那两个缺,左右侍郎悬着,然后擢拔了一些年轻人,这些年轻人办事有干劲儿,肯听话,而且地位离他这个尚书的距离还有一大截。
费忌由五品郎中跳到四品下左丞郎缺足足干了五六年,然而跳到正四品上的左侍郎却只有两年光景,别看这小小的一级,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很难得跳过去。
费忌虽然跳到了尚书部下第一次长,但是很难威胁到他这个尚书的地位,而兵部一缺由他部调任的可能性极微,于善谦为了保全自己这个兵部尚书。可说是费熬了苦心。
费忌不会当真地感激他,因为他是个孤苦伶仃的寒士,受高大人的奖掖提拔,与高晖一起受艺,然后再简拔推举出去,他与高晖情同手足。
于善谦死后,他究竟是部属,留得久一点,也就看见了杜子明与尤浑二人心怀鬼胎向于成龙探询进谗的丑态,更知道他们碰了一鼻子灰的窘事。先来告诉了高晖。所以高晖在杜尤二人来访时,已经胸有成竹地捏造了那么一段经过,把他们挡了出去。
因此高晖进来一说,李益笑道:“小弟真希望能在场看看他们那副嘴脸,比二公一向以长袖善舞而称能吏,而他们的脑筋转得也真快,于老儿死讯才出,他们立刻就安排了脱身之策,若非高兄早有防备,小弟倒真是被他们坑着了。”
这两人由于投契之故,已经称兄道弟,情深莫逆。
高晖笑笑道:“那倒不尽然,吾弟也不是甘于受人摆布之辈,纵然没有愚兄这一封信,相信你也早有了自处之策了。”
李益笑了一笑道:“办法是有的,只是不太好,不如这个结果使人满意。”
高晖道:“君虞,你我虽是相识未久,但是十分投契,先君子为鱼监所刺,是你代我报的仇,为于善谦构陷,也是因你的机缘而揭穿,你究竟打算用什么方法来脱身,是不是能告诉我呢?”
李益想了一下才道:“我怀着这封密函去见翼公,就是想请他过目一下,说明我们先前的计划,讲高兄不甘心老父被害,准备以此函公诸天下,于老儿可能就会因此愧急而死。”
高晖道:“当时我们都以为圣上知道这件事,这封密函并不足以构成对于老儿太大的威胁呀!”
李益道:“不!即使圣上真的知道此事,也不能对廷臣承认,为全威信起见,必须让于老儿挑起这份担子,何况于老儿已死,翼公一定会叫我把密函毁掉,力促圣上对于老儿之死免于追宄,甚至还会压制着于氏族人不得声张。”
高晖道:“这原是我的计划,也是我告诉你可以如此做的,但只是使朝廷不追究而已,可是这不能构成于老儿的死因,如果于老儿有恃无恐,还是逼不死他的,你必须另有一套说词,使翼公相信于老儿因何而咯血暴卒的!”
李益笑道:“我代家岳父整顿了一部成年旧件,发现有几件案子是兵部与户工两部会办的,帐目上可能大有出入,譬如度支部所拨的修建长城款项中有支付民工报酬的款项,大有出入,五千民夫可以做到的工程,竟然动支了两万之数,这上面于老儿最少占了六成!”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李益道:“我前岁进京赴试,恰好经过那处工地,那是我的估计,差不了太多,我在档案中看见了所报销的数额。就想到其中必有问题。而察勘监办的就是于老儿与杜尤二公,而家岳也说过,于老儿并非一清如水,只是看准了才捞,而且一定吃大份,尤杜二公恨他也在此。”
“你准备以此为证揭发?”
李益笑道:“我那里有证据,只是准备说杜尤二公故意泄露此事叫我去威胁于老儿罢了!”
“那怎么会有用呢;尤浑跟杜子明不会承认的。”
“他们当然不会承认,可是我说他们要拿这个去吓吓于老儿是会有效的,那知道于老儿不经吓,一命呜呼了,杜尤二人惧我秘密,想先告我一状,这虽是我的猜测,也不会是捕风捉影,至少翼国公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