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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如璎一直低垂着眼,这时才抬起眼来看看强娶了她的这个男人。他穿着喜服,笑得神采飞扬,全身似乎都熠熠生辉。
夏如璎呆呆地看了他一阵,又看向那块玉佩,思量了半天。才答道:“卑妾不知大帅所谓何事。”
她看到他脸上的笑顿时烟消云散。沉下脸来的样子倒还显出了几分沉稳干练,与刚才的样子很不相同。
他无力地坐在新房的锦榻上,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地落寞。
夏如璎莫名其妙地偷瞥着他,却见他居然自顾自地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
良久良久,久得似乎他已经睡了一觉再醒来。他坐起身来,一脸落寞,自顾自地拉下床帘。如同完成任务一般,和她洞房。
夏如璎那时就知道,原来他们俩都是不情愿的。本来她是怨恨穆卿的,可是到头来,她只觉他们都是苦命之人。
她闷不做声地沉寂自己,不争不躁。从那以后,穆卿也就再没有宠幸过她。她从未被这样霸道地肆虐过。就连董樊胜也没有。眼见着穆卿开始急切地扯她的衣衫,夏如璎终于放弃了挣扎。
她有些害怕,却不敢反抗,只能顺着他的意愿,这才能稍微好受一些。
她感觉到身上的衣衫渐渐被褪去,听到他依然在低唤着萧容的名,夏如璎忽然觉得很悲哀。为自己,为他,为萧容,甚至,也为至今不知身在何处的董樊胜。
她顺服以后,穆卿明显温柔了许多,就在夏如璎咬紧牙暗自决定就当成是前去侍夜的时候,穆卿突然停住了。
他那因醉酒而变得猩红的双眼直直地俯视着她,凶厉中带着茫然。
夏如璎心下一惊,却依然不敢动。她想象得出。大帅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才清醒过来,那他一定厌恶极了身下这个人。夏如璎甚至做好了被羞恼不已的他扇一耳光的心理准备。
可他并没有。他哆嗦着撑起身体,像逃跑一样地往后退,甚至比夏如璎都还要害怕。
“你不是她,不是她……”他自顾自地念着,不停地往后退,脚下一个不稳,向后栽倒了也毫不理会。他的脚在地上蹬着,刚站起身来,又倒了下去。
夏如璎安静地躺在床上,依然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微微侧过脸来,看着如这般仓皇逃窜的穆大帅,她只能苦笑。
“你不是她……你们都不是她!”他继续念着,眉眼伤心地皱起来,似乎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他开始大口地喘着气,一只手紧紧捂住心口,另一只手逮住一旁的案几,终于勉强地站了起来。可没走出一步,又轰然倒下。
连躺在床上的夏如璎都惊住了,思量着要不要起来扶他。可正在这时,青妩和绿娆匆匆地赶了过来。
“夏妾媵,大帅醉得不轻,必须立刻回永华阁去。实在抱歉,实在抱歉……”绿娆小心地对夏如璎赔着不是,然后同青妩一人一边,将穆卿的手臂扛在肩上就往外拖走。
尽管青妩和绿娆已经加快了脚步,可奈何这钟翠阁是离永华阁最远的阁院,穆卿还是没撑住,在半路上就吐了血。
青妩顿时急了。本以为萧容死了以后,大帅的病就不会再复发。穆卿也的确是没再复发,整整两个多月,都没有再出现过心绞痛的症状,因着他每日都是呆坐在书房中,看着墙上的字画出神。
眼看着病情得到控制,青妩暗暗高兴着,但也不敢怠慢,监督着穆卿按时服药和运功调息,直到穆卿将她制出来的药都服用完了,她才终于放了心。
却不料一个不留神儿,他又躲起来醉酒,还醉得这么厉害。
将穆卿扶回永华阁的时候,连孟逍都着了急,前去把了把脉,脉象十分混乱。
青妩抓着穆卿发凉的手,急得哭了出来,“怎么办?怎么办啊?之前明明好好的,明明已经痊愈了……”
“你们怎么不看好大帅?怎么让他喝这么多酒?”孟逍有些愠怒地责问着,然后扶正了穆卿,开始给他运功。
青妩吸了吸鼻子,快速地用衣袖抹去泪水,“喝这么多酒……还不是因为萧容?她都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大帅却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绿娆拉了拉青妩,低声提醒道:“别哭了,瞧你这样子!”
青妩强忍住泪,恨恨地说道:“大帅若是出了什么事,那我……那我也不活了!”
绿娆瞅了瞅正在运功的孟逍。连忙拉着青妩出门去,轻声呵斥道:“你啊,净会胡说八道!大帅怎么会有事?你与其在这儿担心着,不如赶紧制药去。”
青妩无奈地望了望漆黑的夜,“你以为那些药材说有就有啊?现在这么晚了,药铺早就关门了。想要制药,最起码也得明日才成。”
绿娆叹了叹气,只得立在屋外焦急地等候。良久良久。孟逍终于打开房门出来了。
“心脉稳住了,大帅已经睡下了。”他说着,略显无力。
青妩一听,连忙欣喜地跑了进去。绿娆却发觉了孟逍的不对劲,因为他说完那句,就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绿娆暗自思量了一阵,心想着方才运功损耗了内力。因此才会如此。她顿了顿,起身跟了过去。
孟逍走出永华阁,便径直地朝钟翠阁走去,不过和穆卿不同,他不是去祭奠萧容,而是去找夏如璎。看着大帅那副模样,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孟逍出现的时候。夏如璎刚穿好了衣衫。平静之后,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欲要起身去永华阁看看大帅。
却被孟逍拦住了去路。
“大帅已经歇下了,夏妾媵如果真的关心大帅,可以明日再去看。”孟逍冷冷地说着,双眼直直地盯着夏如璎,似乎要将她的心思全都看穿一般。
夏如璎抬眼望了望孟逍,轻声哂笑道:“孟少将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孟少将觉得,我对大帅是虚情假意吗?”
夏如璎毫无畏惧地说着,她将心思瞒得很紧。关于董樊胜的事绝不可能再有第三人知道。
包括眼前这个心思缜密的孟逍。
可孟逍的回答却让夏如璎猛地一怔,他跨着步子走进房中,沉声反问:“难道不是吗?”
夏如璎暗暗压住心中的恐慌,轻笑道:“孟少将这话可真是费思量,我是大帅的姬妾,又怎会对大帅虚情假意?”
她说着,猛地回过身来,警告式地看着孟逍。继续说道:“我不学那些愚蠢之人争风吃醋,更不会觊觎着不该觊觎的东西。我安分守已,不争不斗,不代表就可以任由你前来诬蔑我。”
孟逍自然能明白夏如璎这话的弦外之音。所谓的觊觎着不该觊觎的。指的就是他。
不过孟逍也丝毫不慌乱,他向着夏如璎逼近一步,压着嗓门问道:“那具焦尸根本就不是萧媵侍,你不会不知道吧?大帅为了萧媵侍伤心难过,你却依然隐瞒着事实,这难道不是虚情假意?”
夏如璎怔怔地看着孟逍,良久才反应过来,然后故作惊诧地反问道:“那焦尸不是萧容,还会是谁?孟少将,深更半夜地,你何苦跑来吓唬我?”
夏如璎说着,眼神开始闪躲起来,她一直隐瞒得很好,孟逍不可能察觉,她只要咬住不放,孟逍没有证据,也口说无凭。
可是事实证明,夏如璎小瞧了孟逍。
“如果夏妾媵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那就由末将来告诉你好了。”他说着,绕到夏如璎的面前,似乎要将她的惊惶全都看在眼里。
这令夏如璎心里更加没底。
“大帅派末将前去查那日杀害萧媵侍的真凶,末将才不得不再次检查那具焦尸。这才发现,那具焦尸根本就不是萧媵侍。”
夏如璎一听,深吸一口气欲要反驳,却被孟逍制止了。
“末将知道夏妾媵想说什么,那串金链子,对吗?如果仅仅凭着一串金链子就能断定那是萧媵侍,那么末将也有另一条证据证明那个被烧死的人不是萧媵侍。”
夏如璎眉心紧紧拧起,她开始慌了,因为孟逍似乎成竹在胸。
果然,他说出了一条铁证:“末将检查过了,那具焦尸没有舌头。敢问萧媵侍也没有舌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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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他脸上的笑顿时烟消云散。沉下脸来的样子倒还显出了几分沉稳干练,与刚才的样子很不相同。
他无力地坐在新房的锦榻上,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地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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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爱是成全
夏如璎惊得全身微颤,却依旧强撑着,故作平静。
孟逍也并不戳破她,只是继续说道:“江湖上有一类名叫无舌人的杀手,出了名地凶狠残忍。他们的舌头被割掉,就是为了能守住秘密。所以大帅让末将查的刺客,其实早已经被萧媵侍杀死了,而萧媵侍……”
他定定地逼视着夏如璎,继续道:“就只有夏妾媵才知道她究竟身在何处。”
夏如璎被逼得倒退两步,她苦笑着点了点头,“孟少将果然心思细腻,居然能从一具焦尸上找出破绽。不过恐怕要让孟少将失望了,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萧容究竟去了哪儿。”
“你不知道?”孟逍脸色变了变,随即摇摇头,“末将可不信。”
夏如璎思索了一阵,沉着脸说道:“孟少将,你对萧容的心意我看得清清楚楚。如今这个局面,是萧容自己的选择,你若是真的为她着想,就不应该揭穿她。她现在逍遥自在多好?你难道忍心把她抓回来,看着她继续被府内的姬妾折磨吗?”
看着孟逍的脸色愣住了,夏如璎又继续道:“孟少将是理智的人。爱她,就应该成全她,而不是毁了她。”
夜更加深沉,夏如璎脸色凝重地看着孟逍,半分逼迫,半分诉求。
孟逍愣了很久,最终没再说一句话,默默转身往外走。
夏如璎暗自为萧容捏了一把汗,幸好只是孟逍,若是换做其他人。这件事就铁定是瞒不住了。
夏如璎仅仅这样一想,却不料就真的发生了。
看见本来已经走出去的孟逍缓缓地退回来,夏如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