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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广。这导致的一个更令人担忧的结果是,物种灭绝率可能比我们认为的大得多—一部分科学家一直认为,在地球上出现过的99。5%的物种现在已经灭绝。生命比现实所允许的脆弱得多。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人类)应该为我们周围发生的物种灭绝感到罪恶,也不意味着我们应该采取行动制止它,在我们开始搅乱环境之前,物种就在诞生和灭绝。没有必要为所有濒危物种感到道义上负有责任。
犯罪是否有好处?报纸报道的是那些被抓住的罪犯。《纽约时报》上没有专栏记录那些犯了罪但没被抓住的人的故事,比如逃税、政府受贿、团伙卖淫、毒杀有钱的配偶(用某种无名的不会被检测出来的物质)和贩毒。
而且,我们对标准犯罪的报道可能只抓住了那些不那么聪明因而被捕的人的特点。
一旦我们逐渐接受沉默的证据,许多曾经隐藏在我们周围的东西就都开始浮出水面。我在这个问题上已经花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我非常确信(但无法证明)训练和教育能够帮助我们避免落入圈套。
游泳运动员身材的演变
“游泳运动员的身材”与“初学者的运气”这两种常用的表达方式之间有何共同之处?就历史而言它们有什么共通的地方?
赌徒相信初学者几乎总是有运气。“后来运气慢慢变差,但刚开始赌的时候总是走运的。”这一说法从经验的角度看实际上是对的:研究者证实赌徒确实有走运的开端(股市投机者也一样)。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都应该当一段时间的赌徒,利用运气对初学者的眷顾,然后洗手不干呢?
答案是否定的。同样还是错觉:刚开始赌博的人要么走运,要么不走运(鉴于赌场处于优势地位,更多的人会不走运)。走运的那些,感到自己受到命运的垂青,会继续赌博;余下的感到失望,会停止赌博,因此不会出现在样本中。失败者可能会去看鸟、涂鸦、当海盗,或从事其他的消遣活动,视他们的脾性而定。继续赌博的人会记得自己曾经是走运的初学者。放弃赌博的人,从定义上讲,将不再属于赌徒行列。这就解释了初学者的运气。
人们通常所说的“游泳运动员的身材”也是类似的情况,它让我在几年前犯了一个丢人的错误(虽然我专门研究这种偏差问题,但我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了)。在我问别人不同运动员的身材有什么差别时,我得到的答案经常是跑步运动员很瘦,自行车运动员屁股有点大,举重运动员有点重心不稳和身体粗壮。我猜我应该在纽约大学游泳池花一段时间吸氯气来获得“拉长的肌肉”。现在先把因果解释放在一边。假设个人基因的差异使他具有特定的身材。那些天生有可能长成游泳运动员身材的人会成为更好的游泳运动员。他们就是你在游泳池里看到的大显身手的人。但假如他们去举重,他们的身材大概还是一样。事实上,不论你服用类固醇还是在健身房里练攀岩,某一块肌肉的长法都是一样的。
你看到的和你没有看到的
2005年袭击新奥尔良的灾难性飓风卡特里娜让许多玩弄政治手腕的政客出现在电视上。这些立法者被灾难的画面以及无家可归的愤怒受害者的照片打动,许下“重建”的诺言。他们多么高尚,做出如此人道主义的事,超越了我们卑鄙的自私性。
他们是否许诺用他们自己的钱来重建呢?不是,是用公众的钱。假设这些钱来自别的某个地方,就像“拆东墙补西墙”所形容的。那个别的地方就会不平衡,可能是私人出资的癌症研究基金,或者控制糖尿病的研究基金。似乎很少有人关注那些孤独地躺在那里、没有电视报道他们的惨境的癌症患者。这些癌症病人不但不会进行选举投票(下一次投票时他们已经死了),也不会出现在我们的情感系统中。他们中每天死去的人数超过被飓风卡特里娜夺去生命的人数。他们才是最需要我们的人,不光是需要经济帮助,还有关心和友善。而他们可能正是钱被拿走的人—间接地,甚至直接地。从研究机构抽走的钱(公共的或私人的)可能会杀死他们,这是一种沉默的犯罪。
这个问题还有另一种形式,它与我们面对多种可能性时的决策有关。我们能看到明显而可见的结果,而看不到不可见的和不那么明显的结果。但那些我们没有看到的结果可能,不,是通常更有意义。
弗里德里克?巴斯夏是19世纪一位奇异的人文主义者,少有的独立思想家,独立到在他自己的国家法国竟然无人认识他,因为他的思想与法国的政治传统相悖。但他在美国有大量追随者。
在题为《我们看到的和我们没有看到的》的文章当中,巴斯夏提出如下观点:我们能看到政府做了什么,因此歌颂他们,但我们没有看到别的。然而确实有别的东西存在,只是它们没那么明显,因此没有被看到。
回想一下证实偏差:政府非常擅长告诉你他们做了什么,而不是他们没做什么。实际上,他们可以被贴上伪“慈善”的标签,也就是以一种明显而煽情的方式帮助别人,而不考虑那些不被人们看到的隐藏结果。巴斯夏反驳了那些显示政府好处的论点,启发了自由主义者。但这种观点可以一般化到两个极端。
巴斯夏更进了一步。如果一个行为的积极和消极结果都降临在行为者身上,我们会学得很快。但通常一个行为的积极影响只惠及行为者,因为它们是可见的,而不可见的消极影响降临到其他人身上,给社会造成净损失。想想职位保护措施:你注意到有些人的职位是有保障的,你把它归因于社会福利。你没有注意到由此导致有些人找不到工作,因为这种保护降低了职位的公开性。在某些情况下,比如癌症病人由于卡特里娜飓风而可能遭到的惩罚,一个行为的积极结果会立即使政客和伪人道主义者受惠,而消极影响需要很久才表现出来,人们可能永远不会注意它们。你甚至可以指责媒体把慈善捐赠导向了最不需要它们的人。
让我们对2001年9月11日做同样的分析。大约2500人直接死于本?拉登集团在世贸中心双子塔造成的灾难。遇难者的家庭得到各种机构和慈善团体的捐赠。但是,根据研究者的结果,在那一年余下的3个月,将近1000人成为恐怖主义沉默的受害者。为什么?害怕坐飞机转而开车的人面临更高的死亡风险。证据表明那段时间的公路死亡率上升,因为公路比天空更致命。这些家庭没有得到捐助,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亲人也是本?拉登的受害者。
除巴斯夏以外,我还喜欢拉尔夫?纳德(RalphNader,活动家和消费者保护主义者,显然不是政客和政治思想家)。通过曝光汽车公司的安全记录,他或许成为拯救生命最多的美国公民。但是,在几年前的政治活动中,就连他自己也忘记炫耀由他的安全带法拯救的成千上万人的生命。鼓吹“瞧,我为你做了什么”比“瞧,我帮你避免了什么”容易得多。
回想一下序言里提到的假想议员的故事,他的行动本来可以避免“9?11”事件。有多少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而且他们并不像那些伪英雄那样雄赳赳气昂昂。
下一次面对这种狡猾的人道主义时,想一想它所造成的沉默结果。
医生
我们对沉默的证据的忽视每天都在致人死亡。假设一种药物可以治愈许多人身上的一种危险的疾病,不过有可能导致少数人死亡,但这对社会总体上是有益的。医生会开这种药物吗?他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被副作用伤害的病人的律师会像打狗一样缠着这名医生,而被救的病人或许从此再也看不见踪影。
救活一个人只是统计数字,伤害一个人则是奇闻逸事。统计结果是不可见的,奇闻逸事是显而易见的。同样,黑天鹅事件的风险是不可见的。
特富龙涂层
沉默的证据问题能导致最严重的后果,其表现为稳定的假象。对沉默证据的认识偏差降低了我们对我们在过去招致的风险的认识,尤其是有幸躲过了那些风险的人。你的生命曾遭受严重威胁,但你幸存下来,于是你在事后会低估情况的实际危险性。
有些读者可能觉得奇怪,这位诱骗女性的高手看上去并不像007那样富有魅力。
吉亚科莫?卡萨诺瓦是个冒险家、一个极端聪明的人、诱骗女性的高手,他似乎有一种即使黑手党大佬也会嫉妒的类似特富龙的品质:坏运气沾不了他的身。虽然他因诱骗女性的行为而出名,但他自诩为学者。他希望借共12卷的以糟糕的法语(糟糕得很有魅力)撰写的《我的一生》(HistoryofMyLife)博得文学名气。《我的一生》除了提供极为有用的诱骗教程以外,还提供了大量扭转运势的例子。卡萨诺瓦感到,每次遇到麻烦时,他的幸运星就会把他拉出困境。当他的境况变坏时,一只无形的手会让它变好,这使他相信摆脱逆境是他的一种本能,是遇见新机会的方式。他会在遭遇绝境时遇到某个帮他渡过财务难关的人,一个他之前没有背叛过的新的资助人,或者一个足够慷慨又足够健忘地忘记他之前的背叛行为的人。是命运选择卡萨诺瓦,让他从每次逆境中重生吗?
不一定。想一想:地球上形形色色的冒险家当中,许多人在偶尔的打击中失败,少数人却一次次东山再起。只有那些幸存下来的人才会认为自己是不可摧毁的,才会有足够多的有趣经历写书。当然,直到……
实际上,许多冒险家自以为是命运的宠儿,这只是因为冒险家很多,而我们没有听到那些背运的冒险家的故事。
这与历史有什么关系?想一想人们通常说的纽约的坚韧。出于某些似乎超越现实的原因,每一次濒临灾难的边缘时,它都成功地摆脱困境并东山再起。有人真的相信这是纽约的内在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