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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远城总领府,此刻一片***通明。
抱飞雪揉着微微有些酸痛的太阳穴,心情在烦恼与悔恨中跌飞。
他的下首,是商有龙做汇报:
“已经证实信的确是范进忠本人的笔迹,他没有理由欺骗我们。”
抱飞雪淡淡地问:“但他也有可能为天风军所骗,对吗?”
商有龙低头不语。
抱飞雪长长地叹了口气:“有问他是怎么回来的吗?”
“空晴去问过了。他说是浅水清亲自放他回来的。”
“为什么放他?”
“他在草原上帮过浅水清一次忙,为他做了一件事,所以浅水清答应给他自由。”
“什么忙?”
“他不肯说。”
抱飞雪坐直了身体:“有意思,到是不改他的一贯本色。”
碧空晴拱了拱手:“总领,拓拔开山若未投敌,浅水清没道理这样轻易就放他回来。他既然敢放拓拔开山回来,就一定有他的阴谋。若以拓拔开山的性情论,我不相信他会降敌,可是浅水清这个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做事从不做无用之功。我们已经吃过他很大的亏,所以这次,我们不得不小心处理。”
商有龙也沉吟道:“最重要的是,从我们得知拓拔开山降敌的消息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该死的浅水清,他在这个时候把拓拔开山放回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抱飞雪的眼神一沉:“你是说。。。他的义父?”
商有龙重重点头:“拓拔开山是个孝子。他要是知道他的义父死了,而且是被我们杀的,是以通敌家属之名所杀,他就算是再如何忠于国家,也绝不会放过我们。”
历代以来,朝廷为控制军人,从来都是严格律法。
军法规定:士兵可以战死,不可降敌。凡降敌者,诛其九族。
止水人是这样,天风人也是这样。纵观观澜大陆,古今战事,为控制军人,所订律法莫不如此。
拓拔开山若是普通士兵,这样的惩罚与报复未必会降到他的头上。
可他偏偏是个将军,而且是止水七勇士之首。
他的叛国投敌,对止水人的士气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为了挽回这种士气影响,止水人立刻拿他的家人开刀,这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两个月后,他竟然又回来了。
而最糟糕的是,他似沪并没有投敌尽管他回来的过程是如此诡异。
还有什么消息比这更令人难以接受的吗?
一想到这,抱飞雪心中凉意升起。
浅水清,这就是你所期望和等待的事吗?
以降敌之名构陷拓拔开山,然后再亲手把他送回到京远城?
倘若拓拔开山知道他义父已死,他第一个要对付的是谁?
倘若那个时候,他正在自己的身边,他第一个会杀的是谁?
你可是已经给了拓拔开山某些承诺?只要他取了我的人头,就可以换来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城将顷,国将亡,拓拔开山生无所恋,愤而取主将人头以献城,浅水清,这就是你的全部打算吗?
你下了一着好棋啊,可是,我又岂能如你所愿?
那一刻,抱飞雪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成大事者,岂拘小节。
想到这,抱飞雪朗声下令:
“传我命令:拓拔开山为止水叛将。他投敌降国,现又欺我以方,妄图为天风内应。命将其严加看守,不得放纵。自即日起,派专人审讯拓拔开山,务必要他吐出所有天风军情为善。有敢不招,军法伺候!”
“遵命!”
这一刻,总领府已下定决心,不管拓拔开山是不是通敌叛国,他都必须是个死人!!!
。。。。。。。。。。。。。。。。。。。。
点点星光下,浅水清望着那片寂寥星空,心中也在唏嘘着。
每一次他仰望星空,总会有许多感触感慨。
他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奇怪自己能为世界做些什么,又或者世界能为自己做些什么。
这半年来,是他人生经历中最复杂,最离奇,境遇最多,变化最大的半年。
短短半年时光,他经历了一个普通人一生都难以遇到的大喜大悲。看惯了悲欢离合,见多了生生死死,也历经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种种事情。
当初入伍时那写日记的习惯,如今已被他彻底摈弃。
做得官大了,秘密也就多了,再不可随意留些把柄予人手。
心中的话无处可说,便只能对着这茫茫星空寄语苍茫。
身后来了夜莺为他轻轻披上一件大衣,轻声叮嘱道:“更深露重,早点回营休息吧。”
“谢谢,我再站一会就好。”
身后的夜莺也便跟着他一起站立。
想了想,浅水清道:“白天,烈帅把我叫去了军事会议。南督点了我的名,要铁风旗负责明日攻打京远城,烈帅没有反对。”
“那不正是你所等待已久的吗?”
“问题是时机未到。”
“那么明日的战事。。。。。。”
“以稳为主。咱们跟着战将军,走一步,守一步,拖过一天时间就行。”
夜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一双玲珑的大眼睛看着浅水清,好久,她说:“你明日的表现,定会令所有人失望。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不过拓拔开山是招险棋,用得不好,我怕将军反受其害啊。”
夜莺的意思,浅水清完全明白。
想了想,浅水清突然道:“夜莺,你会赌钱吗?”
夜莺一楞,摇了摇头。
浅水清笑道:“赌之一道,学问颇多。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类专业的赌博高手。他们纵横赌场,每趟均有斩获。但是象这样的高手赌牌,却是从来不做那把把都赢的事。他们更多于关注怎样去赢得一副大牌,而不是把精力分散在那些小牌之上,平白引起他人的注意。因此他们赢的次数虽少,赢来的金钱数额却总是很大。。。拓拔开山虽是险棋,但是仅凭三千熊族武士的战力,根本不足以拿下京远城。既然做不到,那就必须为此增加可以获取胜利的砝码。这就好比一个人打不过一只老虎,就必须带只狼做助手。这只狼可能会帮你对付老虎,也可能会反过来咬你一口。既然不带这只狼就肯定打不过这只虎,那么就索性带了它上阵,反而能增加胜利的可能。”
有一句话,他没说。
京远城,是早晚都会被天风军拿下的。这点他可以肯定。但对浅水清来说,如果京远城不是被自己亲手打下,那么他情愿京远城现在还在敌人的手中。
军人,永远以军功为先。
夜莺眨动着明亮的大眼睛:“那么这趟赌,你有多大把握呢?”
浅水清堂皇回答:“输,则平白损失一员将军,使战斗平添些难度而已。赢,则我可亲手拿下京远城。输赢之道,在于得失比率。拓拔开山虽然珍贵,却终究比不上京远城来得有价值。这次,就让我看看抱飞雪到底会不会让我失望吧。”
那一刻,他的脑中浮现出戚天佑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浅哥儿,官做得大了,心也便跟着大了。想要保护的人多了,结果可能就是一个也保护不了。”
是啊,官做得大的了,心,也便跟着大了。
正如他父亲所言:
人心若水,心大则浊,水深则浑。
抱飞雪,你身为止水第一名将,所得太多,我就不信你有那份胆量魄力,敢把拓拔开山放在你的身边。
只要你不敢,你就得按我为你计划好的步骤去走,只希望,拓拔开山你莫要让我失望。
那一刻,他的内心深处却浮现出另一个声音:浅水清,如今的你,可依然还是一池浅水?
第三部 佑字旗飘扬 第三十章 景深门逆袭战(1)
京远城下;龙牙军四万大军傲然挺立。
今天,是又一次例行攻城。
铁风旗,是今天的主攻旗。
龙牙军是其后盾。其余兵马都在休息之中。
缓攻慢磨的战法,其目的,就是以消磨对手的体力精力,待其疲惫后予以全力一击。因此,非到正式时刻,暴风军团不会全军出动。
烈狂焰虽会观阵,临场指挥的主将,却是南无伤,首发冲锋则是铁风旗。整个龙牙军为其后应,一旦战事出现重大突破,则立刻突击。
依仗着辖下三营的兵力,铁风旗实力已居于各旗之首,人数高达九千余人。
镇守后方,少经战事的他们,如今斗志正盛,士气饱满。
战千狂身为掌旗,这次亲身第一线指挥作战。他的身侧,是洪天启,浅水清和东光照。
战前巨大的压力下,四将也同时面现沉重之色,连一贯嚣张昂扬的飞雪,也安静地看着前方。
那里,京远城头,无数刀枪剑戟林立,多少英雄豪杰待命。
战争,让大好男儿冲上战场,以血博血,以命换命。
“进攻。”
随着战千狂一声令下,打头阵的永远是重型投石机。
无数飞扬的巨石呼啸出夺命的风声,在天空斜阳的照射下,于地面拉出一条条漫长的弧影投射对手。
在空中巨石的强力压制下,三支千人步兵方阵首先跟着动了起来。
他们用盾牌擎起一片钢铁守护的天空,一步一步踏着坚实的脚步走向城下。无数支飞箭流矢穿梭出死亡的尖啸,如暴雨倾泻在步兵方阵的头上,射在盾牌上,如冰雹砸落,发出咚咚的声响,偶而有箭支穿过缝隙,击中一名战士。战士便沉闷无声的倒下,任后方士兵踏过自己的身体,向着前路开进。
他们是勇敢的战士,无谓死亡,视其为归宿。
浅水清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这些再不与他相关。
三个千人步兵大方阵里,有一千人是他的佑字营士兵。
第三卫暂时归还给了虎豹营,由于是骑兵,并不担负攻城之责,而是负责巡守掩护,防备敌人出城袭击。
铁风旗辖下九千正规军,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