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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叹了口气道:“她是为了感激我替她报了亲仇,愿以身事,我实在是当不起的,可是她表示得很坚决,如果我不收容她,她就要削发出家为尼以终。”
高晖忙道:“君虞。你应该收留她下来,这种性烈的女子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她的决心谁也拧不过的,如此佳人,要是出了家实在太可惜了,跟着你也比嫁一个碌碌凡夫好得多。”
李益笑道:“我也不过是凑巧为她做了点事而已,否则在她眼中看来,还不是一个碌碌凡夫!”
“君虞!这个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如果你这样的男人也无法使她倾心。倒不如让他出家去的好,因为她实在已经是尘世无匹了!”
李益看得出高晖对小红的印象在增加中,乃轻叹一声道:“若以此姝性情,端合古刹青灯,只是她尘心未尽,少不得还得跟着我历此一劫!”
高晖忙道:“君虞!这又是怎么说话呢?”
李益看看左右,这是尚书的视事签押房,一些书吏副员本就离得远远的,只有高晖的一个贴身跟班侍候着,但也是守候在门外,非召不敢擅入,于是放低声音道:“本来此事近风月,不宜在公廨中谈论,但尚书公是性情中人,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迂夫子,宋居庙堂之高,即已圣贤之气掩人,所以倒不妨为公一言,亦可见此姝之奇。”
高晖更是心痒难耐,忙道:“快说!我这儿毫无那些禁忌,且我最讨厌拘谨,虎帐谈风月,沙场论美人才是儒将风流,豪士本色,所以前代名将中我独取西楚项王,英雄不计成败,庶几无偏矣!”
于是李益把前夕留宿啸虹馆,跟小红以心琴度永夜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才加结论道:
“此姝虽寄身风尘而未着尘意,以色笑市人而无色意。所以我才认为她不会在红尘久居的。
好在我带着她。只是让她尽点心,既不能以任何名份去拘羁她,俗世富贵。也未必会在她眼中,明白地告诉过她。随时她都可以随自己的喜欢而定去留。”
高晖听得神往,连声赞赏道:“奇女!奇女!君虞,你实在是个有福气的人,所以这些天下奇人奇女子,都被你遇上了,如此看来,像令岳那伧然凡夫对她有此心,实在是侮辱她!”
李益笑道:“这一点倒不然,此姝姿色不过清秀而已,沉静寡言,内涵虽深,但懂得藏锋不露,也只是言词中节,虽善击剑。轻易不炫,所以乍然见之,给人的印象不过平平而已,家岳居然能看出她平凡中的不凡之处,倾心如此,毕竟有点眼光的。”
高晖笑道:“我未识斯人,也对她倾折不已。令岳不是眼光好,而是听了你跟卢小姐上次在她香闺中的种种情形才觉得她不凡,那无什么了不起,倒是杜御史还可以算得她半个知己。行了!君虞,这件事你做得对极了,不为任何原因,就为了保护这么一个奇女子,也值得不计一切为之一争的!”
李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就是要高晖这句话。因此李益一笑道:“可是家岳对此耿耿,适才临去,仍有不豫之色,尚书公是可以看得出的。”
高晖哼了一声道:“别去管他,这些当节度使出身的人我最了解,他们镇守一方,不过是个藩将而已。却以为是南面不易的藩王,分疆列士的诸侯了,骄横跋扈,桀傲不驯,罔顾法纪,朝廷对此已颇有戒心,如再不加以整饰,很可能再度造成一次安史之乱,故而密诏我锐意整顿。令岳久居是职,这次内调晋京,也是要看看这些节度使的器度和心性如何,假如他还是拿出当年那种节度使的脾气,恐怕朝廷也会在他身上来个杀鸡儆猴,给别人看看,让人家知道,不要以为自恃功高,就可以居官不敬,为所欲为了!”
李益不禁一惊,他固然对卢方态度不满,但是并不希望对卢方就此垮台,那样对他并没有好处,所以听说卢方为杜子明尤浑所胁,不辞劳苦,也要出去这一趟,无非是在保全卢方,而保全卢方,就是方便自己,在高晖面前烧两把火,是想必要时,借高晖的力量一压卢方,尤其是出了小红的这件事后,卢方对他大为不满的时候,这种压力就很重要,但卢方真要垮了台,对自己并不是好事。
因此连忙道:“尚书公。家岳只是逞意气而已。”
高晖道:“就是这个才严重,朝廷主要目的是试探这些曾经身拥兵符的人。品德心性如何,以令岳这件事而言可以说是很严重。小红为自由之身,已表示过不愿归令岳,他仍然不死心,显有强求之意,因小红跟了你,他不好意思拿出手段来硬争,如是跟了个别的士子,他不知将要采取什么手段?其罔顾法纪,断然独行之心已昭然若揭,此为朝廷大忌之一。再者就是轻言辞冠,只为要在家人面前摆摆威风,居然把朝廷重寄之心视同儿戏,是为大不敬,唯其心中无臣无国,斯有大不敬之行,此为朝廷大忌之二。这两点的任何一点我只要在圣上面前点一点,也够令岳受的了!”第二点李益想到了的,第一点是高晖指点出来的,一件小事从内心上去推究就可以变得非常严重,由此可见高晖是个相当厉害的人,李益连忙道:“尚书公,家岳大概尚不至于如此,他只是没有想到利害,他看来精明,其实却胡涂,否则又何至为小人所胁而乱了方寸?尚祈尚书公看在小弟的份上多予成全!”
高晖笑了道:“那还用说,否则我就不必这么帮你的忙了,就凭他跟杜子明和尤浑他们私下揽的鬼,我就可以把这些案重行审理,治得他们乖乖的,何况我刚接下这个尚书,正该有所表现,若是别人,断然不放过这个自进的机会,我反而倒过来为你斡旋,代他们掩饰,那一点不是冲着你老弟?”
李益连连拱手,又说了一阵方告辞出来,略加盘算,脑筋一转,就想到了一个主意,他知道这着子下过后,不仅可以把卢方吃得死死的,而且还可以牵住一部份卢方的友好,形成他的真正的进身青云之梯了。
离开兵部,他直接来到了啸虹馆,小红已经准备就绪,且卢闰英在卢安的护送下前来了。
这是李益的意料中事,知道她一定会来送别的,不仅是为了情意难舍,而且也要谈一谈昨天晚上的事。
卢闰英的眼眶有点红肿,大概是又哭过了,李益知道她可能又受了点委屈,没等她开口,就对小红道:“小红,你坐卢安的车子,先到我的寓所去取我的行装,同时也见见小玉,她听说你随行帮我的忙,对你很感激,本来她想来送你的。可是她的身子不大好,是我要她别出门。拿了行李,带着秋鸿骑马回这儿来,卢安则设法把王阁老请到此间一谈,记住,一定要秘密,这是件很重要的大事。”
卢安微怔道:“只是请王阁老一个人?”
“是的,祗有他一个人。”
卢安已经知道事态一定很严重,连忙跟小红走了。
卢闰英却紧张地问道:“十郎!又发生了什么事了?”
李益凶凶地道:“不急,等王阁老来了再谈好了。昨天晚上姨丈回家以后,大概又有事了?”
卢闰英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反正已过去了,你就别问了吧!”
李益道:“不!我一定要问清楚,因为今天我在高晖那儿见到了姨丈,神色不怎么好。”
卢闰英的泪珠又扑簌簌地滴了下来:“十郎,我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昨天我得了消息,赶紧回家,先跟娘说了半天,娘的性子也倔了起来,硬是不肯低头,我费了半天唇舌,才把娘劝动了。然后赶到王府,把你的那套话说了,王阁老在一边相劝,爹总算也消了气,跟我回家了,一夜都好好的,可是今天早上,爹在上朝前,换了卢福侍候随轿,问起了你昨夜为什么不去,卢福那奴才,居然一五十一都说了,爹又发了脾气,十郎,你这又何苦呢?”
李益冷笑道:“你是说我昨天晚上不去的事?”
“你不愿去,随便找个理由推托也就行了,何必要在卢福面前发那么大的脾气,那是个老实人,脑筋又笨,不懂得掩饰的。”
“我是找了个理由推托,可是卢福居然像吃定了我似的,他非要把我抓了去,闰英!你最好换个人,在长安不比在河西节度使府,唯我独尊,可以对任何人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稍一不慎,就会得罪人,一点小事,影响到家主丢官革爵,掉脑袋都有可能!”
“我知道,我听卢安说了。他是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会传话,我已经告诉过他,叫他回说找不到,这么简单的话都不会说,倒能把我其他的话,一五一十地完全再背述出来!”
卢闰英叹了口气:“卢福的为人我知道,他只是不善于作伪的,倒不是挑拨是非的人。”
“我知道他老实,但是门上随行的工作,老实人干不下来的!我也知道他可能会把那些话再告诉姨丈,可是我更明白,姨丈昨夜的那顿脾气。完全是发给我看,我当然不能去,去了那一顿排喧全要发在我的头上了。”
卢闰英默默无言,过了一会儿才道:“十郎!爹早上见过你了,没说什么吧?”
“没有!只是神气很冷淡。”
“那就好,今天早上他的火可大了,说他宁可叫杜子明他们给困死,也不敢麻烦你的大驾,我想他只是说说气话,但也真担心,既然他没有跟你说什么,大概是过去了。”
李益沉声道:“你认为过去了,别人可没有,他可能跟高晖提了,但高晖一句话顶得他死死的,我这次前去督工,不是他私人可以决定的,是高晖以兵部的名义,知会了吏部,行丈给郑州刺史,暂借他调札委……”
卢闰英更为着急道:“爹也是的,怎么这样不识好歹,我们是在帮他解决困难呀!”
李益冷笑道:“难怪高晖今天又留下了我,气呼呼地告诉我,要我公事公办,原来是姨丈在他面前果真提出了打退堂鼓的话,早知如此,我就不必替他援颊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