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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湘环目一睁,盯视冷如冰甚久,方问道:“姑娘所言,必有根据,盼能明白示教。”
冷如冰虽见姜于湘略有温色,但却意态从容地答道:“尊驾所言,似已将往事置诸脑后,宛如无波止水,实在心中意念却不如此,岂不是言不由心?”
姜子湘为语结,半响才问道:“姑娘何以知道在下心言不一呢?”
冷如冰用手一指屋外,灿然地道:“这茅屋门口挂着一方木牌,写着‘念红居’三字,这‘红’字是指人,抑或指物我不明白,可是那‘念’字不正示尊驾难忘旧情么?”
一语既出,姜子湘竟是一怔,其余四人也暗佩冷如冰心细如发。
姜于湘紧抿嘴唇,黯然无语,良久,吁出一口长气,戚然的道:“眷恋旧情为人之常态,子湘血肉之躯,难以神化,更难净化,是以在所难免,但仅一丝痕迹,竟难逃姑娘慧眼,实令子湘惊佩。”
冷如冰继道:“尊驾倒是想将往事忘个一干一净,只是‘情根最难除’,一时做不到而已,但不知‘红’字所指为何?小女子愿闻其详。”
司马瑜瑜突然有所省悟,快口接道:“此人莫非是那碧云山庄的俏艳刹女李冰红?”
姜子湘点头不语。
司马瑜言道:“门口所书‘念红居’三字,笔力苍劲,与那碧云山庄匾额对同出一人手笔,在下登门之时,已知尊驾为碧云山庄中人,只是不便说出而已。”
姜子湘展颜笑道:“司马少侠料事如神,早经江湖传诵,可是,这一次少使可猜错了,我不但不是碧云山庄中人,而且还被山庄主人赶出了碧云山庄,并严令我如擅入一步,就要使我血溅五步,亡命碧云!”
众人同声一惊!
司马瑜惊问道:“不知台端因何迁怒山庄主人,而被逐出?””
姜子湘展露出一丝笑,摇头道:“毫地原因,正如李冰红要俏罗刹艳罗刹改名易号一样,全在逞其一时之气,我并不怪她,她有她的隐痛。”
司马瑜意味深长地道:“尊驾胸襟辽阔如海,仍然‘念红’不忘,算得是世上第一情种。”
姜于湘正色道:“少侠休要取笑,我与李冰红之间,感情深笃,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虽一时绝情,却也是无比痛苦,我离庄以后,她曾经填词一闭,末句‘总是离人泪千行’,不正说明了她的心境么?”
司马瑜又问道:“尊驾即与李冰红情深爱笃,她为何无缘无故如斯,实是令人费解?”
姜子湘微咽道:“此事说来话长,子湘三年前奉师命涉世,路过碧云山庄,被笛声所引,进得山庄,当时天色已晚,就在那碧云山庄借宿了一宵……”
司马瑜截口问道:“想是因此结识了李氏兄妹。”
姜于湘未予答理,继续叙述道:“子湘自幼即酷爱乐事,从师习艺时,师父也非常钟爱,特以千年桃木造就七弦琴一把,授以六音,并于宫商二音中,渗以至阳至阴两大内力,虽无摧毁骨之威,却也能贯穿丹田,直闯内腑,那晚行碧云山庄,闻笛与起,竟然取和将起来。”
司马瑜素来性躁,连忙问道:“想必那笛音也内含功力?”
姜子湘颔首道:“不错,李项空既然号称‘玉笛神童’,那笛音自然不同凡响,起先两人仅是和歌共奏,到后来,两人竟以内力相较……”
司马瑜又插口问道:“你两人谁胜负呢?”
姜子湘接道:“从亥初到子末,将近两个时辰,仍然不分上下,正值难解分之际,项空之妹冰红赶到制止,算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司马瑜惋惜地言道:“笛琴交鸣,必是一场盛会,可惜在下无缘相与!”
姜子湘道:“笛琴交呜之事,恐怕此生不会再有了。”
司马瑜略感一怔,问道:“是何原故?”
姜子湘答道:“自那日起,我在碧云山庄竟一住三月,以致与李项空成为莫逆,并盟誓笛琴今后互不为敌,交鸣之事,岂不是此生莫办了。”
司马瑜疑惑地问道:“你既与李项空成为至交,为何又被逐出碧云山庄呢?”
姜子湘干静地接叙道:“此后,我除了在江湖走动外,一年之中,倒有八个月是在碧云山庄渡过,我与那李红相处日久,耳鬓厮磨,难免生情,谁知就因为一个‘情’字,竟种下这桩恨事之根。”
司马瑜问道:“尊驾神清貌俊,易得女子青睬,理所当然,但那李冰红面容丑陋,终日以黑纱覆面,不敢见泄于人前,如何能匹配尊驾翩翩神采。”
姜子湘道:“那李冰红原来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貌佳人,后来因故与乃兄同时突变丑陋……”
“噢!”
众人同一声惊呼,司马瑜问道:“原来他兄妹二人的丑容是人为的,在下还以为他们生就是丑陋无比的。”
姜子湘黯然道:“其实于湘并不因冰红容颜改变而移情…’司马瑜不等他话完,抢着问道:“想是李冰红自惭形积,因而绝情?”
姜于湘轻咽道:“事情并不如此简单,说出来少侠也许不相信,李氏兄妹之丑容,全是家师一手造成的。”
一语宛如郁雷,低沉却震人欲眩,司马瑜惊问道:“那是为何?”
姜子湘轻吁一口气,像是想将腹内积郁吐尽,然后沉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家师对于湘极为踵爱,但对我与李冰红之事却不满意,可是也没有公然阻止,子湘直到最近才明白内情,原来家师有一爱女……”
司马瑜轻笑道:“原来尊师有意选觅东床快婿,当然非你莫属了,想你那师妹一定具有沉鱼落雁之色。”
姜子湘道:“从未见过,因此女并不在家师身边。”
司马瑜道:“武林之中,奇人奇事甚多,那李氏兄妹在下曾经一见,武功也自不弱,令师竟能使其改容易貌,谅必有过人之处。”
此时,姜子湘面有得色,微笑道:“家师武功,武林中人尚难有人望其项背,所以在碧云山庄强令李氏兄妹吞服变容之药,并非难事。”
司马瑜道:“因此,李冰红迁怒于你,将你逐碧云山庄。”
姜子湘颔首答道:“兼而之,冰红姑娘一内恃才好强,一但容颜改变,心理自卑感加深,这也是一个原因。”
司马瑜问道:“李氏兄妹难道就自甘含屈辱,不息报复了?”
姜于湘微唱道:“报仇之心,人皆有之,李氏兄妹安能不存此心,只是无能为力吧了!”
司马瑜乘机问道:“令师是……?”
姜子湘顺口道:“家师乃万……”姜于湘似有所顾忌,忽然住口不言,俄而,转颜继道:“师命不准透露,尚请各位见该。”
司马瑜此时已然胸中雪亮,展颜一笑道:“在下与令师有一面之缘,且与令师爱女相处甚熟。”
姜子湘霍地站了起来,惊问道:“少侠此话未免唐突,家师是谁,你尚不知,而且家师绝迹江湖已久,少侠何能得晤?”
司马瑜仍然面蕴笑色,道:“在下绝非诳语,令师父女二人,不但在下见过,在座四位姑娘也已见过。”
姜子湘环目一扫全场,似欲取得微信,半响,方自期艾地问道:“那么少使知道家师是谁?”
司马瑜面色不改,声如锵强,高声道:“令师乃万漏阁万云老前辈,不知对与不对?”
妻子湖颓废地坐了了下去,叹道:“看来家师又重涉世了,唉!二十年来,家师心中积淤太深,所谓物极必反,一但性情突变,这武林中看来要多事了,”
司马瑜凛然地道:“难道那华老前辈会将一股怨气发泄在武林之中?”
姜子湘道:“但愿不致如此,否则,掀起一阵血雨腥风的轩然大波,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司马瑜总算将碧云山庄的事弄清楚了,想到此行目的,不觉脱口问道:“尊驾对在下等来踪去迹,了若掌指,而且俏艳刹女李冰红要冷,靳二姑娘改名易号之事,亦是一目了然,因而作歌点迷,莫非尊加具有袖中神算?”
姜子湘道:“子湘虽被李冰红绝情逐出山庄,但李项空与我因笛琴而交宜,却情谕手足,我俩仍是经常往远,故庄中之事,我尽知悉,李冰红指令冷、汪两位姑娘改名易号之事,虽横蛮无理,其情不无可原,因为娇容变魔面,其内心的打击太大,难免对其他较好面目的女子生出嫉妒之心,冷靳二位姑娘可否怀怜悯之心,相让一步。”
冷如冰轻哼一声,讽道:“原来这念红居主人不过是一介说客,如冰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请勿再多费唇舌。”
这几句话犀利无比,宇字如刀,但姜子湘涵露已臻火候,不温不怒,笑道:“冷姑娘所言,子湘聆教,但肺腑一片赤心却不能不陈,作歌相引各位,是项空与我的意思,方才相商请冷、靳二姑娘委曲求全,一则是让李冰红在饱受刺激下,稍利一点心里补偿,一则也可以保全武林免遭浩劫,请冷姑娘不必误会。”
司马瑜言道:“李冰红扬言血洗武林,此语过于诳傲,纵然他功力过人,在下等不是对手,但令师似乎不会袖手一旁,听任其胡作非为。”
姜子湘谓然道:“唉!只有家师自感逼李氏兄妹强服变容之药后,深感有愧于他们,答应今后他兄妹二人之事绝不插手,只怕家师也奈何不得。”
靳春红人得念红居,尚未与姜子湘答话,此时却忍不住言道:“春红不才,也曾添为江南四十八寨首领,昔日为寇首,今日自非善类,武林之中不是单分武功强弱而定高下,也得讲理,我倒要去和这位刹女评评理,凭什么要我们改名换姓?”
冷如冰附合道:“对!我俩上碧云山庄找李冰红去。”
语毕,二人就要动身。
姜子湘忙伸手阻止道:“二位姑娘慢行一步,李冰红因遭突变,性情暴戾,依在下看,此去无异羊入虎口,死虽不足畏,却不足得。”
冷如冰道:“你休想恫吓,武林中人,无人惧死,但须死得其所,我二人纵使葬身碧云山庄,已足无憾,因为李冰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