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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镇诸将的争论吵闹,仿佛全进不去他的心,惟有那一点思念,锩刻心中。
他就那样静静坐着,始终不发一言。
人虽还在,心神却已魂飞天外,这些日子里,他几乎每日每夜都在思念云霓,思念姬若紫她们。
水中棠走了过去:“浅督,二十五天了,咱们一直都在被苏南宇紧追不放,再这样下去,估计过不了几天就得全完蛋,还请浅督给拿个主意吧。”
浅水清微微一笑:“其实,我一直都在等这一天。”
水中棠一楞,浅水清拍拍旁边的土地:“让大伙坐过来吧。我有几句话想跟他们说。”
铁血镇诸将围拢在浅水清的身边,不知他想说什么。
浅水清却是一如既往地看着远方,头也不回道:“其实当初在平阳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这里不是属于我们的土地,无论我们怎么打,终究都是会走到这一步。空晴说得没错,对付陷在自己国内的孤旅,永远都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凭借强大军力以压之,二是断其粮草。前段时间,我们奋勇作战,敌人已经被我们杀寒了胆,两次围剿无功后,采用第二种战略是无可避免的。当短时间消灭我们成为一种奢望后,稳扎稳打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他站了起来,终于回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决绝:“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制订罗宾汉计划的原因。”
方虎道:“浅少的意思是。。。。。。这个计划可以对付惊虹人的这套战法?”
“不。”浅水清把头一摇:“我可以猜到对方会怎样做,可不代表我就能解决此一难题。对方伸过来一杆枪,我却没有盾去挡,就只能反过来也给对手一矛。罗宾汉计划不是用来保护我们的,它的存在意义不是缓和兵民关系,而是反击对手的政治发难,是我针对惊虹人可能采取这次行动提前考虑并布置好的,它的目的和意义不是用来解决目前的难题,而是利用对方计划中的空档,还对手以致命一击。”
说到这,浅水清微微笑了一下:“简单地说,就是以命搏命。”
说到这,浅水清的脸色已经变得凝重无比:
“惊虹人的这种做法,就战争本质上来说,其实是完全正确的,只可惜,如果从政治角度看,却有大大的问题。一:这种打法看起来太过消极,会给当地民众一种惊虹举国之力,却无能对付我铁血镇,被我铁血镇两万兵力打到困守不出的错觉。二:集中兵力扼守各地险要关口,大城,重要关隘,再收粮入城,使我军无法顺利取得物资,这些做法都很正确,但是相应地就会导致对城市周边的乡村地带的控制力大大下降。这样一来,其实使我军的纵横空间更加开阔,虽然物资会有所匮乏,但是只要有了足够的空间,大不了多跑些地方,总能取得物资,尤其是那个圣威尔商人,将成为我们最好的物资输送商,这一点,惊虹人绝对想不到。而我们的罗宾汉计划,恰恰就需要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实施。所以,对方的策略,其实正中我的下怀。”
水中棠忧心忡忡:“可是一天有苏南宇在,我们都无法利用这个空档出击。惊虹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之所以这样干,就是因为有苏南宇拖住了我们。”
浅水清悠悠道:“所以,我们要做的只是摆脱苏南宇而已,老实说那其实并不难,只是。。。我舍不得你们。”
众将心中同时升起一股寒流,方虎大叫道:“浅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舍不得我们?你到底想说什么?”
浅水清微笑着看方虎的脸,他拍着他的肩头道:“这一次,惊虹人是对症下药,我们避无可避,所以能摆脱危局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我们真正分开。”
“真正分开?”众人一起大叫。
“没错!”浅水清斩钉截铁道:“在这段时间的追逃中,可以看出苏南宇得到的命令非常清晰,他就是要吊住我们不放了。而且不管我们怎么做,他都是以不变应万变。那么这一次,我就要给他一个选择。从现在起,我铁血镇要兵分四路,我浅水清一路,其他三旗各一路,趁着惊虹国内稳守大城的机会,咱们继续推行罗宾汉计划,进攻各地乡村县镇,务必要把他惊虹搞一个天翻地覆。咱们干脆给他来个分道扬镳,四散而遁,我看他苏南宇怎么追!我谅他也不敢分兵以对。”
离合战术与四散而逃,在最初的表现形式上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就是,离合战术,手段是分而又合,其目的是进攻,通过引诱对手分兵而主动聚合灭敌一部,制造局部战场优势;四散而逃,手段是分了就不合,其目的是逃跑,通过四散而逃,使得敌人在不打算分兵的情况下,只能择一而攻。
两种方案,一个是主动积极的,一个则是被动消极的。
苏南宇以不变应万变,浅水清打不出主动攻势,就只能采用被动方式来解决此一麻烦,即:牺牲一小撮人,成全一大批人。
在苏南宇确认对手是四散而逃前,他并不能肯定对手到底是逃逸,而是故意作态,引诱自己分兵追击,为安全计,他只能继续如以往般只追一路。等他明白其他人是逃亡而非寻机反击时,彼此距离早已天差地远,他也只能继续对其中一路追击下去。
碧空晴立刻道:“可如果那样一来,咱们的分路兵力更弱,苏南宇接下来要做的,不是跟着我们,而是追杀我们了。”
对方的兵力形式一旦发生变化,苏南宇就绝不可能愚蠢到继续墨守成规,奉行只追不打的策略,他肯定会很乐意看到对手分兵,然后强攻硬打,先取一路。
方虎也道:“而且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来,苏南宇只能追你,而不是别人。”
一样是追,自然拣最值钱的追。
浅水清苦笑:“所以说,我舍不得你们。兄弟们,此次分兵,我真得没把握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们,也许明天,苏南宇就会追上我,把我给灭了,也许我还能拖上一些日子,为大家争取更多的时间。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想我们再见面会很困难了。”
方虎怒吼:“浅水清,你***疯了?你用自己来吸引苏南宇,你凭什么能逃过一劫?他手底下有三万人呢!”
“所以我最多只能带两千人。”面对方虎的大吼,浅水清给了他一个更冰冷的答案:“带得多了,只能成为累赘,死得不值,但得太少了,没准他就真分兵了。”
“那你拿什么和苏南宇打?”
浅水清摇头:“根本没得打,只有逃,拼命地逃,逃到哪天是哪天。而你们就在这段时间里,好好在惊虹大干一场吧。惊虹人不会放过我,他们不是把我的人头悬赏得比整个铁血镇的价值还高吗?哼哼,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该让他们知道,没有浅水清的铁血镇,依然有和他们叫板的实力。没有了我,他们会小看你们,那就正好是你们给他们点颜色的机会!”
众将们面面相觑,终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一次,可不是对付第二次围剿时的迂回穿插了,这一次是要真正分开,且以后很难有再相见的时候。
浅水清领着两千人逃亡,就算是打伏击都嫌人数不够。
但浅水清却已经下定决心,由于惊虹多山地,其山地部队虽强,但骑兵能力有限,因此浅水清可以肯定,引走了苏南宇后,惊虹人很难再派出几支象样的骑队来追击其他人,边防军也不可能一支骑兵都不留,所以铁血镇在今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只要不去硬打硬碰,应该还可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至于浅水清自己,两千对三万,什么时候苏南宇追上来了,什么时候浅水清就是一个死字。
这刻浅水清微微笑道:“大家放心吧,飞雪的脚力很好的,打是打不过,逃我总能逃掉。”
方虎想哭:“我去你妈的。”
碧空晴道:“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浅水清说:“灵风血风两旗,由你们自己决定该做什么,至于铁风旗,虎子,你去南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需要你来完成。”
说着,他将一个信封交给方虎:“计划已经写在上面了,你看过后就会明白。铁血镇的未来,就要看你的行动了。”
接下来,浅水清看着夜莺,这个女孩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直到这刻。她轻轻道:“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许丢下我。”
浅水清笑了,笑得越发畅快,他轻轻走上前,搂住夜莺,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了她一下,小声道:“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说着,右手在夜莺的后颈上用力一击,夜莺直接昏了过去。
将夜莺交到方虎手上,他说:“我的女人,你给我保护好。”
方虎死死盯着浅水清,半天冒出一句:“狗娘养的,每次都这样。”
浅水清装听不见:“现在,去通知弟兄们,告诉他们,有愿意和我一起去死的,就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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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年,2月12日夜,由于寞子欧的献计,苏南宇的紧追,浅水清被逼在沙州分兵。这一次的分兵,不再是为了打击对手,而纯粹是为了逃亡,为了保护绝大多数铁血镇将士。
当日夜,浅水清将镇中伤重士兵带在身边,总计两千一百余人,踏上了漫漫逃亡路。
他们于夜里悄悄出发,却瞒不过苏南宇布置的斥候,铁血镇兵分四路,分散行动,苏南宇不敢怠慢,查明浅水清所在的方向,领兵直追。
无论是姜卓娄天德,梁中流,又或是苏南宇,甚至孤正帆和梁丘旭,都将浅水清看成是第一大敌,务杀之而后快。
然,战争上,有时候最忌讳的不是你小看了某个对手,同样也忌讳于高看某个对手。过度看重浅水清的价值,导致的结果就是忽略了其他人。无论是碧空晴,又或者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