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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涵和杨乐从厨房里出来,“严姨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的?”沈涵冷冷的说。
“你爸爸听说你辞职了,让我过来问你一下。当时家里可是花了大力气你才留校的。现在说辞就辞,也不跟家里商量。”她视线又落在杨乐身上,“这位是谁?”
杨乐往前站了一步:“我是沈老师的学生。”
那女人轻蔑的笑笑:“哦,学生呀。我还以为又是什么……”
沈涵打断她:“严姨不会就是来和我闲话家常的吧。家里有吩咐就尽管说吧。”他把餐桌的椅子拉出来,“别站着。我们坐下吧。”
“总算是有点长醒了。以前都不知道尊敬长辈的。”严姨嘲弄的说,等着阿姨帮她搬椅子。
沈涵疑惑的朝她抬起头,“你不是每次来待不了几分钟就会走的吗?我是叫杨乐和阿姨坐下的。你今天要多待一些吗?要不要请阿姨泡茶啊?”
“你!我告诉你,不要太嚣张了。你爸爸现在对你已经完全失望了。这次我来就是要跟你讲清楚,以后你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不过不要再牵扯到家里,我们不会再为你负什么责任了。”
她也不坐了,转身拉开门,怒气冲冲的走了。
沈涵转过头,“阿姨,你帮我送送她吧。要是她在楼梯上不小心摔到了,爸爸又会以为是我推了她的。”
阿姨叹口气,可怜的孩子。她跟杨乐使了个眼神,然后走了出去。
“我爸爸的老婆。原来就是这样的。你不要介意。”
杨乐放低声调,“我没什么。不过老师好厉害,几句话就把她镇住了。”
沈涵轻轻笑起来,“以前还觉得可怕的。见的多了,也就总结出经验来了。”
他脸上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甚至还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小时候认为只有听她的话,爸爸便会喜欢我。后来才明白,真正的喜爱,不是听话就可以换来的。”
“幸好那不是我亲生的妈妈。否则,现在不知道会愁成什么样子的。”
杨乐心疼得伸手抱住他。
“不用说了。我知道的。我知道。”
沈涵把头靠在他肩膀,手臂环过他的腰,手掌贴在他宽阔又结实的背上。
“其实我刚刚还怕你会生气的。”他小声说。
“我不会。”
“谢谢你。”
杨乐吻吻他的鬓角,一边抚着他的头发慢慢顺下来。
沈涵静静的窝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睫毛搭下来,长长的,翘翘的。
阿姨上楼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她没有吃惊,只是朝杨乐感激的笑笑,作了一个“我先回家”的口型,拎上包关门走了。
沈涵抬起头,“阿姨走了吗?”
“嗯。”杨乐仍然抱着他,没有松开。
沈涵靠回他身上,重新闭上眼睛。杨乐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暖暖的,带着让人安定下来的气息。
还好,有你陪着我。
李梅看着面前的院门,再次确认了一下门牌号。
是这里了。
两栋七层的单元房并肩站着,其中一栋的门前有一棵大大的槐树。
对对手上的照片,李梅从树旁边的楼道口走上去。
一层,两层,三层。
李梅抬起头,看着四楼正对着上行楼梯的房门。
到了。
沈涵刚睡过午觉,坐在餐桌旁边。喝了口杯子里的凉水,才慢慢清醒过来。
阿姨准备好晚餐就走了,自己一个人在家。
干些什么好呢?
早上颜青把第一部分的书稿拿了回去,干脆现在打个电话给他吧。问问他的感觉怎样。伸手正想去摸电话,却听见有人敲门。
沈涵走过去,“谁呀?”
“是我。”
沈涵打了个冷颤。这个声音,他怎么会不记得。
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停在那里。
李梅见里面的人没有回应,又敲了敲门。
沈涵镇定下来,自嘲的笑笑,反问道:“你是谁?”
外面,李梅倒是愣住了,“小涵,我是李嘉天的妈妈。可以让我进来吗?”
沈涵继续沉住气:“是阿姨呀。”他走过去,打开里面的木门,隔着外面铁质的防护栏对她说,“我眼睛不好,家里又没人,我们就这样谈吧。有什么事吗?”
李梅被他将这一军,勉强应和着,“好的。我就讲几句。”
“嘉天知道你的事了。”她说。
沈涵双手在下面握紧,没有说话。
“阿姨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可是,阿姨就他一个儿子,他爸爸死得又早。你是真心实意喜欢他,否则不会答应离开他的。”
“今天,就算是阿姨求你,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她一直盯着沈涵,希望能从他平静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沈涵冲她淡淡的笑起来,“这些我都记得。阿姨,你原先好像就是这样说的。”
他语气有几分调侃,却没有任何抱怨的意味,仿佛是在陈述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实。
李梅突然明白过来,她面前站着的沈涵,再也不会是当年,那个看见自己就面红耳赤、畏畏缩缩的孩子。
他已经长大了。
“不过,我还是答应你。”他接着说;握成拳状的手指,指尖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因为对李嘉天来说,阿姨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连你都欺骗了他,他就无法再相信其他人。”
“所以,我不会跟他讲的。”
“你放心。”
“这样可以吗?”沈涵问她。
李梅惊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像是意料到了她的反应,沈涵朝她挥挥手,“那我们到此为止吧。我进去了。再见。”
他侧过身,拉过木门,慢慢关上。在门就快合上的时候,李梅听见他轻轻的说了一句话:“我妈妈也只有我一个儿子的;不过,她死得太早了。”
门锁“嗒”的响了一声。楼道里又恢复了平静。
李梅扶着扶手往下走,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不是也重新获得了安宁。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她生命里,和沈涵的——最后一次交集。
门内。沈涵靠着门,慢慢滑到地板上。
我说了。
真的那样说了。
想过多少次的。嘉天发现事实,李梅再来求自己。
然后就这样跟她讲。
最痛苦的那段日子,陪着他熬过去的,不是想象和嘉天的重逢,而是要争口气回来的念头。
手紧紧的揪住胸前的衣服,以此来抑制住突如其来的疼痛。
但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明明再多跨一步就可以得到的,明明奢望了那么久的。沈涵抱着头,眼泪成串成串的落下来。
曾经因为觉得最终幸福太难,所以逃开;因为害怕愧疚,所以宁可选择由他来负自己。
而现在一个人做着觉得对大家都好的决定,一次又一次的放弃。
沈涵脱力的躺倒,脸贴在冰冷的地板上。
可是,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嘉天。
希望,你可以幸福。
章二十四
“日子在过去的某一天就开始分岔,然后一直分下去;现在,我们再也找不到一条可以回去的路了。”
杨乐摸出还在振动的手机,看见屏幕上闪着“沈涵”两个字。
按下接听键。
“喂,老师吗?”杨乐微笑着说,“我刚刚在食堂吃了小笼包,挺不错的。明天过来要不要给你带点?”
“不用了。谢谢你。”沈涵用一种低低的调子回答。
“怎么了,好像没什么精神一样。”
“没有。我是说,”沈涵顿了顿,“明天我要赶稿子,所以,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他说得小心翼翼,音调也越来越低。
杨乐皱皱眉头,还是说:“那好。你也别太急,不要熬夜。”
“嗯,我知道了。”
“好,你挂了吧。加油。”
杨乐把手机装回兜里。
赶稿吗?
沈涵放下听筒,发觉手心已经湿了。
骗人真的不容易,刚刚心跳得好快。他双手在胸前合掌,埋下头:
就这一次,我不会再隐瞒什么了。我保证,杨乐。
然后,他闭上眼睛。
李嘉天要来了。
从电话里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这些年的幻想、设定,全部成了不起作用的预演。仍然是一问一答的模式,低沉又醇厚的音色;熟悉得,仿佛时光倒流,昔日重现。
沈涵还记得大二的冬天,他和李嘉天都留校,没有回家。自己每天到图书馆看书,李嘉天在外面兼职,晚上才回来。
宿舍里走得只剩下他一个,于是李嘉天就搬了过来。因为寒假,学校里只开了一间饭堂,菜品少而无味。李嘉天回来的时候便在菜市场买点东西,和他用电饭锅煮着吃。
两个人都是没有做过这些的。所以,弄得都是最简单的招式。煮面,水开了打个鸡蛋搅好倒在上面,再下点青菜叶什么的。偶尔买些超市里卖的酱料包回来烧肉。吃过一顿以后,他把汤底留下来,第二天接着烧豆腐,或者煮几个白水鸡蛋,剥好浸在里面,早上烧开了吃。李嘉天一次就可以消灭两三个。
除夕夜,到江边去看焰火。挤在很多人中间,每个人都裹着厚厚的衣服。李嘉天借机从后面抱着他,双手插进他的衣服口袋里。礼花在江对面的天空上蔓延开去,几乎每一次的开放都会伴着人群低低的惊叹声。他安心的靠着李嘉天,在眼前灿烂得近乎铺张的那一刻,听见他凑近自己耳朵说……
说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