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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党呀! 再说,这也不是你家嘛! ”
“不是我家? ”老头儿拿酒瓶朝儿子一指,“他若改姓,我才管不着! ……”
怒冲冲带着酒瓶走了。
秀娟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守义妈跺下脚,恨恨地说:“你们别理他! 大娘再给你们瓶好酒,不次于‘
五粮液’的……”
“大娘,我们不喝白酒了……”晓东离座将老太太往厨房扶。
“哼,怪老头……”
晓东看着守义笑笑:“没想到老共给了点儿言论自由,却还要受你父亲限制
! ”
守义讪讪地说:“他是党员么,所以听不惯啊! ”
“党员? 你父亲……党员! 什么时候? ……”
“你别大惊小怪,跟你父亲一块儿入的。”
“我,我父亲也入了? ……”
“你不知道? ”
“操,这事儿! 没跟我讲过啊! ……”
“他俩退休的时候,老厂长与他俩谈了_ 次话。对他俩说:‘你们都是厂里
的优秀工人,大半辈子贡献给厂里了。这个厂我没管理好,使你们如今还住着日
本老板时期的破房子。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有什么请求,只要我能办到的,只管
提。’我爸说:‘厂里的难处我们知道,没什么请求。’你爸也说:‘没什么请
求。’老厂长又问他俩:‘你们还信不信共产党了? ’我爸想想,说:‘那还得
信共产党啊,中国也没第二个党能领导得了哇! ’你爸想想,也说:‘我们这一
辈子,横竖快活完了。我们信过,也不信过,现在是又信又不信。不过共产党如
果真有魄力挽回民心,我们还信! ’老厂长就说:‘好! 那我介绍你们入党,也
不枉你们给共产党做了大半辈子优秀工人! ’厂党委一讨论,都认为你爸和我爸
这样的老工人,早够共产党员的标准了! 他们退休那一天,批准他们入党了……”
“是……这样……”晓东瞅瞅守义,瞅瞅秀娟,自言自语,“我以后当着我
父亲的面说话得预先考虑考虑了,惹他发火他会揍我……”
“晓东,你前几天遇到姚玉慧,我前几天却遇到徐淑芳。”守义扭转话题。
秀娟将喝白酒的小酒盅换了喝啤酒的玻璃杯,开了两瓶啤酒,于是三人接着
喝啤酒。
严晓东像喝凉开水似的,一口气儿喝光一杯,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她还
一个人? ”
“还一个人。我问她为什么不结婚啊? 她笑笑,说,碰不到合适的。我说,
我帮你介绍? 她说,行啊! 她这人挺让我佩服。那几年她的境遇多惨啊,没被生
活压垮,如今反而变得开朗乐观了! ”
“你我都对不起她,有机会我们应该当面向她赎罪。”
守义明白晓东指的哪件事,忏悔地点点头。
秀娟也明白,教训地说:“你们当年浑不浑? 啊? 有你们那么做的么? ”
“浑。”严晓东又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又像喝凉开水似的一口气儿喝光。
“哎,晓东,依你看,要是徐淑芳和刘大文……怎么样? ……”
“‘金嗓子’? 你和他有来往? ”
严晓东眼前浮现出一九八。年二十余万返城知青“五一”冒雨大游行的情景,
“金嗓子”倒退着走在队伍前面,奋力挥舞双臂指挥,用嘶哑了的声音反复领唱
“兄弟们啊,姐妹们啊,不能再等待”……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一件事,能
使他感到自己像当年那么重要,那么不可忽视。
他再也没有那么强大过。因为再也不可能将当年那二十余万人集合在一起。
“我见不着他,是‘大胡子’告诉我的。‘大胡子’现在是一个建筑队的队
长,他在‘大胡子’手下当瓦工。他的嗓子太令人可惜了,要不坏如今准是位大
歌星! ”
晓东一边说,一边往三只杯里倒酒。
“来,咱们为徐淑芳和刘大文……”他举杯郑重站起。
“也为‘大胡子’! ”姚守义随之站起。
“也为王志松和吴……”秀娟欲与晓东碰杯,晓东却闪开了杯。
她不解地望着姚守义。
姚守义明白缘由:严晓东有次经过铁路局,曾满怀感情去看望王志松,不料
王志松竟对他相当冷淡,使他又尴尬又难过,一支烟没吸完便怫然而去……
“晓东,你甭多想,忘掉它! 谁都有自己烦恼的时候,兴许那一天王志松心
中不快,并不是故意冷淡你……”姚守义息事宁人地说。
“可我听到他在我背后对他的同事说:‘也不想想自己是干什么的,跑这儿
哥儿们长哥儿们短! 如今谁也不能拿过去的交情当通行证! ’接着他给传达室打
电话,嘱咐我再找他,就说他不在,或者正开会! ……”
严晓东怒形于色,气不打一处来。
“那是你误会了,兴许指的根本不是你……”姚守义继续维护着三人之间原
先的友谊。
13
“你还莫如说我耳朵成问题! ”严晓东使劲儿将杯往桌上一墩,酒溅了一桌
子。
“到底为什么事儿呀? ”秀娟听得越发糊涂。
正这时,有人一步迈进了屋。不是别人,正是王志松。
王志松嗅嗅鼻子道:“好一股酒香! 今天什么日子? 你们聚一起喝的什么名
酒? ”
守义和秀娟慌忙起身让座。
“今天是秀娟生日,秀娟提议聚一聚。我知道你当了秘书后太忙,没敢劳你
的驾,就只找来了晓东……”守义一边说,一边向严晓东使眼色。
严晓东坐着一动不动,也不看王志松一眼。
“晓东带了一瓶货真价实的茅台,结果让我们老太太失手摔碎了瓶子,我们
谁也没喝上一口,跟你一样,光闻茅台酒味了! ……”
秀娟生怕王志松因晓东那样子感到别扭,笑盈盈地打圆场。
“晓东,你不认识我了? 还需要主人给咱俩介绍一番? ”王志松大模大样地
就落了座。
严晓东还是一句话也不说,还是一眼也不看王志松。
守义和秀娟那宝贝儿子跑进来嚷嚷:“爸,妈,志松大大也是坐小汽车来的
! 比严大大坐的那辆小汽车还高级! 司机叔叔说是‘皇冠’! ”
曲秀娟便笑了:“这下我们家可算贵客光临了,第一遭门口停两辆小汽车! ”
守义在儿子头上摸一下,也打趣道:“儿子,这是你的福气。有一个有钱的
大大,还有一个有前程的大大! 别往桌子跟前凑,玩去,玩去! ”
严晓东却一把扯住那孩子,抱到膝上说:“不就是辆‘皇冠’吗? 过几天大
大租辆‘皇冠’,带你坐着痛痛快快地玩! ”
守义替王志松倒满一杯啤酒。王志松喝了一口之后,盯着严晓东说:“我到
你家找你,你父亲告诉我你在这儿。我就直奔这儿来了……”
严晓东还是不看他,不答话。
“我找你有件急事儿,得向你这位财神爷借一笔钱……”
严晓东放开守义那宝贝儿子,端起酒杯默默地喝。
“晓东有点喝多了……”秀娟替王志松觉得难堪,继续打圆场。
守义则狠狠踩晓东的脚。
严晓东这才开口:“多少? ”仍不看王志松,看自己的杯。
“一个数。”
“一千? ”
“一万。”
“一万? ……”严晓东终于抬起头,仿佛听错了疑问地注视着王志松。
“对,一万。别人那儿我也能借到,但你是哥儿们,借你的仗义。”王志松
说完,端起杯,但只是将杯凑到嘴边,想喝不喝的,两眼依旧盯着严晓东。
“你借? 还是别人借? ”
“何必问那么详细呢? ”
“不明不白的,我不借。”
“好吧,既然你非想知道,我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为我们局里一个头儿借,
他儿子出国,要多换些美金带出去……”
严晓东转动手中的杯,沉吟着。
守义和秀娟一齐瞧着他。王志松借的数目太大,而且是为别人借,夫妻俩觉
得都不便多言。
王志松又说:“晓东,我可向我们头儿夸海口啦! ”
严晓东微微扬起脸,仍沉吟着。他是在心里盘算,一下子能否拿出一万元钱。
虽然他是个财神爷,但十四万存的是死期。
“先给你六千,三天后再给你四千……”他终于开口。
“我借一万,你先给我六千,你这不等于变相回绝了我么? 拿出一万对你还
为难么? ……”王志松期待地笑着,话中不无弦外之音。
“三天后还不成? 也不至于那么急吧? ”姚守义比严晓东更听出了王志松话
中的隐含意味儿,替严晓东软中带刺地抢白一句。
他也觉得王志松是变了,变得说话也不阴不阳的了。
“不急我犯得着求他么? ”王志松不满地看了姚守义一眼,复盯着严晓东说,
“借一万,还你一万二,怎么样? ”
严晓东有几分违心,也真有几分为难。他冷冷地问:“那二千谁还? 你? 还
是你们头儿? ”
“那你就别管了,反正我王志松保你不白借! 我绝不欠你情! ”
“你当我是放高利贷的! ”
“就算你放一次高利贷,我借一次高利贷,有何不可? 各得其所嘛! 我知道
干你们这一行的,不见兔子不撒鹰,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充义气……”
严晓东突然将杯中的剩酒朝王志松泼过去,一点儿没浪费,全泼在了王志松
脸上。他猛地站起,手指着王志松,激怒得说不出话。
王志松呆若木鸡,一时忘了掏手绢擦脸。
守义妈端进一盘浇汁鱼,见状不禁愣住。
严晓东看了守义妈一眼,说:“大娘,您老多担待! ”随即将脸转向王志松,
愤慨慨道,“王志松,从今往后,我再认识你,我严晓东不是人养的! ……”
他一只狮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