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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了头,不说一句话,忖道:莫非我爹娘的死,还有什么别的隐情不成?
万里彤静静地坐了一阵,也想不出要说些什么,他站起了身子,把皮褥放在椅子上,道:“天晚了,你还是休息吧,明天要赶路!”
说完他推门而去,留下了那个寂寞又忧伤的姑娘。
百里彤匆匆地走出这间房子,他似乎有一种被压抑的痛苦,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忖道:难道我爹真的错杀了她的父母?不会的,那是爹爹亲口告诉我的!
他想到这里,快步地回到自己房中,不禁又想起江小虎,他也奇怪: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愤怒?以至于点了他的重穴呢?
这个年轻人,表面看来亲切善良,可是他却有着很复杂的性格,这种性格,虽然不与善良、亲切冲突,但往往为了避免被人伤害,而做出一些惊人的事来。
他无法入寐,挂念着卓特巴,忖道:他已走了这么久,不知寻到江小虎没有?如果再耽误的话,只怕这个孩子就不可救了。
百里彤算计着时间,卓特巴应在明天中午以前赶到,他决定把行程往后移半天,以便等着施救江小虎。
百里彤正在沉思之际,突听门外有人走过之声,百里彤仰起了头,沉声问道:“谁呀,这么晚还不睡?”
“彤哥……是……是我!”
室外传人一个萎缩的声音,原来是吉文瑶!
百里彤有些意外,赶忙把门开了,怪道:“文瑶,你又来干什么?”
吉文瑶痴痴地站在门口,她穿着一件全黑的长衣,乌油油的头发,散开来,长长地披在两肩。
她的面容很憔悴,也有些惊恐和不安,自从她暗害了花蝶梦之后,她一直生活在恐惧中,尤其是骆江元出现了以后,她越发显得失魂落魄了。
百里彤怜惜地扶着她的双肩,关切地道:“文瑶,你到底怎么了?这些日子来,你一直不太正常,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文瑶秀目含泪,摇头不语,闪身入内,坐在了椅子上,显得无比的惊恐和混乱。
百里彤好不奇怪,他把门关上,紧皱着一双剑眉,坐在文瑶对面,说道:“文瑶,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叫你把心中的话告诉我,你怎么老是不肯说?”
文瑶缓缓地抬起了头,她双目满含着痛泪,嘴唇也感到微微的发抖,那种神情,恐怖至极。
百里彤骇然后仰了一下身子,说道:“你……你到底是怎么了?快说呀!”
文瑶这才用颤抖的声音,吐出了一句话:“彤哥!我……我……要告诉你一件秘密。”
百里彤越发惊奇起来,忙说道:“看你说得这么严重,到底是什么事呢?”
文瑶双手绞结在胸前,紧闭着两眼,追忆到那幕可怕的往事,全身不禁微微颤抖,眼泪也流了下来。
文瑶的情形,使百里彤又惊又怕,他紧紧地握着文瑶的肩头,用力地摇晃着,提高了声音道:“文瑶!文瑶!你……你怎么了?”
文瑶略微冷静下来,她用微弱的声音道,“我……我杀了一个人!”
百里彤松开了双手,气笑不得,嗔道:“我以为是什么事,你以前不是也杀了很多江湖败类么?”
文瑶用力摇着头道:“这一次不是江湖败类,这一次是……”
她说着哭泣起来,显然是在极端的悔恨和恐怖中。
百里彤皱着眉道:“那么说,你是错杀了一个好人?”
文瑶只是摇头哭泣,一言不发。
百里彤急得顿足长叹,说道:“唉!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杀的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值得你这么骇怕!”
文瑶双手掩面,把她心中最恐惧的一句话吐了出来:“我杀了花蝶梦!”
这句话像是晴天的霹雳,使百里彤惊怔在当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花蝶梦,这个神奇的名字,已经震慑了江湖几十年,它似乎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吉文瑶哭泣着,把她谋害花蝶梦的经过,简单地告诉了百里彤。
无疑的,这是一个天大的噩耗,极度地震惊了百里彤的心神,他也渐渐地恐怖起来。
“瞎仙……居然会死在你的手中!”
良久,百里彤只能说出这一句话,他立刻想到了这件事情的复杂和难以解决。
那是因为有骆江元的存在,因为他知道,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骆江元复仇,也几乎没有几个人,可以抵拒骆江元超绝的功夫!
室内一片沉寂,百里彤与文瑶都是一言不发。良久,百里彤抬起了头,低声问道:
“江元知道这件事情么?”
吉文瑶摇头,百里彤又接道:“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吉文瑶拭着眼泪,轻声道:“只有我爹爹和皮鲁秋知道。”
百里彤蹙眉沉吟,摇头道:“这件事很难办,江元早晚一定会查访出来,即使我们是结拜兄弟,恐怕也没用!”
百里彤话还未讲完,文瑶急忙接口道:“我身上有花婆的红翎,骆江元不会加害我!”
百里彤双目一亮,紧接着说道:“啊!花婆的红翎在你身上……不过现在花婆已逝,谁也难保骆江元不会抗命!”
吉文瑶倒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不过她愧憾和恐惧,总觉得愧对江元。
吉文瑶竟然止住了眼泪,说道:“我老是想,干脆当面告诉他……”
文瑶才说到这里,百里彤已摇手道:“你不要说这些傻话……这件事由我来想法子解决,你自己切不可以乱来!”
文瑶抬起了眼睛,怀疑地问道:“你?你有什么办法呢?”
百里彤心乱如麻,摇头道:“你不要管了,照着我的话做,以后见江元,要格外亲热些,不要露出破绽来!”
文瑶有些恐惧,她迟疑地说道:“我们万不可陷害江元!”
文瑶这句话,出乎百里彤意外,他心中一动,似乎感觉到文瑶这句话,有一种神奇的作用。
他一时未能深切的体会,黯然地摇着头,说道:“我不会做这种事的,你放心,回去休息吧!”
文瑶脸上一红,她也想到百里彤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不会像自己一样,用暗箭伤人。
她忧伤地走出了这间房子,心头的恐惧和不安,似因倾诉之后,而得到了一些安慰;不过,这种安慰也是空虚得很。
文瑶走后,百里彤孤灯独坐,心中烦乱已极,他料不到会有这种事情,一时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他由文瑶刚才说的那句话,想到了一个神奇的念头,忖道:如果爱情可以消灭一切仇恨的话……
想到这里,百里彤不禁精神一振,继续想道:如果江元能够与文瑶结合,那么这段仇恨必然会消失了!
可是,突然有另外一个念头,拒绝了他这种想法,那是因为有他自己在内。
于是,他静静地分析自己和文瑶之间的感情。
他们认识也有三年了,这三年来,几乎是形影不离,他们在一起闯过江湖,度过了多少美妙的清晨与黄昏;可是奇妙的是,他们始终没有想到彼此间“爱”的存在!
即使在此刻,百里彤也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在爱着文瑶。同样的,文瑶也不知是否爱着百里彤——尽管江湖上把他们视为一对情侣。
“感情”就是这么神妙和不可捉摸,在极容易培养成爱情的环境里,往往更难产生爱情。
太平年代的青年男女,不见得会很容易寻到结合的对象,倒是在遍地烽火,无暇顾及的情况下,促成了很多美满的姻缘。
像百里彤与文瑶日日相处,自然会产生感情,产生爱情,可是这种感情和爱是否够深,也是一件很难说的事。
但是,任何人也不敢说百里彤不爱吉文瑶,否则,他也不会这么伤脑筋地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他困思良久,不得结果,对文瑶总是放不下心,并且他有时想到,用这种方法,牺牲他和文瑶的感情,去换得江元的宽恕,是一种可耻的事!
然而,他又想到,用感情、互爱、结合……去消灭这个世界上的仇恨,似乎是一件最崇高的事,至于这种牺牲,也自然是最伟大的了!
寒雪皑皑偷偷地装饰着这个世界,这个年轻的奇士,一直到天近三鼓才沉沉睡去。
翌晨,百里彤吩咐下去,延到午后动身,以便等候卓特巴和江小虎!
看已到近午,仍然不见卓特巴的形影,百里彤不禁焦急起来,忖道:再耽误的话,不但误了我的事,那孩子的性命也耽误了!
可是,在他动手点伤江小虎的霎那,这种恻隐之心,却被怒火埋葬。
那是因为江小虎的一句话,刺中了他的要害!
吉文瑶昨夜必定也失眠了,她一直沉睡到这时,始终没有出房。
百里彤在房檐下徘徊,他本想去看看吉文瑶,可是,由于心情太坏,忖道:我还是先去看看江姑娘,她必在挂惦着她的兄弟!
百里彤想着,大步向后走去,心中却在想着,见了江文心该如何说。
李妈妈老远迎上,含笑道:“彤少爷!她好多了,昨天你一去她就睡了,刚才还梳了头呢!”
百里彤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去看看她!”
百里彤说着推门而入,进入江文心的房间,那个姑娘竟坐在窗前看雪景哩!
她料不到百里彤突然入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转了过来。
百里彤含笑点头,说道:“江姑娘、你今天情绪可好些了?”
江文心仍然矜持着,微嗔道:“什么情绪不情绪的,我不太懂!”
百里彤见江文心稚气未退,心中实在觉得好笑,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们午后便要走了!”
江文心睁大了眼睛,紧问道:“我小弟呢?你们找到他没有?”
百里彤心中为难嘴上却笑着道:“中午以前,一定可以赴回来的,你放心好啦!”
江文心闻言,这才稍微放心,问道:“他来了之后,你们可是要放我们走?”
百里彤暗笑,忖道:她真是孩子,竟问出这种话来!
百里彤想着便说道:“我想你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