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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何之谦的,论人品,不见出挑;论文才,未列经传;论家世,更是不知要排到什么地方去,唯一还拿得出手的便是相貌了,只是男人,做为男人……
开始时还忌惮着景彻不敢多做置评,再后来眼见着王家别院里再无什么动静,一下子都炸了锅。
本来一个男人拿当给别的男人上,就该死;如果一个男人想拿当给男人上而失败了,反被看出来,那是双料的淫恶,直是十恶不赦的罪名,就连骂,也是要有一定的架式的。需斜睨着眼,压低了嗓子,先絮絮的说一阵,试探着打听对方知道了没有,知道了多少,然后发现原来都是同道中人,爽性又开诚布公,打开天窗说亮话,拍着腿感慨一番。
幸而之谦住得僻远,村夫野妇传不来如此风雅的是非,倒省下青青不少治家的麻烦,只是偶尔遇上早年闺阁里的姊妹相会,却总有人似有若无的提及,也只得佯装不知,回过头去,硬生生咬碎满口银牙。
王铭彦前些日子一直出门在外,回来的时候已是满城风雨,哪里还坐得住,招了辆马车便寻过来了。
这等桃色是非搁在什么人身上都好信,只有之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何家的府第能有多深,铭彦冲得急,几步便冲进了书房去,之谦来不及收拾,当年景彻留下的那幅字便尽数落在了铭彦眼里。
“这字!是王景彻的笔墨啊!”铭彦大吃一惊,这几个句子,近日里在城中流传甚广,只可惜是都是单句,曾有人出黄金百两买齐四个单条,想裱成一幅整的,却无奈有价无市,如今竟让他在之谦家中看到一纸齐全的,而且是完完整整原本写就写在一起的。
“这字,是我写的!”之谦淡淡看他一眼,不动声色。
“怎么可能!”铭彦拿过来细看,这字他曾在别人那里看到过,当时做好做歹的借了来,自然是看得十分仔细经心,只差没将眼珠子缝到字上去,一点点细微的运笔都是烂熟于心,现在他手上这幅,一分儿不差,就是王景彻的亲笔。
“你不信?”之谦微微转过脸,眼中有一种奇异的光:“我写与你看!”
一抬手,便是一个‘冷’字,从形到意,自起势到运笔,全无半份相差!
事实摆在眼前,铭彦自然不会再怀疑,只是一个劲的惊讶: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之谦在心底冷笑,这些字每日都要临上百遍,若再不像,倒奇了。
青青一听说铭彦到了,便急匆匆跑过来,看到主宾相谈甚欢,这才放下心来。
“嫂子,越发漂亮了啊!”铭彦生性跳脱,思维变得快,刚刚一打岔竟忘了此行的初衷。
“作死!”青青嗔道。
“得地?倒要我说实话啊?”
“你这张油嘴,洗洗倒好炒一斤咸菜了!”
“嫂子太没诚意了,兄弟我难得来,竟只让我吃咸菜!”铭彦假哭,委屈之极。
青青道:“你要吃什么?自个去到厨房里去挑。”
终于骗得铭彦出来,转到个无人的角落,青青一把拉住他,正色道:“外头那些个疯话,可不许你在他面前说。”
铭彦一呆:“这些话,嫂子也听说了吗?”
“总有好事儿的,我有什么办法?”
“那这事……”
“这事儿是真是假,有与你有何干?再说,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可是这等不甚的?”青青冷眼看他。
“自然不是。”铭彦赶忙肃静颜容:“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瞒过他便好,我只求他不知道,不伤心,旁的,我才不理会。”青青黯然。
铭彦也叹气。
(十)
青青蹒跚走回厨房里,只觉得有一点脱力,寻了张椅子坐下来,四肢百骸像是抽去了支撑。
“夫人,今儿个,王家少爷也在这里吃午饭吗?”灶上的小姑娘楠凤一边洗着菜,一边问。
“对,你多烧一点饭。”
“对了,夫人,凤听说前些日子城里也来了个王少爷,俊得简直不像人,是真的吗?”少女心事总怀春,这样的旎丽故事,纵然是说着说着就羞红了脸,也是藏不住。
青青警觉起来:“你都听说了什么?”
小姑娘没留心自家女主人的变化,仍自顾沉醉着:“我就听说啊他是有名的贵公子,生得清俊又和气,过扬州的时候,城里面的男人都不敢出门,说是同他一比,就都成石头了。“
青青这才放下心来:“他么,是的啊!”
“我就想不通了,通共不过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一个人好看又能好看成什么样子啊?说起来,夫人见过那位公子么?”
“见过的!”
“好看么?”楠凤顿时兴奋起来。
“那是自然”
“比……我们家少爷还要好看么?”楠凤小脸一红。
“不一样的。” 青青有一点失神,之谦的五官是看得见的,精致的眉目,挺直的鼻,没有一分多余,俊秀却毫无媚气;而那个人,是看不见的,他站在那里,便是一道光,你只看得到亮,却看不清面目,那是一种风骨与意境,超乎于言表。
“夫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啊!”楠凤嘟起小嘴,撒娇……
青青醒过神来,淡淡一笑:“你觉得少爷很好看么?”
“那可不!”楠凤一本正经道:“少爷可是凤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呢!”
“是嘛!”青青笑着逗她:“那等凤将来长大了,也嫁给少爷吧。”
“那可不成,我哪有这个福份,要折煞凤的!再说,少爷对夫人这样好,又怎么肯再娶一房!”这小姑娘生得机灵,小嘴更是甜似蜜。
“你也觉得他待我很好么?”
“夫人,少爷这还不叫好啊!家里的银钱全放在您手里,想买啥买啥,大事小情,只要是您做的主,从来没二话,凤来这么些日子,就没听少爷对您说过一句重话,将来凤嫁的男人只要有少爷一成,我就笑死了。”
这样,就已经算是好的了吧!青青失笑。
当年她嫁过来,也不是没人羡慕的,有这样年轻英俊的丈夫,家中又没公婆压着,家境自然算不上豪富,可也是小康人家,吃穿自是不愁,最要紧的是人品好,这样和气温柔体贴的男人,不知道羡杀多少女子。
可谁曾想,这样完美的男人,毕竟不是她守得住的。
自然,他待她是很好的,就是太好了,只像家人,不是爱人。
(十一)
那天的情况铭彦专门找人细细寻问了一番,本是捕风捉影事,却不想为什么竟搞成这个样子。铭彦是聪明人,知道这种时候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那位王少爷出来说一句话,谁还敢将污水往之谦身上泼?
他着意要帮之谦,自然事事留心留意,终于让他看到机会:王家别院在谷雨那日邀了人来饮茶。他本是试探,拿了自己和之谦的名字递上拜贴,本以为人家是断然不会收的,正寻思着还有哪条门路可通,却不想王家竟专门派了人过来道谢,并细细关照时辰日子。
铭彦顿时心中大定,这位王少爷的口碑极好,虽然性子冷漠了些,但却不是那种随意耍弄平民的纨绔子弟,他既有这番举动,便是真正有诚意了。一时间虽然想不出究竟之谦是哪一点得他这般眷顾,但过去了决计不会受辱回来却是肯定的了。
铭彦本以为说服之谦出门要花费一番唇舌,还精心准备一场说词,只说是与人打赌,赌他的字与王景彻真假莫辨,那人不信一定要亲眼看过才肯伏输。想不到之谦那边竟是一说就通。
铭彦只觉得怪异,一种太顺利了反而觉得不牢靠的怪异。好像是什么要倾倒了,他看不到扶不起;又像是走进了迷宫里,眼前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虚像,真实的那些就藏在一张纸的背面,但却触摸不到。
烟茗很奇怪,因为他们家少爷这几日突然变得很奇怪,忽然的兴奋起来,对衣食住行的任何一点都十分挑剔与留心。
这已经是第三次派他去厨房问明日的菜单,他有些想不通,不过是些普通的访客,当年随他入宫面圣,都不曾见他如此紧张过。
“是要上鱼羹吗?先让厨子做一碗上来看看吧!”景彻拧着眉,还是不放心。
于是烟茗又跑了第四趟。
一碗稠滑的羹,白玉似的鱼肉被切成细丝,上面飘着碧绿的香菜,烟茗只闻了一下,口水便流了下来。
可景彻只喝了一口,眉峰拧得更紧:“去,请主厨过来一下。”
伺候了这么久,灶上的还没亲眼见过主人,急匆匆换过一身新衣裳赶过来,得赐了坐,也不敢全坐,只虚虚的占了一个角。
“你这鱼羹,自然是很好的!”
说话听音,主厨的心提起来。
“只是我当年在这边曾吃到过一碗鱼汤,其滋味之鲜美,挂念至今!”景彻脸上已有神往之色。
“不知道公子能不能给小人细讲讲?”
“具体的,我也不甚明了,只知是用大个的鲢鱼头来煨,直煨到肉松骨散,汤色变做雪白才可。放在碗中将筷一搅,所有的鱼肉便散开,化为云絮样,丝丝入扣。然后剔去鱼骨,只喝那鱼肉汤,汤汁浓稠鲜美,鱼肉绵软,入口即化。”
“哦,哦……”主厨喏喏连声,额头已经隐隐有汗冒出来。景彻说的这道菜,其实就是再简单不过的鱼头汤,可这世间的事往往越是简单就越不好做,从用料到火候都需精心控制,差错一点点,味道便差得远了。
“王公子果然是行家!”临走时,主厨留下这一句话,倒也不全是吹捧。
我只是吃客,算不得行家……王景彻有些黯然。
“王景彻,我跟你讲,看着这口锅子,莫要让汤熬干了,也别让它溢出来!”
“这不成的,之谦!”王少爷笑眯了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