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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 松本清张
一
7 月下旬的一天晚上,天气异常闷热煎人。住在东京都世田谷区A 街的仓回医师接到了护士转来的电话:“先生,有急患。”
“谁?”
“说是×街1 —488 号的藤井。”
医师放下手中正翻阔的书,站起来迅速地查阅病志卡,可是,没有查到那个人的名字。医师拨动电话冲着电话筒大声地问:“喂、喂,是叫藤井吗?”
“是的。以前没有病,所以没请医生诊察过。……。我丈夫刚才忽觉不适,大概是心肌梗塞,起不来了。打扰您了,能来一下吗?”
对方是一个清脆悦耳的女人声音,她揣测着医师的心情回答着。
医师看了看手表,是8 点24分,说了声“我马上去”,放下了电话筒后,拿起诊具和几份死亡诊断书用纸等物品放到皮包里。
医师自己驾驶着车带着护士,按照电话里说的地址急速行驶,不到10分钟就找到了那里,附近黑暗宁静,只有一家大门的灯还亮着,医师和护士下车后按了那家门铃。
“麻烦您了。”
迎出来的是一位30岁左右的主妇,窄小的脸上显得眼睛格外大,医师想:“真是一副容易留下印象的长相”。
这是一户有4 个房间的单独住宅,通过走廊里面左侧的第一个房间是书房,书房中三面墙壁摆着书架,东面对着窗户放着一张办公桌。一个男人就倒在办公桌前铺着廉价地毯的地板上,椅子也横倒着。
医师从皮包里拿出诊具,诊察了脉搏、瞳孔、心脏,然后向尸体鞠了一躬,向死者的妻子作了不幸的宣告。她突然扑到死者的身旁,失声痛哭起来。
“正象您说的那样,是心肌梗塞。”医师说明了死因。
医师环视了一下屋内,死者穿着浴衣式的睡衣,办公桌上有本厚厚的书打开着。
他近前仔细一看,那是一本F 社出版的百科辞典,左页第一个条目是“神经性失明”,右页是印满了“星图”的图解。医师想:噢,可能是在查阅“星图”的时候,心肌梗塞发作了吧?
“平时心脏就不好吗?”医师问道。
勉强忍住哭泣的死者妻子用颤抖的声音答道:“是的,不是特别好。可是以前没发作过呀!”。
“是在查阅什么资料吗?”
“8 点钟以前,我丈夫一直在别的房间,铺着被子躺着。忽然说要查阅点资料,就到书房去了。我留在那个房间看报纸。大概过了10分钟左右,传来东西倒下的声音,我马上跑过去。这时,他已经倒在地板上了,怎么呼唤也不答应,一看脸,眼珠都不动了,所以马上给先生打了电话。”
“您的丈夫睡觉时,心情不好吧?”
“不,因为在今天下午以前,他们进行了三天的绝食斗争,太疲倦了。”
尽管对方说话声音很低,医师还是很吃惊。
“绝食斗争!您的丈夫吗?是哪个公司的纠纷?”
“不是公司的纠纷。您从报纸上也许看到了。我丈夫是东都中央学校的教员。”
她平静地回答。
医师听了这话,感到困惑不解,但还是表情坚决地说:“夫人,您丈夫的死因确实是心肌梗塞,决不是撞死。但是为了慎重起见,我想再请一位医师会诊一下。
如果夫人没有合适的人,我打个电话请一位认识的医师。“
二
赶来会诊的医师听了仓田医师的介绍又检验了死者以后说:“还是应该报告警察为好,虽然不是横死,也有通知警察的必要。”两位医师对死者目前的处境,以及周围的事情取得了一致的意见。
关于“绝食斗争”的纠纷是这样的:死者,藤井都久雄,世田谷区××衔的东都中央学校的高中教员。这所私立学校创立30年来,一直以文明、自由主义而著称。但是,最近这个学校发生了骚乱。前任校长逝去后,校长的侄子和实际经营学校的总务部长开始了争夺继任校长权的斗争。学校的骚乱,教师、家长也都分成两派,纠纷不断扩大,随着斗争激化,站在总务部长方面的教师们在学校的正门旁,搭起帐篷,举行绝食斗争。并张贴声明,宣布“斗争一直继续到他们所反对的校长的侄子放弃野心时为止。”,报界也报导了此事。教师的绝食斗争是罕见的,所以受到了社会的关注。
但是,有关方面认为绝食斗争是过火行为,理由是快要放暑假了,在一个月的假期里可以充分地进行磋商,用不着进行绝食斗争。对于这种指责,罢工小组反驳道:现在,正是斗争气势上涨的节骨眼上,压下去就会失去胜利机会。一个月的假期里对方不知会想出什么鬼主意来离间瓦解,就会使斗争导致失败。所以,在酷暑炎热中,5 名教师躺在帐篷里开始了绝食斗争。其中有藤井都久雄,38岁,是最年长的一个。
绝食斗争的第三天,由于校长的侄子怕再扩大纠纷,造成社会影响,终于表示辞退。绝食斗争获胜。然而藤井都久雄的死就发生在绝食斗争获胜的当天晚上。即出租汽车于下午5 点左右送他回家,8 点突然死亡。经诊断是正常的死亡,但因为有以上所说的特殊情况,所以医师们考虑他的突然死亡,有可能引起外界的疑惑,必须慎重处理。
仓田医师得到会诊医师的同意,马上给管区的警察署挂了电话。
警察署接到报案,当即答复:“我们马上就到。”
30分钟左右,警察署的车子到了。警部补、勘查员、法医忙碌起来,房间一下子森严起来。正常死的遗体简直象横死的尸体了。
法医蹲下身子,仔细地检查了尸体,然后站起身,走到警部补的身旁,耳语似地说:“还是心肌梗塞。”警部补点了点头。
警部补是个三十二三岁的精明人,剪短头,疏浅眉,慢条斯理地说话声和他那张脸很相称,他递给仓田医师的名片上印着“矢岛敏夫。”
矢岛警部补对守在藤井都久雄身边的妻子表示慰问后,说:“您丈夫的死因是心肌梗塞,但为了更加慎重起见,我想要问几个问题,这只是为弄清情况起点参考作用,请您不要介意。”
藤井的妻子,已成为遗孀的女人抬起大眼睛,瞟了警部补一眼,马上垂下眼皮点了点头。
“您丈夫乘出租汽车回家时是午后5 点左右,那时的情况怎样?”
“由于三天的绝食斗争,已经相当虚弱了。一进屋就说要睡觉,所以我为他铺了被。”
主妇仍象跟仓田医师在电话中听到的那样清脆的声音回答着。只是站在一旁听比直接听更清脆悦耳。她接着说:“在回来之前,请校医给他注射了葡萄糖加维生素,还有强心剂。我劝他喝点牛奶、生鸡蛋和粥。我想一下吃得太多不好,所以给得很少。饭后过了有一个小时,他说好多了,然后说要查点儿资料,就穿着睡衣到书房去了。我制止他说不要太劳累了。可他不听,说”马上就完“,随后就去书房了。因为平时他不愿让别人到他的书房打扰他,所以我就在另一房间内看报,还不到10分钟,忽然从书房传来了东西倒下的声音,我急忙跑过来,看到他就这样倒着。”
“校医给他治疗过了?”矢岛警部补反问了一句。
三
“您丈夫过去有心脏病吗?比如,心悸亢进啦、心血管狭窄啦……”
“没有。只说一喝酒就心闷,所以平时不喝酒。因此,我想可能心脏不太好吧!
可是没有病。“
“这次绝食斗争是自愿参加的吗?”
“他说这是为了学校的前途,必须拼命地干。”
“要找的资料是这个吗?”
警部补看了一眼已打开的百科辞典。左页是从“神经性失明”开始,右页都是“星图”的图解。也就是说从“神经性失明”这一条目翻到“星图”这一条目时,藤井摔倒的。
“是查阅星图吗?”
警部补说的和仓田医师想的一样。
“我不知道。”
“您丈夫有要好的同事吗?”
“有,筒井、山冈、森老师……”
警部补在记事本上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
“在这次骚乱中,这些同事都和您丈夫采取同样行动吗?”
“是的。森老师和山冈都是绝食斗争小组的。”
警部补的眼光又一次投向桌上的百科辞典。那本书特别厚,并且具有华丽的封面装帧,警部补拿起那本书,看着书脊上的烫金字。在旁边的仓田医师也注视着那行字,标示着内容条目的头尾假名“しら→そうおん”。
“真是一部好书啊!”
警部补赞叹着把书又放在桌上,同时回过头来查看了一下书架,相同装帧的辞典10多册都摆在书架上,书脊上标有不同假名的烫金文字闪闪发光。
“那么,夫人的名字怎么称呼?”
“我叫藤井泷子。”
“一起居住的家属还有谁?”
“没有小孩,只和丈夫两个人生活。”
矢岛警部补深鞠一躬,说道:“告辞了。这样就够了。遗体请依尊意入葬吧。”
遗孀泷子默默地点点头。此时她的态度已完全恢复了正常。
警部补又用平淡的声调对仓田医师表示感谢并说:“先生,请给开一张死亡诊断书。承蒙您的帮助,不胜感谢。”对于仓田医师来说,有点讥讽的感觉。虽然没有取得什么结果,但向警察报告他丝毫不后悔。
多加小心,今后不会出现问题,对于这一点,仓田医师是满足的。
每天的生活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但是,对于藤井的死这件事已经深深地埋没在仓田医师的记忆中,久久不能忘怀。30天过去了,仓田医师猜想藤井都久雄的安葬式一定顺利地结束了吧!
有一天,一名患者请仓田医师出诊,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说肚子疼,父母担心是阑尾炎。经过检查,只是肠炎,患者和父母都放心了。忽然,医师看到患者枕头边,放着誉写印刷的小报。“东部中央学校”的报头挑选了医师的眼帘,最能引起医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