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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此时,响起另一个声音。
“是我。组长先生。”
门边站着织田女士。一点也没改变,微微地笑着。
“我一直被色沼那家伙敲诈勒索着,”织田女士说道:“也有十年了吧!”
我们谁也没开口,她娓娓地述说道:
“我有一个不为人知道的秘密。我会成为研究英国古典文学学者是因为一篇有名的论文,有关英国古典文学家乔赛的论文,可是那不是我写的。”
夕子悄然地叹了一口气。
“在英国留学时,我和一位日本女留学生住在一起,她身体不好,可是头脑却相当好。那篇论文是她写的。──有一次我代替她把论文寄到某个学会,而学会那方面误以为寄信的我就是论文的作者,而刊登我的名字发表了那篇论文。那时候,她因为染上肺炎躺在床上,而我也片刻不离地在照顾她。过了二个月,她去世了,后来又为了联络她的亲人,安排回国等种种事情,都没注意到,等到一切事情都处置完善、生活安静下来时才发觉自己已因那篇论文而成名了。”
“那时候马上提出说明就好了。可是,那时候的我也处在痛苦状态,不知如何是好。就这样子,我在英国的学校得到了讲师的资格。从那时以后的我,为了赶上靠她给我的名声,我拼命地用功、拼命地学习。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地生活过来了,年纪也大了……。可是,不管怎么说,我盗用她论文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我也曾对几位较亲密的学者坦白过这件事。有一次,在一家饭店举行学者会议,其中讨论到擅自取用他人论文之事,听他们在讨论,我心中很痛苦。会议结束后,在饭店的交谊厅,我就告诉亲密朋友我的秘密。而他们都安慰我说如今也不必要太在乎这件事了。……可是无意中被坐在邻桌的色沼听到了。过了几天,他就打电话给我。”
“对我来说,已经上了年纪,被社会上知道这件事也是无妨,可是一想到孩子及孙子们会被鄙视,我就心软了。而且那个男人也是有经验的,没有要求一大笔金钱,在我能力所及之内,每个月勒索一点点……”
我补充地说道:
“专门勒索的人就是这种手法。”
“织田女士,”夕子微笑地说着:“我倒不认为你盗用了那位女士的论文。因为你的实力与成就,早已远远超过了她的成绩了。”
“谢谢你,小女孩。”织田女士也微笑地回应她,“刚刚我在门外听到了,太太,自称杀死那男子的是你吗?”
“是的。”
“那么,就当成是我杀死他的吧!”
“你?”
“你还年轻,又有孩子和先生,我已经老了,先生也先走了一步,我的孩子们也都长大成人了。”
“可是……”
“而且,被敲诈的人是我,所以是我杀掉他,说得通吧?!”
“不行!”辰插口说话,“没有必要为了杀死那种家伙而需要你们这样堂堂正正的人去顶罪。对吧?组长大人!”
“也不能这么说。”
我咳嗽了一声,“我想不说是不行了。虽然警察还没有公布死因,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们,色沼不是被毒死的。”
我将色沼的死因一五一十地说给他们听。一说完,竹中绫子张大眼说:
“那么……那是……我去的时,色沼已经……”
“是的,他已经死了。”
“哦!神啊!”织田女士愉快地说道:“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是说偶然死亡。虽然夫人你有杀人意识的嫌疑,可是站在法律上来说,还有许多漏洞疑点,所以,我是不会做任何宣言的!”
将有如堕在五里雾中的竹中绫子、织田女士和辰三人送走之后,夕子说道:
“我曾想过被勒索的人会不会是织田女士呢!”
“你!”
“对啊!你想想看嘛!色沼不是对辰说钉着那女的话,就不愁吃不愁穿的吗?可是,竹中太太就像她外表一样,不是很时髦的人,如果一直有不明的开销,她先生一定会发觉的。”
“说得也是。”
“一直被他敲诈的对象,一定是能自由使用自己钱财的人。符合这种条件的不就是像织田女士那样的人吗?”
“说得也有道理。可是,这么一来,案情愈离谱了。到底谁把色沼关到冷冻库冻死他的呢?”
“我知道是谁。”
我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真的?”
夕子得意地走到门边说:
“你跟着来就知道了。”
到了一楼,夕子通过交谊厅往娱乐室走去。
“我想他们应该在这儿的……”夕子环视着地板,“啊!在那里!”
顺着她的喊声望过去,那三个小捣蛋正舔着棒棒糖,在找哪一种游戏玩才好。夕子靠近他们走去。那三个小顽皮一看到她,就跑过来。
“啊!姊姊。”
“叔叔,晚安!”
夕子说:
“很晚了,该回房睡觉去了!”
“还早呢!”
一郎噘嘴说着:“妈咪说可以玩晚些的!”
“那就好了。刚好我也有话要问你们。”
夕子和我带着他们三个到交谊厅去,请他们吃冰淇淋。
夕子看差不多了就开口说:“是你们没错吧!把那戴太阳眼镜的叔叔关进寒冷的地方吧?!”
三人困惑地互看了一眼。
一郎问说:
“──你在哪儿看到的?”
“即使没看到,姊姊也全部都知道喔!”
“说谎!”
“那我说了哦!你们把戴太阳眼镜的叔叔关住上了锁,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去叫看守的伯伯来开门。那老伯听你们一说,吓了一跳,急忙到里面去看。那时候,太阳眼镜叔叔已经在手推车上变得小小的睡着了。”
“睡得很甜哦!”由美点头加了一句。
“然后,你们对那老伯说要用车子把太阳镜叔叔运回房间去,对不对?”
“果然被你看到了!”
“运回房间后,让他坐在阳台椅子上,然后你们和那老伯约好谁也不可以说,对吧?”
“就是这样啊!可是,那伯伯好奇怪喔!我们说了好几次‘没关系,没事的’,他还是青着脸猛发抖呢!”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
“因为他是坏人嘛!”小弟治男说:“他让妈咪哭了嘛!”
“妈咪的样子好奇怪哦!昨天,妈咪出去的时候,我们跟在后头,看到妈咪去见那个人,被他弄哭了!”
“所以我们决定要教训教训他。”由美接着说:“治男跟那地下室值班的老伯很熟,而且也下去过几次。我的声音跟妈咪的声音很像,就由我装成妈妈的声音叫那家伙,约他到地下室见面。”
“我躲在电梯的旁边,”一郎接着说:“等他出来,我跑去把他的太阳镜摘下来,那家伙生气追了过来。我把太阳眼镜放在那冷冷的房间里,把门打开了一些。我们躲在那值班室里面。那家伙为了找我,一定会到那里面去的,他看了门的里面说:‘原来在这里。’然后就进去了。我们就冲出去把门关上上锁了。”
一郎加了一句:
“一切都照计划进行呢。”
三人得意地互看点头。
“怎么会是……”他们三人走后,我不禁喃喃说道:“你怎么发觉的?”
“因为这件案子漏洞太多了。利用巧妙的方法杀死人之后,又特地把尸体运回房间。你想想看嘛!把尸体装在手推车上,坐电梯,通过走廊运到房间,饭店即使是很晚,仍然会有客人出出入入的,他们完全没被人看到只能说偶然吧!可是,普通大人是不会做这种没脑筋而危险的事的。”
“就算说……”
“然后更妙的是,今天中午,在这里碰到竹中太太时,她不是说那三个人还在睡吗?”
“对呀!”
“小孩子就算是前一天玩得多累,也不会睡到中午的。所以,一定做了些父母亲不知道的事,很晚才睡。那时候我就觉得很可疑了。”
“会不会是小孩子乱说啊?”
“不要瞧不起人好不好!而且今晚听那太太所说的一番话,我更确定自己所假设的事实。她为了想杀色沼一定不会在房间的。这么一来,小孩子们就可以自由地行动,进行计划了。”
“可是,我还是想不通。那些小孩子为什么要把色沼运回房间呢?”
“那是为了要把冻结的色沼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什么?”
“不记得啦?有一次吃晚餐的时候,那些小孩子不是曾问到冷冻食品是什么东西吗?那时候,竹中太太不是回答他们说:‘再热一下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吗?结果那些小孩子就认为任何东西都可以这样做了!”
“那么,色沼的事也是──”
“我想并不是存心要杀死他的。只是想要教训他,把他冻而已。那值班的老伯一看事情不得了,他们才对他说,搬到阳光好的阳台上去,太阳一照就会融化了吧!”
“那个老伯?”
“那些小孩子才几岁啊!他们是没有那个力量推台车回房间的,所以是那老伯推的。”
“刚刚你说是色沼自己爬上台车去的吧!”
“啊!那个啊!我想冷得发抖的人,大概都会缩到角落去吧!那时候手推车又在角落,他就爬了上去,我想太阳眼镜和拖鞋是在他爬上去的时候掉的吧!这样假设比较说得过去,要不然,在搬运的时候才掉落的话,再怎么慌张也会注意到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得不同意她的推理。
“这么说……这下子可惨了。”
“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深草刑警他会相信这种事吗?而且,也不能追究那些小孩子的责任。否则,他们妈妈的那一段过去就会被暴露出来。”
“那么,不说就让这案子悬在那儿?”
“没办法啦!”
“那么我们来喝酒庆祝破案!”
虽然心情不甚开朗,我还是跟夕子一起去酒廊喝酒。把酒往喉咙里一灌时,突然心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