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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笑了道:“小玉,既然你知道我讲究情趣。自然也知道我需要的是那一种情趣。所谓情趣。必须得之天然,发自本能,那才有韵致,勉强做作已经乏味了,更那堪藉物力催发的?无情之趣,有如商女之笑,反而令人生厌!你这一着实在不高明。”
霍小玉连忙道:“十郎!不要怪浣纱,她本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她不是无情,只是……”
李益笑道:“只是她的情完全专注在你的身上了,她的一生似乎专为你活着的,成了你的影子,有了你,才有她的存在,因此你不在旁边,她怎么会有情!”
霍小玉不知说什么才好,顿了一顿才道:“那绵帐春大概是开了封,年久失效了。”
李益摇头道:“不!我知道它很有效,只是你用错了人,浣纱刚才的脸红扑扑的,我知道她很需要,可是她见到了我抱你进了书房,她是不会跟你争的,所以她用对你的忠心把情潮压了下去。”
“十郎,你呢?你怎么还是无动于衷?”
“我?我是以无比的定力与对你的一片爱心压了下去。”
霍小玉一怔道:“为什么?”
李益一片庄容道:“因为我爱你,为你解衣后,我刚抱着你时,我的确是很需要的,可是我不能也不敢,尤其是我抚摸到你瘦弱的身子,想到你正在病中,更想到你的病最忌纵情,而且早上你己经激动过度了,如果现在再刺激你一下,无异是要你的命了。”
霍小玉抱得他更紧,把胸膛贴着他的胸膛,激动地喊道:“十郎!我不在乎。爱我好了,尽情地爱我,如果能死在你的怀抱中,将是我最幸福的事……”
她的身子扭动着,胸膛在揉动触擦下渐渐地发热,情潮一下子汹涌得有如决堤的狂涛,目中闪着火,李益究竟也是个人,斯景斯情,他的情欲再也压抑不住了。
霍小玉在肌鹰的摩触下,已经知道了李益的反应,但是她移动身子去迁就李益时,却被李益紧紧地抱住了。
“十郎!你干吗,难道你不想?”
“我怎么不想,这时候有谁不想,别说是玉人在侧,温香软玉在怀,就是一条老母猪在旁边,我也不在乎的!”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我不能,你知道我的,平常你已经就不胜负荷了,今天又被你灌下了半壶锦帐春,我的定力只能维持到这个地步,如果我一放纵,就会像一头野兽,再也无法控制了。”
“我不怕,我也不在乎,十郎,我说过了,那怕我此刻死了,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李益抱得她更紧:“小玉,那是你的想法,我却不能,我要的是与你长相厮守,共偕白首,所以我必须爱惜你。”
“十郎,我要的只是目前,不管将来,我求你,不要冷淡我,除非你是嫌弃我!”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李益叹了口气,轻轻地放松了拥抱,让她的身子滑下去一点;也让两个人密密地结合了,霍小玉的身体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那是一种无限满足的震栗。
李益的动作是很温柔的,霍小玉的情思在紧拥时已经启发到相当的程度,没有多久,她在轻微的呻吟中到达了高潮的顶点,全身似乎泄气似的软了,瘫在李益的身上。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相拥着,没有多久,霍小玉由于疲累过度,竟然睡着了。
这一睡相当沉,李益轻轻地把她放下来都不知道。望着她瘦弱而娇慵的体态,绻缩起来,真像一头慵睡的小猫儿,李益心中不自然地泛起了一股怜惜之情。
这是一个真正令他刻骨铭心的女人,美丽、聪慧、婉媚多情、可人解语,她几乎具有了一切女人的优点,唯一的缺陷就是她的健康,这也是任何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情人,祗遗憾的是她的病。“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李益发出了一声轻叹,怜惜之情,居然压熄了他胸中的欲火,不──从进房开始,李益就没有起欲念过。刚才只是内受药酒,外因摩擦所激起的冲动,也是为了不让霍小玉太失望而暂时放松了一下绪情而已。
他知道刚才如果不安抚霍小玉一番,在她心中所造成的自卑与猜忌,比这一度销魂所造成的伤害不知会严重多少倍。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在所爱的男人面前失去了吸引力,而霍小玉更是靠此为生命的那种女人。
但是李益更知道她的病必须禁欲、静养,因此李益等自己完全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展开脚头薄薄的丝被,轻轻地盖住了霍小玉的身子,然后把烛蕊剪了一下,到书架上找了一部春秋,躺在霍小玉的身边,慢慢地翻阅着。
如此旖旎之夜,并不适合看这部严肃的书,何况李益对这一类的书并不喜欢。
但是他要保持严肃的心情,而且更要保持彻底的清醒,他知道自己在色字一关的定力并不坚强,而且始终也没有在不动心这上面下过功夫。
不见可欲则心动,李益知道自己是很难抵制诱惑的,唯一的办法只有远离诱惑,但是今夜他不能离开霍小玉,有一个办法,他可以找浣纱,那是霍小玉乐于见到的,但李益心中很不愿意。他知道霍小玉今夜的安排完全是为了浣纱,李益也不讨厌浣纱,那个丫头冷冰冰的,几乎全无反应,李益说她不解情趣是违心论。
像李益这样的为人,对征服一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不但是对自己丈夫气概的一种挑战;也是一种刺激。假如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李益早就把浣纱弄走了,他并不是宽大的人,尤其是在自己的家里,他更不会允许一个把他的尊严置于第二位的人存在的。
留下浣纱完全是为了李益自己的心意,征服浣纱,在一块石头上敲出火花,是李益的乐趣,这也是一种微妙心理。浣纱很不容易动情,每次侍寝都是冷冰冰的,既不拒绝,也没有什么热切的反应,大部份时间是为霍小玉分劳,因为李益是个精力过人的男人,而浣纱却是把霍小玉当作她的第一生命的,而这个平凡的女人可以说没有她自己的生活,至少她没有为自己要求过什么。
她对李益很尊敬,而这些尊敬是因为霍小玉而产生的,所以,虽然她跟李益有过肌肤之亲,却没有将自己全副的心神放在李益身上。
这种态度当然使李益索然无味,而且对他的男性尊严似乎也是一种打击,但私下也激起了李益的与趣。一种真正地征服她的兴趣。
今夜,霍小玉再度地使用了锦帐春,李益是感觉得到的,而且他从浣纱的神情中也看得出她的渴求,但是一种奇异的报复心理突然促使他故意不加理会,所以他把霍小玉抱进了自己的书房。却把浣纱打发走了。
他明知道霍小玉是把今夜安排给浣纱的,但他偏偏要作难她一下,看看这个石头般的女人会不会就范。
李益是个很有经验,也很有耐心的猎艳人,他知道锦帐春的效力,更知道浣纱此刻绝难入眠。他倒是要看看这妮子的定力如何,所以把霍小玉安排睡了后,更找出一本严肃的书来克制自己的情欲,为的是磨时间,因为他自己的情欲已经被霍小玉挑起来,假如不压制下去,他会忍不住自己去找浣纱的。
那样一来,他的折磨就失去意义了,当然,他是准备去找浣纱的。但一定要在绝对平静的时候去让浣纱明白这次去不是为了自己的需要,而且拖得越长,药性在浣纱体内的冲击也越烈。
外面的更鼓已经三击,霍小玉睡得很沉,李益算算该是时候了,该是他去布施恩典的时候了。
李益知道霍小玉这边,浣纱是绝对不会来的,而这个时候,也一定是那块冷石头被火烧得滚热的时候。
悄悄地起身,披了一件衣服,踮着脚走向了后面的屋子,李益的书房与后面的卧室之间,还隔着一个小小的院子,有着两重门户。但李益歇宿在书房中时,这些门是不关的,因为她们不知道李益在什么时候会回到后屋来。
门果然开着,而且浣纱所居的那所外间窗上仍然有灯光,可见李益的揣测没有错,这妮子一定辗转反侧,难以入梦的,李益在心中暗笑着,再慢慢地掩近过去。
李益不禁惊奇了,他居然听到了似乎有男人在内的声音,李益顿时感到一阵热血上冲,他想不到看起来沉厚老实的浣纱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李益猛地回身,走到书房里,那儿悬着一口剑,是霍小玉由别邸带来的,这口剑还是她父亲霍王领军杀敌时所用的佩剑,据说有辟邪的作用。
霍小玉当作纪念品带了过来,却没有什么用。悬在书房里的壁上,给李益作装饰之用,但这是一柄名匠铸造的利剑,李益准备带着。交给小红作为防身之用,所以没有收起来,想不到今夜居然会用到了。
取下了剑;呛然一声,长剑出鞘,剑森闪辉,李益就势一削,把一张桌子的角给削了-来,可见这是一柄利剑。
桌子角落地的声音惊动了熟睡的霍小玉,睁开眼睛,看见了李益执剑忽然的神色,不禁骇然惊问道:“十郎!怎么了?你怎么半夜起来玩剑?不对!你的神色好怕人!”
李益的心中很愤怒,但是声音却很小。他怕惊动了那一边的浣纱,因此压低声音道:
“我要去杀人。”
霍小玉看他的神色,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连忙披衣坐起道:“十郎!爷!你要杀谁?
谁得罪了你?”
“杀一对无耻的狗男女。”
霍小玉怔住了,不知道李益究竟是为的是什么,李益道:“你快把衣服穿好,我要当着你的面,捉到那一对奸夫淫妇,给他们一人一剑,你是见证。”
霍小玉匆匆地穿上衣服,连忙问道:“爷!究竟是怎么会事,三更半夜,你拿了剑要杀人!”
“浣纱,那个贱人。”
霍小玉听说是浣纱,再看李益只踩着草履,披上一件外衣,里面却空的,想到可能是李益在浣纱那儿碰了壁,心放了下来,过去接了他的剑笑道:“爷!那妮子本来就是这副性子,也犯得上生这种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