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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懂,看不透。
也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猜测什么。
微微撑起身子,要从他的怀里躲出来,却被他一抹脸上,满手都是冰凉潮湿。
他不说话,只是看我。那一双眸子,让人不堪对视,我只是垂下头去。
我想要告辞,却不知如何开口,恍恍惚惚想,楚冉大约还是会收留我罢。又觉得实在无用,兜兜转转一圈,竟又是这般境地,不禁揪紧了身下的绸缎。
他覆上我的手,微微冷的掌心让人忍不住退缩,却被他牢牢地握住,拉到面前,轻轻抚着我手腕上狰狞的伤口。
他的手指划过新生的皮肉,好似划过内心里最隐秘而不欲人知的那一块,我身子都禁不住抖起来。
我抓住床幔撑着疲软的身子,要抽回手来,却是被他越拉越近,低下头来,唇轻轻地压在纵横纠结的伤上。
“躲不开的。”他轻轻道,“你躲了这么久了,终还是回来。”
我瑟缩着身子,终于将手抽了回来,抵在墙上,抱成一团。
幔帐外面有人的影子晃动,一人躬身恭声道:“皇上,吏部的折子方才呈上来。刘大人,函大人求见。”
他眼微微一垂,只应了一声:“知道了。”那帐外的人便自行下去。
我僵着身子,一直到他轻轻抚了我的头发,起身出去之后,才揪着身下的锦缎,越缩越里面,一直缩到床的角落里,抱住自己,方才安心下来。
幔帐外面来来往往不断,纵是收去了声息,还能听到衣角悉索。
我的背一直绷地紧紧的,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一触即发的机会,外边的世界被一块绯红的纱帐隔开,变得遥远而暧昧,让人丝毫不想接近。
一直到了不知什么时候,人声兀然鼎沸,连连是好几声请安,却是一下子被压下去,再下来是喏喏,还有远去的脚步声。
有什么人进来了,立在床头,身子遮去了光,将我完全覆在他的阴影里面。
那人唤我,低低的声音,温润却是无奈:“若离。”
我抬头看过去,绯红的纱帐外边,是一袭火一般的官袍。
张了张口,却好似什么卡在了喉咙里面,一个音都吐不出来。
他叹了口气,伸手分开帷幕,一瞬间光从缝隙里漏进来,才看清外面居然是那样亮,帐里帐外两重天。
在帐外原是看不清里面的,他先是往床头看去,不见我便一顿,才立即转身寻来,又是一顿。
我口里喊不出声音,只伸出手去。
他眼里一柔,在床上坐下,又慢慢将我拉到他身边,抚着我的背,低低说:“无事了,已经无事了。”
我伏在他身上,经他反复抚慰,紧绷的身子才松下来,口中一声轻得好似呜咽:“楚冉……”
他反抱住我,一再安慰:“无事了,你身子就要大好,再不会让你出事了。”
这句话,第一次,却是从楚冉口中听说。
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害怕,化成水,漫上来,几要覆顶。
我原来,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要的,安安稳稳地在清风楼的东厢过日子。
再看如今,兜兜转转过多少的伤痛,复又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所有的人,来了,复又走了,过往自如,只留得我体无完肤。
只有楚冉,还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他轻轻抚我的头,话语里竟有些抖:“你无事……便是最好了。”
闭上眼,两行泪一直划到下巴,再没入他的衣衫,自此便绵绵不绝,好似再不能阻断。
酒罢凄凉,新恨犹添旧恨长
到了晚上才知道,他白日里那些话竟不是混说的,西边殿里歌舞升平,隔着三道房门都还挺得清清楚楚。
我被吵得醒了过来,才撑起身子,外边的宫女就觉得了,上来撩开帷帐笑道:“方才皇上才派了人来问,我回姑娘还睡着呢,只是怕这么吵,睡不了多久了。话还不曾说完,倒听到姑娘的动静了。”
说罢寻来衣服给我披上,又扶我坐起来。
那宫女招人来布膳,一边又说:“姑娘方才睡了那么久,肚里一定空了。”
我确是饿了,随她扶着慢慢走到桌边,坐下来看着满桌的东西,却又失了胃口,只听得外面的靡靡之音,转头向窗外望去。
那宫女上来撑起窗户:“西殿今日当真热闹,姑娘用完膳食可要去看看?”
我摇摇头,指了一碗汤,旁边的小宫女立刻前来端上,我低下头一点一点地喝。
等到吃完收拾好,照例想去榻上躺着,却是被吵闹得头胀,于是指着窗外的花苑,问可能出去走走。
那宫女听了似是欣喜,嘴边的笑容更甚:“姑娘想要多走动,自是大好。”
说罢了就去给我寻外衣罩衫,上上下下打点了许久,才领着我出去了。
走过个暗殿和一道门,出去竟就是青石板路了。
我看着夜里黑漆漆的路和未融的积雪,在门口有些踌躇。
那宫女掌了盏宫灯出来,垂眼笑着对我道:“这道上的积雪日日有人清扫,姑娘只需当心路滑。”
我嗯了声,才往前一步,夜气夹杂着雪粒扑面而来,清新冷洌到有些让人抗不住。
那宫女倒也不催,只静静的掌灯在一旁等着,我见如此,便也慢慢往花苑里走去。
平常看来一团华锦的地方,夜里只是黑漆漆模糊的影子,凉风过去,撩得哗啦啦不停地响动。宫女在我前面一步的地方走着,手里的宫灯只能照开三尺见方的地,我只看着脚下,专心地走。
慢慢大约是离西殿远了,喧嚣到这里也只剩了模糊的回响,我走得疲了,方想唤那宫女歇一会儿,却见她突然停了下来,向着前方厉声道:“什么人!”
我被她喊得一惊,寻声望去却是什么也见不得,黑漆漆的影子融成一团。
似是一个人的影子从中向前一步,那宫女见了,立即躬身行礼道:“见过左护法。”
我起初还未想起来,待听清了,却是心中一痛,好似被扎了一刀,不禁退后了半步。
那人上前走到光亮里面,只见的云裳堆叠,葳蕤生光。
她将我打量了半晌,才轻轻道:“原来在这里。”
昏黄宫灯中见了她妆容精致的面貌,我只微微垂下眼去。
她立了半晌,只是盯着我看,那宫女不作声响地在一旁垂着头,直到梅萼残对她摆了下手,才一礼,提着宫灯走了。
宫灯一去,这花径里瞬得黑了下来,我微微抬头看天,这时候京城还是灯火通明的,只能看见零零散散的各种星辰,恍恍惚惚,仿佛是被什么人遗弃在上面的。
也就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梅萼残好似突然活了过来,俯身抓住我的手对我道:“随我来。”
我并不抵抗,随她拉着走,只是我走不快,一会会就喘得厉害,她立刻停了下来,面朝着我,却是天暗,看不清面孔表情。
她冷道:“你不要他了?”
我没有听清,风卷过她的话语,全部散在夜里,好似没有说过一样。
她又说:“你是还在别气,还是真的想清楚了?”
我似是微微笑了,只是浑身发冷,有些勉强:“我又要想什么。”
月终于从云后面撩起来,光洒在她面上,粉妆的精致眉角竟是有些悲色:“若离,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许多天不曾说多少话,竞想不起来该怎么说,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天,月色空洞,不入人间。
“我想为他去死的。”轻轻的话语,好像说给自己听一半,“我宁愿为他去死的。”
梅萼残一愣,却是拔起声音来斥我:“他吃了这么多苦头,不就是为了你要好好的。”
我静静地道:“我吃了这么多苦头,却是想着和他才一起。”
梅萼残不作声响,垂下眼去。
我继续说下去:“他是皇上的人,既然生不能缠绵,那便死在一起罢。可他不要,他只要我好,他宁愿骗我。”
抬头看天,眼里一片模糊,轻轻的,只好像说给自己听:“我却是宁愿去死的。”
如果那日死在印灰崖上面,大约是最圆满的,没有欺骗和伤害,就那样幸福地一无所知地死去。那时候我还以为我们只有彼此,红尘中相依相偎。
我不想放手的,就算一次再一次的欺瞒,一次再一次地受难,我总想着还有他的,还有他在身旁,我宁愿死也不要放手。
可是他不要。
他不要我死,所以放开了手。而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抓住了。
这支离破碎的身体被拼凑起来,也只能在这深宫里默默地,静静地看一片喧嚣的夜空。
梅萼残一直听着,然后垂下眼去,垂下泪来。
泪痕如刀,划开她一脸精致的妆容,脂粉后面,是被涂抹得一塌糊涂的悲伤。
转枕花前,且占香红一夜眠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吃了冷风,隔天来脑子昏昏胀胀,总也不清楚,一直睡到晌午才起来。
被那宫女伺候着吃了些热食,浑身暖融融的,捂在被子里不一时便又睡了过去。
等到再睁眼,已经是宫灯昏黄,一幢一幢幔帐的影子飘摇不定,宫娥穿梭其间,衣带翻卷,痴昧流连。
还未动,身边人便觉察了,淡淡对外道:“布膳。”
说罢俯下身来凑到我跟前,低低问道:“可是醒了?起来罢。”
我含混不清地应了声,却没有动。
那人似乎笑了声,气息轻轻吹在我耳后。
我这才觉了身边有人,转过头去,便看到皇上半靠在床榻上,侧头看我:“都睡了这些时候,莫再睡了。”
喏喏地应了几声,就有侍女过来给我更衣,我才看到身上只有一件中衣。
皇上自她们手中接过,便往我身上披,是件鹅黄的袍子,柔软黯哑的面料,用银色的线绣着繁复的图案,并看不出来是什么。
我只多看了两眼,他便说:“云锦易凉,于你身子不好。待天热些再换。”
我不知说什么,只应了声,随他扶我起来坐到桌上,端起碗筷来吃,乖巧得很。
他眼神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