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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位同年嘲笑他连裴陵的名头都没听说过,便将裴府的大起大落给那人细细讲了一遍:先皇在位时,裴老爷权倾一时,家中两个儿子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将,是京城人人羡慕的豪门。后来裴大少爷因为贪墨被砍了头,那裴老爷也不得先皇心意被罢官。一家人本指望在边关通兵的裴陵能步步高升,谁料这裴陵弃官出走,后来押送回京,先皇就将他削职为民。裴府自此败落,连小姐的亲事都被退了,自此这本来被全京城羡慕的人家就变成了连小官员都可以嗤之以鼻的对象。但后来那裴陵却出人意料地参加了科考并一举夺魁,震惊了朝野。先皇念他才华横溢就重新给了他信任,派他出去做官。裴陵也不负期望,把治下管理得有声有色,官声卓著,过了两年便升迁了。新任上,裴陵倒真遇上了大麻烦。那年他治下河水泛滥,洪流带走了无数的人命,并导致瘟疫横行。裴陵为了保百姓的命,就亲自砸开了要上缴国库的粮仓大门开仓赈灾,接着以私人名义大量挪借官银,一部分用来种树修堤坝,一部分用来请商道上的能人去倒卖海外来的珍奇货物……
“那后来呢?”新任官员听得是心惊胆寒,他知道无论哪一项,都够让皇上砍裴陵项上人头了。
看到即使知道那段历史的人也被自己的讲述吸引,讲话的官员更是洋洋得意地继续说了下去:“后来?后来果真挣了钱,不仅归还了国库官银,还买了粮食缴了官粮。那些百姓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在朝廷派御使下来查他的时候联名上书为他求情。在他被押送回京的时候,百姓都沿途跪着磕头,甚至还有一路跟到京城要告御状替他申冤的。朝廷里的一些大臣主张必须严惩,免得日后官员都不顾礼法,可也有人保他,说替天子体恤子民而不顾个人的荣辱,这才是真正的忠心。”
“是啊。”另外一个官员听了嘴痒,便接着前一个人的话继续说道:“先皇当时龙体微恙,就先把他罢官下狱了。后来当今皇上登基,便把他从牢中放了出来,重新起用,还升为御使。这下子裴府就又变成了京城最让人羡慕的门庭,那些替待嫁女儿求亲的人几乎把裴府的门都挤破了,个个希望裴陵成为自己的成龙快婿。”
“那他娶了谁?”新任官员听了裴陵际遇,觉得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他……”那官员正要回答,却见裴陵从皇上的御书房走出来,便装出严肃的样子闭口不言。
裴陵刚才进去,被孝皇委派去边关劳军。但他听到些风声,所以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皇上还状似漫不经心地嘱咐他顺便看看边关那里各个官员的任职、皇亲国戚的情况。这么一来,恐怕劳军才是顺便,而抓那些边关大员的毛病才是真的了。换言之,皇上是假他的手去查探有反叛风声的三皇叔——定边王。
“裴大人。”几个平级的官员见到裴陵就笑着打起了招呼。
“各位大人好,裴陵有礼。”裴陵先跟品级大的人见了礼,才又跟平级官员寒暄。他知道那些人无非是探听皇上又有了什么新的意图。不过明天圣旨就下来,他相信明眼人都能猜出他是被派去干什么的。如果定边王真的同传说中私自蓄养了无数死士,那么他此行也相当危险。
危险又如何?想他裴陵当年可是令胡人的大将都闻风丧胆的人物啊。裴陵礼貌地跟同僚打过招呼,便缓步离开,留下一干揣测人等。他知道那些人背后都说他什么,除了那些令人羡慕的话,还有就是关于他的心狠手辣。当年高家退了裴家小姐的亲事,全京城都知道了。但后来他当上了御使,就假公济私地抓高家的痛脚。高家父子本就不是干净人,被他一找,竟牵带出很多事情,后来连几个皇子的亲信也扯上了关系。孝皇正愁没处下手收拾那帮人,便趁这个机会砍了一批人的脑袋,包括高家父子。他就也算幸运地报了仇。不过自那之后,全京师的大小官员就都暗地里讲究他的个性狠毒,说他睚眦必报。
说就说吧。又想报仇又想得好名声,天下哪里有这种鱼和熊掌可以得兼的好事?裴陵现在发愁的不是自己在百官心目中的名声和在皇上那里是否得宠。前些日子他爹爹裴老爷竟然私自做主替他选了门亲事,结果对方在朝中见到他笑得好像什么似的,让他摸不到头脑,待回家问了妹妹,才明白原委。他上门去退,说了半天也不管用,最好只好抬出了待字闺中的妹妹,说除非妹妹先嫁人,否则他这个当哥哥的一辈子都不会娶妻。那官员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勉强同意,并委婉地表示自己有个丧妻的侄子要续弦,如果裴陵愿意,可将妹妹嫁过去。
被退婚的女子就得嫁给丧妻之人?这是哪来的道理?裴陵听了大怒,拍案离去。可第二天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风声,替他妹妹做媒的人又蜂拥而至……
“人心不古。”裴陵跨上马背,不住感叹。
“二少爷,又怎么了?谁跟你提亲了还是皇上难为你了?”裴勇、裴义每天跟随裴陵上、下朝。两人见裴陵又是满脸不愉便问道。
“没什么,皇上派我出远门,去边关劳军。”裴陵见裴勇、裴义听到边关二字眼睛都圆了,就笑道:“是不是知道这么迟才能回那里,你们当年就不跟我回来了?”
“怎么会。刀山火海我们也跟着二少爷啊。”裴勇飞快答道。
“你跟裴义一起时间长了就这么油嘴滑舌。”裴陵听罢笑着又问裴义道:“你最近都打听到了什么。”
“二少爷,回家讲给你听。”裴义买了个关子,被裴陵瞪了一眼后就吐舌头笑笑。待主仆三人都进了家门,他才跟裴陵到书房把事情讲了。
“说吧,你和裴勇这些天神秘得很啊。”裴陵示意两人也坐下跟自己说话。
“二少爷,要不是关系到我们的朋友,我们也不会打听这事情。”裴勇揉揉鼻子,看了眼裴义,解释道:“前些日子,有些兵士从边关回来。我们当年都认识,小的便请他去喝酒。结果那家伙酒喝多了,便跟小的讲边关似乎有事情要发生。他说那个定边王不像是老实人。”
“哦?此话怎讲?”裴陵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心说莫非皇上让自己查的就是定边王?
“他说那定边王这两年总是找理由去军中看,还送给许多将领厚礼。除了刘时英的家门他没派人登过,其余将军只要有个大事小情他便会派人送东送西。”
“他好歹是个王爷,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吧?”裴陵皱眉。
“不是,都是半夜去或者派人与那些将军的部下、家将、仆佣们在青楼、酒肆等地见面。不过我那几个朋友是将军们的亲随,所以都知道。”裴勇解释道。
“听说左三知也有份,所以……”裴义补充,却见裴陵竖起眉毛。
“那绝不可能。”裴陵瞪着眼睛道:“他为人谨慎小心,壮志在胸,岂能被那些蝇头小利所引诱?”
“我们也觉得不可能,所以就拼命地灌那几个人喝酒,说来说去,那几个人说左三知虽然不收礼,但那定边王还是不停贿赂他……”裴勇听到裴陵也和自己意见相同,便兴奋地讲了下去。裴陵怎么听怎么觉得里面不对,但又不好确定根由,毕竟事情没有经过自己的察访,只听裴勇、裴义他们口头相传,还是靠不住的。他前思后想,决定明日接旨后先差人给在边关戍守的刘时英传信。以刘时英的聪明才智,恐怕就能从这旨意里面分析出什么,进而指点迷津,避免不必要的查探。
风沙漫天,土颗粒从细腻变成了粗糙。越往北,风越凛冽,即使是夏日,旷野中还是让人觉得有丝丝凉意包裹着自己。裴陵率队迎风前行。面对那久违的边塞风光,他的心中涌起了昔年的豪情,但于此同时,一些忧虑又在心地盘桓:皇上下旨的第二天,他便在百官各异的目光中打点行囊上路了。此行不光他一个官员,还有几个随同的。他见那些人官职不高,但都是朝廷里机灵的,就明白孝皇不仅仅防着边关那些人,也还防着自己。
难道是因为他也怀疑刘时英,而自己跟刘时英关系菲浅,所以……不敢往下想。毕竟从古至今,功高震主都是掌权者忌讳的。虽然刘时英小心谨慎,但谁能保他哪里不入皇上的眼呢。
裴陵觉得这里面的机锋很多,最重要的是拿捏不准皇上的心思,不明白皇上把重点放在何处,是不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再整治一片人,如果处理不当,那么会不会导致边关军心不稳?他琢磨了一路,也没想得太妥当,只是希望到了边关听听刘时英分析那里的情势,让自己有个选择的余地。
“这边的风沙好大。”随同的几个官员都是一直在江南做官的,被养得细皮嫩肉不说,连说话也有些底气不足,让同样在江南做官很久的裴陵听了觉得很不适应。
“塞外都这样,过几日便习惯了。几位大人多喝些水,可以缓和一下干燥导致的烦闷。”裴义在裴陵的示意下跟几位官员解释着,并让前头的兵士停下来,好使几位官员休息片刻。
“裴大人,你体力真好。”几个官员哼哼唧唧,叫过随身的侍从给自己捶打腰部。
“我在边关待过很久,习惯了。”裴陵知道那些人是想听他亲口讲过去的事情,但他并不愿说。
“裴大人,你说为何那西北还有人闹事?”随同的几个官员中也有年轻力壮的人。那人是兵部尚书之子,名叫赵东,年纪二十出头,比裴陵小个几岁,是个武将。不过他上任以来一直掌管京畿那边的防御,不曾到北方历练过。这次借着裴陵到边关劳军的机会,他爹爹也跟皇上举贤不避亲的请求让自己的儿子跟随。孝皇准了,他便跟来。裴陵见他瞧人的时候目光都是从上往下看,便明白他这是还未褪轻狂。
“胡人游牧,不喜耕作,又以强悍为准绳,奉强者为尊,自然好战些。”裴陵随意说了句,没有举什么具体的示例。
“但西边原本是给我们纳贡的,为什么突然就反了?”赵东话里有刺。
“正因为他们反了,所以才累得我皇朝边关不安宁。”裴陵听赵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