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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听得一震。
额头滚烫的热度传来,眼前突然一片澄明。
他于是睁大眼睛,仔细辨认。
立刻看到齐澈一身染了血,站在人群中,宛如困兽。
齐澈死盯着面前背立而站的一个黑衣人。
不可置信和愤怒的神色交替着。
手里果然已空了。
月华虽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疑惑不解,但他看到齐澈负伤心神便乱了,连挣扎也忘了似的,呆呆的任齐修云搂在怀中。
齐修云轻轻在他脸颊上落了一吻,笑道:“月华,你定是觉得奇怪的。本王现在就将原委告诉你好了。”
说罢,转头轻喝了一声:“南宫,你过来吧。”
那黑衣人听齐修云唤他,转身收剑径自走了过来。
周围的火光投射的明暗。
步履沉稳。
黑纱已然摘落,清秀眉目不似往日般平和,添了几分骇人的戾气。
月华定定看他,内里都被掏空了,全部的意识都只能集中在那一张熟识的面目上,却又全然陌生的身份和立场。
南宫炎……不是齐澈安插在齐修云身边的人么……不是救了自己之后还知会了齐澈么……
深山夜雨,一灯寒。
炭火映出的火光照亮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容。
他轻轻说,月华公子,那不过是一死局,你又何苦总是执迷不放?
可是非之地,惊涛骇浪。
棋落盘中,起手无悔。
所以,月华回绝了他的好意。
甚至还说了伤人的话。
见惯人事浮云,已知太多的真假,什么人说什么话,时间地点人物错不得分毫,月华却十足肯定那个夜晚,南宫炎对自己全然真心。
可对于他为什么要来杀自己,事后南宫闭口不说,齐澈也不说,月华就隐隐猜到他们在保护一个人。后来回府,齐澈又搬来同住,虽说是为了以测安全,可月华深知自己遇逢杀手这件事,定然……与陈妃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处,总赋一声长叹。
如果放着以前,他没有对齐澈动半点心思,那么陈倩如何对他也是过分,可他这般情浓之下,想要爱想要恨的心思,原是比任何人都来的清楚。
爱了,就是身不由己。
把自己全然不顾的投进去,也许换来的不过一场空。
他和陈妃都爱了齐澈,可是齐澈回报的,只有自己的一份心。
琴瑟合鸣。
陈妃要的,独独是齐澈的琴瑟合鸣。
何况,他谢月华在世人眼中,原本是迷惑了太子的妖孽。
人人杀之而后快。
齐澈今夜来天牢相救,带的人必然是自己全副信任的手下。
南宫炎,既然能被派去齐修云身边,更不是简单角色。
可眼下这情景……竟然在紧要关头杀出个叛字……
南宫炎,你……是齐修云的人。
齐修云一手揽住月华的腰,一手卷着他散落的头发:“南宫,你告诉本王,今夜来劫狱的主谋是谁?”
南宫抬起头,目光静如死水。
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禀告王爷,是太子齐澈。”
是太子齐澈。
月华看着南宫炎,强烈的恨意几乎烧灼了他的胸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他奋力推开齐修云,走到南宫炎面前,然后挥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说你是太子澈的人么?”月华情知败局已定,他颤抖着,不能自己的质问。
“那只是为了离间月华公子和太子的一条计策而已。”南宫炎冷冷说道。
说完,南宫闭上眼睛。
他不想再看。
刚才一掌打在自己脸上,其实并没有如何疼痛。可那轻轻的一掌,却彷佛耗尽了心血。伤痛,愤怒,不甘……统统都随之融进了南宫炽热的脸颊。
心头的痛楚如涨潮般的蜂拥上来。
反而麻木了。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从他接到命令的时候,或者更早的以前。
他曾经试图让那人远离这些纷争这些伤痛,想要用自己绵薄的力量帮助他,可月华却没有答应。他的爱,他的恨,全部都灌注在这方小小的牢笼。
他的生,他的死,也都会在这里纠缠。
宫闱倾轧,残败如斯,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
棋入局。
他们不过棋子而已。
妄想摆脱……到底痴人梦一场。
醒了。也就罢了。
死了。也就罢了。
……
南宫炎重新睁开眼,他凝视着月华清瘦的脸颊,素白的肤衬了黑缎的发,珠玉般的眸子,洗了水一样的清冷肃杀。
他轻轻的,用几乎小到无法辨别的声音轻轻说道:“月华公子,对不起。”
对不起,最后的地狱深渊……我亲手送你。
月华抬起头,只觉得一片空茫,他望向齐澈。
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们隔了天涯。
齐澈摘去了面纱,平素飞扬的神色经过一夜厮杀已然现出疲态来,独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月华眼睛酸疼的厉害。
他看着那么个人。
被人群包围,无论置于何地,始终带了睨睥众生的傲慢和轻狂。
这个人,天生为王的男人。
居然可以为了自己把一切抛下。
曾经的怀疑和痛苦,如今也复一遍一遍的甘甜。
那些庭院玉暖生香,那些夜阑灯影相融,那些树后黄昏,那些原野奔马……他们经历的岁月并不算漫长,他要这十丈软红中的脉脉温情,而齐澈,给了他。
用所能给的,所不能给的全部,爱他怜他。
不管他是谁。
也不管他来自哪里。
身有多脏。心有多脏。
齐澈只是爱了他。
因而,必须承受这本不属于他的苦。
月华痴痴看着齐澈。
这一眼,又一眼,似乎永远也看不够。
眉梢,鬓角……每一个方寸的起伏,他要用眼光细细描绘在脑海深处。
不相忘。
手臂忽地一痛,齐修云拉过月华,转头笑着对齐澈说:“皇侄,若起初便束手就擒,也许就不会多那么些苦楚了。”
齐澈看他抱紧月华,深吸口气,脸上旋开一抹轻笑:“哪里就如皇叔所说的严重,皇侄不过想今日月下正好,来邀美人赏月,倒不小心被自己养的狗给咬了。”
齐修云笑容更扩大了些:“哦?那皇侄还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轻佻的吻了吻月华的发髻,“看来始终也只有本王可以享得美人福啊。”
齐澈全身都要被激出火来,他握紧了拳,隐忍不发,半晌回道:“那皇侄就先行一步,不扰皇叔雅兴了。”
齐修云笑道:“好好,皇侄你先回去治伤吧。本王今天心情好,还想多赏一会这清秋佳月。”
齐澈双手一躬,转身离开。
人群分了两边。
月华软在齐修云的怀里,眼光紧紧追随在那人的背影上。
挺直的脊梁,饶是落败步履亦丝毫不乱。
发丝凌乱的在风中摇摆。
一步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
他始终没有回头。
可即便他没有回头,月华也知道。
经此一别,他们是再求不到长长久久了。
只唯这暮暮朝朝。
谁在谁的眼中。
谁在谁的心中。
永不磨灭的痕迹。
月华 正文 第39章
章节字数:3269 更新时间:08…05…20 12:49
齐修云亲自把月华抱回了牢房。
他吩咐左右守在外面,又传了太医来疗伤。
这整个过程,月华益发乖顺,只任他们摆弄。
连处理伤口的时候,也未皱一下眉头。
一双漆黑的眸子找不着落点,火光跳跃,面如死灰般的白。
齐修云轻轻捋了捋他的发。
汗水浸湿过后,略有些粘稠的感觉。
却显得冰冷。的
月华嘴边依稀残着血迹。
齐修云的手顺了发丝滑下来,顿在那里,继而慢慢擦拭。
月华忽然转头看他。
沉如水的目光,不知道包含了怎样复杂的情感。
愤怒,怨恨……或者仅仅是一种习惯性的仰视……
他爱尽眼前人。
可是一再的被打落深渊。
现在,面对面的,却奇怪的生不出半点恨意。
空空的,彷佛只是一个与自己从未有任何瓜葛的陌生人。
齐修云的手始终不曾停下,他一遍一遍的抹着那点凝结的污浊。
甚至有些固执。
但总也擦不干净。
他便俯下身,舌尖轻轻的舐了去,又吻上了月华冰冷的嘴唇。
没有丝毫轻薄的意思。
也不过就是那样无关恒久的短暂碰触。
然后,齐修云站起来,转身走了。
光亮渐渐远去,四下恢复了黑暗。
月华闭上眼。
他只觉得全身都被抽空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真的是一场梦。
有甘有苦的梦。
因为思念的紧了,齐澈便来到身边。
他们相见。
他们分别。
他们……
如此靠近之后的远离。
竟让月华感到莫名的安心和平静。
其实,只要假以时日,皇上的昭命下了,他就不会拖累齐澈。皇上毕竟是齐澈的父亲,父子没有隔夜仇,这件事迟早会过去。
而他亦能因为这一夜的坦荡表露而走的无牵无挂。
上天待他终是不薄,人世这最后的一点温情,纵然辗转沉沦,终于让他等到了。
俊秀风姿,飞扬神采。
即便在人生末旅,也不会感到孤单了。
流云便把夕阳隐,但落花事几逢君。
……
秋凉的时候,月华重新看到了青空烈日。
青空如洗。烈日耀华。
只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