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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车礼品,在草原上煞是扎眼,好在从大苑到蒲离只有一个月的路程,也无险峻的地势,应该不会再遇
到强盗了。
被困流民营长达三个月,备受欺凌和毒打,尹天翊很怕强盗,尽管他对谁都没说,包括铁穆尔,希望
这可怕的记忆会随时间淡去,晚上仍会被噩梦吓醒。
「殿下,该你了。」
紫尧打开折扇的声音,让尹天翊突然回过神来,俊逸的紫尧倚靠着其中一个白色绣枕,乌黑的长发扎
起,穿著蒲离国华丽的衣裳,轻声催促尹天翊,尹天翊赶紧抓起棋子。
「啊,又是我啦!」
一月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路上又没什么可观赏的景致,两人就在车上下棋,聊天打发时
间。
紫尧有他自己的车辇,不过,尹天翊觉得既然他们都是男人,要侍卫跑前跑后的传话太奇怪了,于是
邀请紫尧坐自己的车,紫尧欣然接受,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相处得十分融洽。
尹天翊盘腿坐在席垫上,拧紧双眉盯着面前的棋局,紫尧执黑,他执白,而棋盘上,显然是黑子的天
下。
「嗯。。。。。。」挠头抓耳了半天,尹天翊手心里都是汗,犹豫不定地想在左边放下棋子。
「殿下,周围一片都已经是我的棋子,您下这里,不是自投罗网吗?」紫尧适时提醒,轻轻扇着风,
「请小心考虑,这一局,我可是让了您十一个子。」
「唉呀,知道了,你别说话!」尹天翊猛灌一口凉茶,撩起衣袖来擦汗,紫尧早就摸透了尹天翊的脾
气,脸上挂着笑。
看着棋盘上的惨状,尹天翊深感自己的无能,这个时候,如果有天然在身边该多好啊,那个下棋从来
没输过的天才弟弟,尹天翊愁眉苦脸,抬头瞥见紫尧在笑,忍不住瞪他一眼。
啪,尹天翊重重地放下棋子,「我就下这。」
紫尧凝神注视棋盘片刻,忽然一笑,拿起黑子,紧挨着尹天翊的白子放下,「真是一着不慎─全盘皆
输啊,殿下。」
「哎?啊。。。。。。」尹天翊定睛一看,刚才还有两条活路的右下角,现在全被堵死了,他已经第─二十
一次完败了。
「那我。。。。。。」尹天翊颓然,喃喃道。
「殿下,悔棋非君子所为,」紫尧愉快地说着,端起一旁的银碗,一口气喝了大半碗奶酒。
这酒可是经过反复酿制的希日扎,大苑有句俗话,「胡日扎只能喝一口,希日扎只能抿一抿。」因为
希日扎酒劲很大,能让人醉上好几天。
在下棋的时候,紫尧一壶酒都喝下去了,却只是脸孔微红而已,尹天翊暗暗扼腕,本来还想趁他喝醉
,至少赢个一盘的,现在看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吧,我输了。」尹天翊摊开双手,只能老老实实地认输。「不过,下棋不是我擅长的,改天我们
比别的!」
「别的什么?」紫尧饶有兴致。
「蹴鞠啊!」
「蹴鞠?」紫尧不解。
「就是踢球啦,逢年过节,皇宫里还有比赛,你不知道踢球吗?」尹天翊比划着球的模样。「用八瓣
皮革缝制的,里面是一包气,谁把球踢进坑里就算赢。」
紫尧有些无法想象,怎么把气缝进皮革里,看到他困惑的模样,尹天翊憨然一笑,「有些地方,你和
铁穆尔很像呀,不过中州离蒲离那么远,也难怪你不知道了。」
「您直呼可汗的名字吗?」紫尧大吃一惊,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尹天翊这样称呼铁穆尔。
「不叫名字叫什么?」尹天翊反问。
「呃。。。。。。」紫尧语窒,「不是该尊敬些么?王上,可汗,或者大汗,您不是妃子么?」
尹天翊笑了,「原来是这件事啊,其实也没什么。」
「哎?」紫尧听得一头雾水,难道尹天翊和铁穆尔,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国事上,我确实是他的妃子,但在我的心里面,他不是。」
「殿下您是在开玩笑吗?」尹天翊竟然讲出这么大不敬的话来,紫尧脸色微变,不安道:「这话我可
以当作没听见。」
「你不明白的,只有铁穆尔明白。」尹天翊莞尔一笑。
「可汗他知道。。。。。。」紫尧更吃惊了,铁穆尔竟然能容忍自己的妃子对他不忠?
「我是男人呀,虽然嫁给了铁穆尔,但是我的心没变,不可能『惟夫命是从』,不可能以他为天,铁
穆尔也没有把我当成女人,所以我们是完全平等的呀!」
「这话若是让蒲离的官司众听见,可要大乱呢。」紫尧突然感叹。
「官司众?」
「就是管理后宫的女官,蒲离人少,女人也可以做官,除了宫廷里的日常事务,她们也上朝。」
「女人也上朝?」尹天翊好奇不已。
「是啊,可别小看她们,都是很厉害的角色,尤其在礼仪和尊卑方面,是非常苛刻的,」紫尧耐心地
解释,「在蒲离,地位尊卑决定一切,和性别无关。」
「哦。。。。。。」尹天翊怔怔地听着,心里捏了把汗,礼仪。。。。。。是他窘极的事情。
「官司众之首,叫大官司,也叫大管家,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殿下,见到她您可能会觉得不自
在,但您是大苑王妃,记住,只要昂首挺胸就好。」
「这么可怕?」尹天翊不由脸色发白,想起金阈极威严的太后来。
「也没什么。」紫尧微笑,又说道:「官司众之上便是国王和王后,现今太子未娶妃,所以未来王后
的位子还是空缺,与官司众平起平坐的是祭司院,不过,殿下最好不要接触祭司院。」
「为什么?」
「殿下相信我就是。」
紫尧又摇着沉香折扇,这把折扇扇面洒金,透着淡淡的香气,应该是来自中州的奢侈品,尹天翊眼睛
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紫尧在蒲离,应该是不小的官吧?
「那紫尧是做什么的呢?」尹天翊脱口问道。
「一个闲人。」紫尧温柔地微笑道:「在宫廷里闲逛,下棋,养珍禽走兽。对了,殿下到皇宫以后,
我带殿下去看白色诺永吧?」
「诺永?」
「就是孔雀。」
「哦。。。。。。」尹天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见过孔雀,御花园里有,不过没见过白色的。紫尧,
你见过丹顶鹤吗?」
「在画册上见过。」紫尧答道:「紫气东绕,洁白如雪,只有额顶是红色,而且腾云驾雾,是金阈的
僊鸟吧?」
尹天翊哈哈笑出声来,「就是一只普通的鸟啦,脖子细长,我小时候怕它们的脖子折断了,就拿棍子
夹住它们的脖子,被先皇罚跪了三天。」
紫尧也哈哈大笑着,喝下所有的酒。
华丽的车辇外,宝音和巴彦骑马随侍在侧,听到那爽朗的大笑声,彼此对视一眼。
「那个叫紫尧的使臣,好象很喜欢和殿下聊天。」宝音压低声音说:「殿下大概还不知道,他很容易
赢得别人的好感。」
「是啊,」巴彦也点头道:「殿下心地善良,又无城府,和殿下在一起很轻松,就怕这个紫尧。。。。。。
」
「嗯,看他的衣着和谈吐,恐怕在蒲离地位不低。」宝音十分敏锐,那些蒲离使者看紫尧的眼神,是
毕恭毕敬,甚至有些畏惧的,难道他是蒲离国的大祭司?
蒲离国在风景秀丽的群山之中,以繁花似锦和神秘崇拜闻名,宝音去过蒲离三次,知道那是一个什么
样的国家,尹天翊生性耿直,好正义,他怕尹天翊了解实情后,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而他们总共才五百人,可汗又远在北方,远水难救近火,一切得万分小心才行!
「总之,」宝音开口道:「我们要小心保护殿下,只做该做的事,然后尽快返回大苑。」
「是。」巴彦再次颌首,两人虽是孪生兄弟,却有许多不同,巴彦大胆,宝音心细,巴彦很听宝音的
话。
又往前行了十六日,热气在大地上蒸腾,闪着光。
已经整整二十日没有下雨了,连呼吸都带着干渴的味道,尹天翊汗流浃背,热得头晕,可看到那么多
士兵在烈日下走路,他还坐在马车里,也就不好意思抱怨,一个劲地灌着凉茶。
热。。。。。。怎么会这么炎热呢?
一丝风也没有,太阳火辣辣的,草甸里的虫子被炙烤得「嘶呀嘶呀」叫个不停。
尹天翊憋闷得慌,撩起白纱帐子,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看到一只苍鹰在天边翱翔,它孤单一只,毫
不畏惧炎热,伸展着翅膀,在这平原上方盘旋,又陡然冲过重迭的云絮,飞向远方。。。。。。
苍鹰让尹天翊想起铁穆尔,想起两人在草原上骑马打猎时的场景,尹天翊不禁笑了,恬静地、温柔地
微笑,而这一幕,恰好被相邻车辇内的紫尧看到,心里猛地激荡,如同中了定身法,半天目不转睛。
尹天翊并不好看,可是却很吸引人,没有浮夸的铅华,也没有惊人的才学,可是,他的笑颜就像风,
一抹平凡的、微不足道的,却是人迫切需要的风。
身在宫廷之中,紫尧何时见过这样纯真的笑容。
为了权力杀人如麻时,他的心里仍然会想念庭院里的花,不是艳丽的牡丹也不是高傲的凤僊,而是最
不起眼的蒲公英,簇拥在一起长在庭院的角落,被群芳淹没,但紫尧从小就特别喜欢它。
朵朵黄花开得烂漫小巧,好象是一群鸡雏,在风中扑动、嬉戏,又能随风自由地离开,去到宫墙外的
天地,永远是那么纯朴自在。
尹天翊的身上,有蒲公英的味道。。。。。。
相识不过二十几天,紫尧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羡慕铁穆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