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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踢破了袁大人的脑袋,扭头出舱。
其他贼人带了财货,拽上昏了的女人随即跟出。
贼人有十余名之多,船已傍岸,所有的舟子与袁大人的眷口,除了有姿色的女人之外,
全被打昏捆上石头,船也装上了大石,然后由几名贼人驶至江心,凿穿船底直待船沉桅折,
这才跳水走了。
大江每年不知有多少船沉没,这艘客船从此在水底慢慢地腐烂、消失。
三更天,一个夜行人从百福寺的左侧越墙而入。
在不远处一座偏殿的檐牙下,隐伏着另一个夜行人,立即蹑在第一个夜行人身后,像个
无形质的幽灵。
百衲住持的排房是一座独院式的苦行静修室,远离其他僧侣的禅房。
传出一声夜莺的清呜,一株大树下闪出一位僧人。
夜行人一闪即现,弹指三下。
“辛苦了,如何?”僧人低声问。
“刚办妥,倪老大在吗?”
“在,安歇了。你知道,参欢喜之禅是很辛苦的。你进去吧!可能还醒着!你独自来
的?”
“是呀,弟兄们都在万柳堤,我不让他们进城。”
“我听到一些声息。”僧人用目光四下搜索。
“什么声息?”
“这……不能断定,你进去吧,”僧人挥手。重新隐入树下。
“你最好不要理神疑鬼,咱们做的案神不知鬼不觉。”夜行人一面走一面说。
由于有人警戒,所以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万一有事,房内的人也便于迅速抢出应变。
百衲住持果然仍是醒着的,门外有人声,这位大和尚便已警觉地起身,刚挑亮用灯罩掩
光的油灯,夜行人便轻轻启门而入。
斗室简陋,大木床却没有华丽的寝具,与那些有道高僧大为不同,高僧们照例只有一席
一枕。一旁的矮几本来是作读经用的,现在却摆着剩酒残肴。
和尚们午膳后就禁食,而这里晚间仍有酒莱。
高壮的百衲住持站在床前,赤条条一丝不挂,双手叉腰,像一头没有皮毛的熊。
床上,侧卧着一个沉睡着的裸女,妙态毕陈,薄衾掀在一旁,一无遮掩。
夜行人是个精壮的大汉,正是在船卜行凶的贼人首领老大。
“喝!倪老人真会纳福。”贼人首领笑笑说,扫了床上的裸女一眼,毫不动容,似是司
空见惯。
“少废话!怎样了?”百衲住持粗野地问:“他娘的,已经五十出头了,再不多享几年
清福,活着有屁的意思。”
“一切顺利,船上有咱们的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大吉大利,只是……”
“只是什么?卖什么关子?”
“八珍箱不在船上……”
“什么?”百衲住持几乎要跳起来。
“狗官经过南京,为免后患,将八珍箱献给马侯爷,今后就不会有人追查他的不法底案
了。”
“该死的!可恶。那马侯爷……”
“马侯爷是国戚,府第在凤阳中都,在南京有别馆,但很少前往驻驾。倪老大,恐怕咱
们得跑一趟中都。”贼老大苦笑。
“什么?你疯了?”百衲大声说:“中都公侯府第连云,家将甲士材官如龙似虎,外围
有三卫兵马保护,你敢前往送死?”
“可是……"
“可是什么?”_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咱们收了常州苗知府五千两银子花红,追回八珍箱,如
果……”
“如果你没有命,给你五百万两也是无福消受。”百衲冷冷地说:“凭你的二十余条好
汉,与我的十二个杀手,恐怕连塞中都的污水洞也不够。算了吧!去他娘的苗知府。狗官把
八珍箱送给马侯爷,不是咱们的错,别管他啦!我会和他的心腹师爷打交道。收获怎样?”
“有百十件珍宝,四箱金银。”贼首说:“四个还不错的女人,其中有两个大闺女。你
们的一份。明晚一定派人送来。两个大闺女只有四五分姿色,全分给弟兄们享用好不好?”
“去你娘的!一点也不好。明天晚上,必须把她们送来给我享用。如果我不在,可以直
接送入经楼交给郝大嫂收管,知道吗?”
“好吧!你是老大。”贼首苦笑:“你的女人已经够多了,何苦还和我们争……”
“去你娘的!这不是多不多的问题,而是规矩,你懂不懂?亲兄弟明算账,该分的一定
要公平均分。好了,你走吧!”
“好,明晚见。”贼首抱拳行礼告退。
百衲掩上门,走近几旁喝了两口酒,瞥了床上沉睡的裸女一眼,挑暗灯火,加上掩光
罩,略一伸张手脚,这才满意地走向禅床。
刚要登床,蓦地灯光乍明。
和尚吃了一惊,突然转身,身形下挫,站正时手中已多了一把精巧的尺八鹤嘴戈。
矮几旁,坐着穿了灰色夜行衣、外系披风的姚文仲,灯火已经挑亮,正在泰然自若斟
酒,像是禅房的主人,脸色平和毫无敌意。
“过来坐,毕竟你是这里的主人。姚文仲指指对面的蒲团:“床上的裸女不会在短期间
醒来,不必顾虑她听到你我的谈话。”
他脸上镇定、从容、自信、泰然的神情,把和尚镇住了,竟然忘了自己有兵刃在手,忘
了扑上先下手为强,甚至忘了自已的赤身露体。
“你……你这小子是谁?”和尚傻傻地问,目光注视着虚掩的室门。
“不会有人闯进来的,你布在附近的三个警卫都困得要死,睡着了,当然他们怀里没抱
有女人。”姚文仲举杯喝了一口酒:“天杀的!你这杂种真会享福,利用佛门清静地掩护劫
财劫色。坐地分赃,在寺附近豢养杀手,经楼成为你藏财藏色的秘窟,禅房是宣淫的安乐
窝。如果佛祖有灵,你会下十九层地狱的。”
“你……你到底……
“你不认识我了?”
百衲一怔,专注地审视他片刻。
“鬼才认识你这小王八蛋!”百衲凶狠地叫骂:“佛爷我从没见过你这鬼样子的货色,
你……”
“想想看,六年前。”
“六年前?”
“陈州府交界处的界首集。”
百衲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脸色骤变。
“再看看我,你一定能想起些什么。”姚文仲放下酒杯挺身站起:“不要说你记不起在
下的相貌,虽然你假出家做了酒肉和尚,但你的底细仍然有人知道,你的相貌依然不会改变
多少。风云会的别馆地窖中,灯光并不弱,你记起来了吗?九个难友……”
“哎呀!你……你就是那个小伙子。”百衲终于记起他了,接着脸色一沉:“小子,你
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知道我血手瘟神倪化逃世出家?”
“正确的说,你是逃避风云会追杀,才化身和尚隐身的,你仍然在造孽,甚至变本加
厉,在下真后悔那次救了你……”
百衲终于抓住机会出手了,鹤嘴戈闪电似的朝心便点。双方相向而立,伸手可及,这一
戈势在必得。
姚文仲哼了一声,退了两步,手中暗藏的一根竹著,挺准地贯入百衲的右户井,箸尖透
背,贯穿了肩胛琵琶骨,劲道可怕极了。
“嗯……”百衲闷声叫,身形一顿。
人影一闪,手一震,鹤嘴戈被拍飞,大铁拳也着肉,砰噗噗一连四拳,全在百衲的大肚
皮上开花,如击败革,其声隆然。
砰一声大震,百衲重重地仰面倒在禅床上。
噗一声响,左肩头挨了一记重掌。
百衲再也支持不住了,全身像是崩坍啦!
“不……不要打……了……”和尚嘎声狂叫。
…
xmwjw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小魔神》——第 五 章
云中岳《小魔神》 第 五 章 姚文仲扭住了和尚半废的右手,另一手揪住了和尚的耳朵,将和尚压在床缘。
“我要知道那晚你们八男女脱逃的经过。”他凶狠地说:“尤其是笑夫子的下落,
说!”
“黑夜中大家各顾各逃命,谁知道他人的下落?”百衲喘息着说:“一出庄人便走散
了。在下是随摄魂神君尚君山身后逃命的,远出三四里,他便不见了。我一口气向西逃出十
里外,后来绕道毫州反往回走,一直就逃到广州,由朋友设法在法王寺领度牒出家,再来和
州暗算了百福寺的住持,自己花了点手脚接任。后来我知道,风云会果然派出高手向河南追
搜,他们没料到我反往南逃,更没料到我隐身佛门。”
“你这恶贼作案满天下,消息灵通,你一定知道笑夫子的下落。”
“佛爷保佑,我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不说,你可以碎剐了我。老弟,我欠你一份情,
我愿尽全力,找朋友设法调查笑夫子的下落。我……”
“你这种天怒人怨的血腥杂种,我不会接受你的帮助。你与摄魂神君走一路,笑夫子不
会与活阎婆走在一起,那么,还有一个江湖浪子上官朱英,和地理鬼公汤青。狗养的!你该
知道这两个人的下落。”
“有条件。”百衲硬着头皮说。
“有什么条件?”
“你不能揭我的底。”
“在下从不与你这种人谈条件。”
“那就没有消息。”
“我会自己去查,现在就宰你。”
“放我……马……”
“你与你的爪牙所谈的事,在下听了个字字入耳。你这恶贼杀人劫色……”
“那姓袁的狗官……”
“我不管姓袁的是什么人,只知道你这件事天地不容。常州那位什么苗知府丧心病狂,
买盗灭门罪恶滔天,我不配替天行道,但也许我会找他谈谈因果,你……”
“我是替天行道……”
“去你娘的替大行道,你报应临头。”
“放我一马,我……哎……”
耳朵被揪掉了,接着双脚的膝夫节大筋被扭断,灯火一闪即没。
“救命……”百衲声嘶力竭地狂叫。
室门已闭,叫声无法传出。
姚文仲已经走了,不久,出现在经楼下层的小堂中。小佛堂的长明灯发出暗红色的朦胧
幽光,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