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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默盯著他,在心中如此想著。
“你好,安知默小姐。”何让走向安知默,一副两人才初次见面的样子。
“你……”安知默有点错愕,他跑到她的学校来做什么?
“安同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何先生是四方财团老板的特别助理,他们捐了一大笔款项给本系,打算全力栽培有能力的学生,在看过同学们的作品之後,四方的总裁一眼就相中了你。”系主任立刻向她解释。
“我?”安知默眉心一拢。“系上还有很多优秀人才……”
“可是人家就喜欢你特有的画风啊!”系主任笑道。
“的确,我们总裁对安小姐的画作相当惊艳,所以才会特地派我前来当说客,希望能与安小姐有合作的机会。”何让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拿起一份合约。
她转头看著何让,非常有理由相信,那个叫什么四方财团的找上她的原因绝不会如此单纯。
“这是个好机会,安同学,你的意思呢?”系主任满睑期待地看著她。
“我……”她迟疑了一下。
她并不想和何让斗,千年来的恩怨谁是谁非早已不重要,但如果她退缩回避,何让的恨无法消除,安知礼和潘写意,以及江醒波和秦若怀就别想安心过日子。
为了大家好,就由她独自来承担何让的恨吧!
瞥见何让挑衅地扬了扬眉,她自知已无退路,只能点点头道:“好吧!我接受。”
“很好,那我可以向老板交差了,请在这份合约上签名。”何让心怀不轨地笑了。
“太好了,安知默。”田少钧也为她高兴,脱口欢呼。
何让冷眼扫向他,眉峰立即皱了起来。
这个娃娃脸的小子在兴奋个什么劲?难道他对安知默……
他不悦地揣度著。
“合约里为什么规定我得住进你们安排的住所?”安知默盯著合约内容,奇怪地道。
“因为你必须以十幅画作当成报酬回馈给四方财团。”何让淡淡地说著。
“要我画十张图?”她纳闷地看向何让。
“是的,这是我们总裁唯一的要求,我们财团提供你四年大学学费,以及协助你出国深造,但你在这段日子里必须住在我们提供的宿舍中,为我们作画,只要画作完成,你就自由了,随时可以离开。”何让解释道。
“这……”她眉心一蹙。
“十幅画可能不需要一年的时间,用十幅图换四年学费,要是我一定马上答应。”田少钧插嘴道。
“田同学说得没错,四方财团是间闻名的企业,安同学,你可以相信他们的,再说,画十幅图对你来说并非难事。”系主任拿了四方财团的好处,总得替对方说好话。
她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仍觉得事有蹊跷,正犹豫时,何让突然倾身向她,以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冷笑道:“怎么?你怕了吗?”
那熟悉的气息再次扑来,惹得她心跳惊乱,仓卒地退开一步,她提防地瞪著他,强作镇定。
他对她脸上产生的情绪变化颇觉兴味,冷冷一笑,“我听说你正在找房子,我们提供你一个住所,不也正好解决了你的烦恼?”
她愕然地瞪著他,他怎么会知道她想搬家的事?
何让回给她一记谜样的笑,催促道:“如何?可以签约了吗?”
她又低头看著那份合约,思考了半晌,终於在合约上签下名字。
就十幅画吧!既能解决学费和住处的事,应该不会有什么损失。
何让笑著拿过合约,收进手提箱中,随即对她道:“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吧?”
“走?去哪里?”她呆了呆。
“去整理你的行李。”
“今天就要搬?”她不免诧异。
“没错,愈快愈好,我们总裁今晚还想见见你。”说罢,他转向系主任点了点头,“主任,那我先带安知默走了。”
系主任感激地握住他的手,客气地道:“好好好,没问题,请代我向总裁道谢,何先生。”
“我会的。”何让嘴角一勾,以眼神示意安知默跟他走。
安知默只得随他走出系办公室,心中扬起了一股不安。
她的通灵直觉只能感应与她前世有关的事,她记得过去,却无法掌控未来,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忧心仲仲吗?
跟在何让身後,她混乱地来到画室,收拾著背包和画具。
“安知礼和潘写意过得不错吧?”何让在一旁等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她心中一凛,小心地回答:“还好。”
“还好?我看是很好吧?小两口既恩爱又甜蜜,经常一起出去购物散步,看起来幸福得很。”他冷讥一声。
“你……你一直在监视我们吗?”她惊骇地转头看他。
“说监视多难听?我只是非常在意你们过得好不好。”他斜倚在墙上,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根烟。
“你……”原来他一直在注意著他们的生活!
“别紧张,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对付一个孕妇和软弱的教授,这可不是我的作风。只是,我不知道我的恨还能忍多久……”他阴森地笑了。
“何让!你……”她大惊失色,迭声急喝:“我说过,你有什么不满就冲著我来,别再找其他人的麻烦。”
他一双厉眸直勾勾地盯住她,嘴角仍是那种令人胆战的笑容。
“对,你才是我的目标,这点我一直没忘记。”他怎么会忘记呢?他这一千年的痛苦,全都拜她所赐啊!所以,这一回,他要她连同她两个姊姊的份,一起偿还。
“既然如此,你就别再去打扰他们……”
“我有打扰他们吗?我只是在一旁看著而已,看著江醒波拥著秦若怀,看著安知礼小心呵护著潘写意,我什么都没做啊!”他叼著烟,双手一摊。
“你也找到江醒波他们了?”她更加愕然。
那场婚礼之後,江醒波就带著秦若怀跑到美国去了,何让居然也掌握了他们的行踪?
“当然。”
“你到底是在做什么的?竟能查得这么清楚……”她发现,她对他这一世的身分一无所知,除了何让这个名字,其他的一切成谜。
“我是四方财团的一个小小的特别助理。”他吐出一口烟,袅袅的白烟将他的睑遮掩得更加难测。
“那么,四方财团又是家什么样的企业?”她又问。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走吧!我载你回去整理东西。”他没有正面回答,叼著烟,走出画室。
她杵在原地,突然惊觉自己很可能已经踏入他的陷阱里了。
惴惴不安地离开学校,上了他的黑色跑车,他们回到了那栋老旧的日式别墅,何让把车停在门外,她正准备下车,他便冷冷地开口警告。
“最好别让你亲爱的哥哥知道这件事,安知默,我想,你不会愿意让他们担心的,是不是?”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她冷凝地看他一眼,开门下车。
他直盯著她进入别墅大门,趴在方向盘上,幽深的黑瞳隐隐泛起冷光。
哼!孟婆那个老狐狸!
他用四十年的寿命和老太婆换来了透视前世的“心眼”,却是在二十九岁才找到白家三姊妹,结果,他只剩下半年的时间可以复仇。
半年……
时间短促而紧迫,所以逼得他不得不以强迫手段要胁江醒波娶潘写意,他就是要打乱三姊妹的感情线,明知她们真爱的不是当年婚配对象,他仍执意要她们实践婚约,他要她们得不到爱,要她们被自己的诅咒困住,用後半生的时间去懊悔和哀叹!
但,他的报复终究功亏一篑。
他显然低估了爱情的力量,他的两个结拜兄长竟能不计前嫌,不管诅咒是否能解,宁可赌上他们的未来,就只想和所爱的女子厮守这一生。
是爱情瓦解了他的计谋,可笑的是,其中竟也包括了他的爱情。
他对安知默的爱情,那横亘古今的可笑单恋,动摇了他的心志,害他白费心机……
可恶!
拧著眉,他点燃烟,猛烈地吸了一口,试图让胡涂的脑子清醒一点。
安知默从来就不是他的对象,她无情无欲,孤撤地排拒任何人的靠近,这一世,他原本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牵扯,但在她坦承一切诅咒都源自於她之後,他对她的感情便一下子全转变为恨意。
爱得愈深,恨就愈深。
枉费他将她放在心上千年,岂料她竟然是将他推向痛苦的元凶,这撕扯般的怨怒憎恨,如果不回报给她,那他这十八世的相思不成了最荒谬痴傻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