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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尹天翊被他拉着走,大叫,「别走这么快!我水性可不好!」
「不会掉下去的。」楚英很自信,握紧尹天翊的手,「有我在。」
尹天翊微微一愣,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铁穆尔,「一切有本王在。」结实有力的拥抱,温柔的低语
,彷佛昨天,两个人还依偎在一起,尹天翊鼻子一酸,很想哭,但强忍着没哭,「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
在朝朝暮暮」,他们很快就能再见的。
尹天翊坚信铁穆尔不会食言,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塔塔尔─
没有一丝儿风,也没有一片云,暑气逼人,杂草抵不住太阳的曝晒,叶子都卷成了细条。
铁穆尔那一万五千的大军驻扎在塔塔尔山谷之中,呈三面面对塔塔尔的坚固堡垒,形成长久包围之势
。
可汗的军帐是雪白色的,外罩蓝色祥云挂毯,涂格冬提着水桶走进军帐,看见赤裸着上半身的铁穆尔
坐在卧榻上,乌勒吉玛在替他换胸口的绷带。
「脓血已经不黑了,再配上藏红花,祛除剩下的毒性,不出三天,可汗就能完全康复了。」乌勒吉玛
笑脸盈盈,乌亮的眼睛里装满了情和爱,那眼神完全是一个女人看一个心爱男人的。
铁穆尔面无表情,胸口上的刀痕深可见骨,他却眉毛也不跳一下,冷淡道:「你下去吧,让涂格冬来
换药。」
「不,还是奴婢来吧。」乌勒吉玛坚持道。纤纤细指灵巧地碾碎藏红花,温柔地抹到铁穆尔的伤口上
,「藏红花,是蛇蛊的克星,可汗中的蛇蛊,在可汗身上已潜伏了二十三日,士兵们中的蛊毒,只是为了
压制可汗身上的蛇蛊,让它一旦爆发,就内外交攻,无药可治。」
「蛊毒之间也会相克?」铁穆尔质疑。
「做成蛊的毒虫大概有上千种,这些毒虫被喂以不同的药材,有毒蜘蛛、砒霜、虻虫等等,药性不同
,蛊毒间自然也会相克。」
乌勒吉玛抬起头来,有些担心地看着铁穆尔,「可汗,用一种毒虫,牵制另外一种毒虫,制造连环蛊
,这个人,一定是用人血养蛊,那得杀多少人啊?光想就可怕。。。。。。」
铁穆尔脸色阴郁,眉心隆起,心中掀起巨澜。如果照乌勒吉玛所说,要杀许多人才能养连环蛊,那么
这个人,必定是有权有势之人,能掌握对平民百姓的生杀大权。
可是,他派去塔塔尔潜伏的细作,并没有说海日古身边有巫师出现,海日古的北郡王府中,也没有任
何秘密养蛊的迹象,这连环蛊,一定是从别处得来。
自然而然地,铁穆尔想到了西南方的巫毒之国─蒲离。
集天下各种奇毒奇药的国家,去年还在内战之中,伐木治铁,招兵买马,一场内战打得轰轰烈
烈。。。。。。
两万守军对五万叛军,最后是太子楚英获胜,铁穆尔对此一直存有怀疑,战争并非儿戏,不是说在城
墙上说几句话,就能制伏那五万叛军的,更何况,蒲离国的首相原是大将军,比起那初出茅庐的太子,胜
算更大才对!
实力相差悬殊,却用两天时间就平定叛乱,这个故事听起来更像是传奇,不管阿希格的报告写得怎样
生动,自己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其中会不会另有文章?
忽然地,一个大胆的假设,令铁穆尔刷地变了脸色,四肢冰冷,若蒲离。。。。。。根本没有内战呢?
仔细思忖,其实有不少破绽。按阿希格的汇报,蒲离伐木治铁是为了内战,也就是说楚英早就知道有
人叛变,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只有两万兵力呢?
第二,大战最忌讳在都城内,七万多人的死伤,生灵涂炭,其它粮仓、民居,肯定也损失惨重,蒲离
却从未要求大苑支持粮食、马匹等必需品,两国边境也不见任何躲避战火的难民。
这不是太假了吗?
如果内战是幌子,那么这消失的七万大军,和被五马分尸的大将军,在什么地方?
铁穆尔脑海中浮现出蒲离地图,蒲离的边境线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七万大军隐藏在密林中吗?
他们在等什么?
寻机吞并邻国乌秅?兮犁?
不对。。。。。。
离蒲离最近的是纥尔沁,是乞沃真。
乞沃真是大苑的心脏,是六十二个部落之首,拥有政权、兵权,相当于国都,蒲离大军的目的,是大
苑的国都!
一瞬间,铁穆尔全想明白了,蒲离大张旗鼓的内战,海日古忽然强硬起来的态度,还有这用人血养出
来的蛊毒,这些全是有联系的,一步掩饰着三步,这操纵全盘的棋手,是谁?
海日古?
不,他花甲之年,应是被人怂恿,不然在阿勒坦还当权的时候,他就起兵作乱了。
楚英?在铁穆尔的印象里,楚英是个不问世事、爱好花鸟鱼虫的王子,他能当上太子,也是因为其它
王子和王后斗争激烈,或被处死,或被流放,只有他还活着而已。
但是,真的如此吗?
自古,皇权的争夺就伴随着血雨腥风,兄杀弟,子弒父,楚英怎么可能一身干净?滴血不沾?
「可汗。。。。。。您怎么了?」见铁穆尔沉思良久,脸上乌云密布,乌勒吉玛心惊道:「奴婢是不是说错
话了?」
铁穆尔不搭理她,乌勒吉玛伸手,轻轻抚摸着包扎好的伤口,把嘴唇贴在纱布上面,淡淡的药味透过
纱布传了上来,还有铁穆尔特有的,风沙的气息。。。。。。
乌勒吉玛心动不已,在梦里,她无数次依偎进铁穆尔怀里,在那双结实有力的臂弯里,嬉笑缠绵,但
是。。。。。。她没想到梦境这么快就可以实现,是她不顾生命危险救了铁穆尔,她知道,在铁穆尔心里,自己
已不是婢女那么简单了。
一双柔软的手臂亲昵地搂上自己,铁穆尔才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推开她,「本王还有政务处理,你
先下去。」
「可汗。。。。。。」乌勒吉玛的眼神有些幽怨,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及时进退,起身行礼道:「奴
婢先行告退,身体要紧,可汗请注意休息。」
铁穆尔点头,乌勒吉玛就收拾了纱布、剪子,走出去了。
「涂格冬。」
「臣在。」
「命人去查探一下,阿希格的家人现在在哪?记住,要秘密查访。」
「是,可汗。」阿希格不是可汗派去蒲离的细作吗?怎么突然要调查他?涂格冬虽然不解,还是立刻
去办了。
完全安静下来的军帐,铁穆尔轻声叹息,卧榻里面,是一个檀木盒子,铁穆尔伸手从盒子中取出一把
蒙古刀,那是尹天翊的刀。
粗糙的手指细细摸索着刀鞘上的花纹,一遍又一遍,睹物思人,怎么也看不够,半晌,铁穆尔闭上眼
睛,在蒙古刀上,深情烙下一吻。。。。。。
「嗯。。。。。。」尹天翊在摇摇晃晃的小舟上醒来,看到阳光照射在漭水河上,像碎珠玛瑙在闪闪发光。
一切是那么宁静,宝音和巴彦守在他身边,楚英坐在船头,微侧着身子。
尹天翊盯着楚英看。
那样完美的脸孔,垂下的睫毛深而密,水波的倒影在楚英脸上轻轻撩动,嘴唇似含着笑,他身上有一
种慵懒闲适的气质,也有一种无法隐藏的皇族之气,像在自家的庭院里游山玩水一般。
尹天翊看呆了,暗想道,大概只有蒲离的山水,才能养出这么俊美的男人。
尹天翊又想到贺兰隆,还有他的大皇兄青龙帝,上天造人,还真是厚此薄彼。
「殿下在想什么?」
楚英亲切一笑,美不胜收,尹天翊的脸孔腾地红了,不好意思地挠头,「楚英的娘亲,一定是个大美
人。」
楚英嘴角含笑,久久注视着尹天翊,由衷道:「我倒觉得,殿下的母亲是个美人。」
「咦?」
「因为殿下很可爱。」
尹天翊一愣,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不是在说反话吧?」
「没有,」楚英微弯下腰,取下尹天翊鞋子上黏着的枯叶,「看人,是看心的。」
尹天翊眨眼,不是很明白,不过应该是褒义吧。
一白发苍苍的老翁在默默橕船,尹天翊见周围的景致似乎越来越荒僻了,古老的树根没在水里,垂下
来的藤条纵横交错,河面也越来越窄,又问道:「楚英,我们到底是去哪儿呀?」
「快到了。」楚英温柔地应道。
「什么?」尹天翊转头东张西望,密密匝匝的树林而已,有什么秘宝吗?
忽然地,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非常可怕的猛兽吼声,惊得鸟儿振翅飞起,尹天翊也吓得大叫一
声。
「什么东西?」
尹天翊惊惶不已,只看见一片树林乱摇乱晃,离他们越来越近,宝音和巴彦立刻拔出匕首,守在尹天
翊身前。
突然,这声音停下了,老翁也停下了小舟,楚英从容镇定地坐在船首。
「楚英,那是熊吗?」尹天翊胡涂了,压低声音小心地问,不由自主想往后靠。
茂密的树林又是一阵骚动,接着,一棵树呼喳地倒下去,出现了一头庞然大物,那玩意儿睁着圆溜溜
的黑眼珠,蒲扇似的耳朵轻轻扇着,瞪着尹天翊瞧。
尹天翊傻住,惊得合不拢嘴,这。。。。。。这是一头大象!
不,是。。。。。。是象群,至少有八、九头,打着响鼻,卷起那些倒下树木的嫩叶,慢吞吞地塞进嘴
里。。。。。。
「在蒲离,大象曾是战车,就像大苑的战马,英勇无敌,但是从十一代国王起,蒲离就不对外征战了
,著名的象军,也只是一个传说了。」
楚英解说道,仰头看着大象,这些象,是蒲离皇宫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