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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讽刺,他当时是将她当成了夏淳。他也觉得可笑,因为她和夏淳分明一点儿都不像。
大都督的女儿虽然也端庄贤惠,可是同夏淳一比,那骨子里的小家女人气息就显得格外地重。
夏淳毕竟是夏国公主,天生就带着公主的富贵之气。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接受自己犯错的这个事实。在考虑了几日之后,他决定将错就错,娶了大都督的女儿。
一面为了让自己彻底忘记夏淳,一面也为了能巩固自己的权势。
可世事岂能如意?他的确是凭着自己的英勇和大都督女婿的身份越爬越高,可是夏淳,他却始终都忘不了。
不仅忘不了,还更加思念她。以至于常常私下里画下她的画像,然后又偷偷烧毁。
第二年,大都督的女儿为他生下了双生子,他很高兴。双生子办满月酒席的那一晚,他喝得大醉,嘴里依然一直在喊着淳儿。
这一次,却被大都督的女儿给听了去。
后来,他不得不向她坦白,他曾有一个妻子。
大都督的女儿一开始很震惊,可是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很善解人意地提议说可以将她也迎进府来做二房。
萧启失笑,摇摇头。
他知道,夏淳宁死也不会委曲求全地进府来做他的妾。
因为她才是他的妻啊。
就连在他心底也一直认定,他的淳儿才是他唯一的妻。
可是萧启做梦也没想到,大都督的女儿一面宽厚地说着迎她进府,一面又暗中派人打听。欲要置她们母女于死地。
萧启得知以后,吓得魂儿都丢了一半,就连冲进敌军包围圈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害怕。
他可以丢下她们,让她们母女孤苦伶仃,但是一想到她们面临着危险,他就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冲到她们面前,将她们护在身后。
也是这时他才再次意识到,他这一辈子算是完了,他想他永远也忘不掉夏淳了。
最终。他向大都督的女儿妥协。送去了他战死的假消息。让夏淳彻底死心。
他也的确以为夏淳是死心了。
后来大都督病逝,再后来,他也成了呼风唤雨的定北将军。他渐渐不再受着大都督女儿的牵制,开始暗中派人打听她们母女的消息。可那个村子都已经被战火席卷,村里的人,能走的都走了。
他四下打探她们的消息,一遇到姓萧的妙龄女子就警惕三分,却一直都没有下落。直到那次穆卿将萧容带进了宫,他们才终于再次相见。
萧容听到这儿,已经泪水湿面。
她终于明白了萧启那一耳光和那句替你娘打你的意思。因为无论如何,夏国也是娘亲的故国。
在萧启看来,纵使夏沣活该千刀万剐。那也是他的仇。夏沣该杀,但是夏国却不该灭。无论如何,夏淳身上留着夏国皇室的血,就连萧容身上也有一半儿是夏国皇室的血脉。
所以他骂萧容是逆女,所以他要替夏淳打她。
萧容默默地回想着。终于明白了娘亲之前说的让她回娘家去,可以享一世荣华富贵的意思。
萧容一直知道娘亲同她的娘家不和,却不料背后竟是这样的原因。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她见了夏崇就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因为夏崇的眼睛长得很像娘亲,他们本是亲人。
也明白了萧启为何也一同前往攻打夏国,还亲手杀死了夏沣。
更加明白了他为何要用娘亲的珊瑚凤簪在牢中自尽,还留下那样的血书。
纵成千夫指,未悔平生意。
萧容想着,他犯下这么多的错,伤害娘亲那么深,依然还未悔平生意吗?
可是萧容知道,他其实是抱着悔恨而死去的。临死前他问了娘亲过得可好,可她却那样回答了,说娘亲改嫁,还过得很幸福。
他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该有多痛呢?痛得不肯再活下去,痛得用锐利的发簪深深地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他这一生有多么可笑?一直挣扎在爱恨边缘,最终将自己,和自己最爱的人,都一同送向了毁灭。
可是他却直言自己未悔,难道他的不悔,是指他用自己的性命来保全了他的女儿?
萧容哭得伤心,以至于站立不稳,喃喃地问:“难道说,是我害死了我爹?”
公子胜上前来,故作关切地扶住萧容,沉声道:“容儿你错了,真正害死你爹的,是穆卿!”
萧容恍然止住泪。
公子胜眼底尽是凶光,继续说:“本相不是说了吗?穆卿他早就设计好了,攻打夏国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他想活,就必须要事先找一个替罪羔羊。你在他手里,因此他就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了萧将军。”
萧容猛地推开公子胜,哭着摇头,“那如你所言,魏荷语是他的夫人,他为何不与魏将军合谋攻打夏国呢?”
公子胜笑了笑,轻巧地反驳道:“连你也知道那是他的夫人,夫人和小妾……这毕竟是不同的。”
萧容的脸一寸一寸地失去血色,最后却还是摇头:“不,我不相信!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第325章 回不去了
萧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转身快速跑出了相府。
她不愿相信,她要回去问穆卿,她要听他亲口说。
萧容脚步匆匆地赶回来,还没走到府门口,就见到周阳迎了上来。
“萧媵侍,你……”他脸上显出微惊之色,但也不再多言什么,只是退开一步,继续道,“大帅在书房。”顿了顿,又补上一句,“现在恐怕正在气头上。”
周阳只差没说,你这样平白无故地消失,大帅能不在气头上吗?
萧容没理会周阳话中深意,径直朝里走去。
周阳眉头皱了皱,小声嘀咕:“看来还不止是大帅在气头上……”
书房里,穆卿面色阴沉地听着吴夏陈述着在暗道中发现的火折子,正在这时,书房的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了。
穆卿头也没抬,对着惊愕的吴夏挥挥手,低声道:“你先退下。”
萧容冷眼看着吴夏默默退下去,然后跨步进来,镗地一声关上门。
穆卿这才微微抬起眼皮瞥向萧容,神色冷静得令人发寒。
可萧容却丝毫不惧,凛然上前指着他,“穆卿,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大将军是我父亲的?”
穆卿并不指责她的无礼和莽撞,而是冷静地看着她,答道:“从你告诉本帅的时候。”
萧容上前一步,继续问:“那连同魏将军一起上奏揭发我爹,害得他蒙冤入狱的人,是不是你?”
穆卿依旧冷静,点头:“本帅的确将此事嫁祸在了萧将军身上,这是一开始就有的计划。”
萧容的手无力地瘫软下来,她以为穆卿还会为他的罪行做辩解,她甚至希望听到一个理由,哪怕只是狡辩。可穆卿却就这样承认了,还那么冷静地承认了。
“计划?对啊。你的复仇计划,这么多年来。你心心念念的便是复仇。因此你早就算计好了,拿到兵符,灭掉夏国,再嫁祸给我爹……”
萧容微呛地说着,眼神忽而变得尖利,“你报了仇,却害了别人!”
“容儿。”穆卿终于开始紧张起来,他沉了沉眸,带着歉意地看着萧容。
他开始尝试着解释:“萧将军所带的兵马常在夏国边境与夏国的流兵交手,我一早就将目光投向了萧将军。即使没有拿到他的兵符。照样有信心能嫁祸给他。后来知道他是你父亲之后。我也曾犹豫……”
“可最终你还是没有放弃,不是吗?”萧容立刻打断他。
穆卿立起身,向萧容这边走来,可萧容却充满戒备地瞪着他。与他保持着距离。
穆卿只得停下来,反问道:“可你不也一样想他死吗?你不是说你恨他吗?你不是说天下的负心人都该死吗?”
萧容苦笑一声,随即面色凌寒地抽出鸳鸯剑,指着他,“没错,全天下的负心人都该死。照这么说,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该死?”
穆卿凝视着她手中的鸳鸯剑,又抬起头,看清她眼底的冰寒的杀意。
她这回随身配着的不是那把雁翎刀。而是这鸳鸯剑。她一进来穆卿就发觉了,本还暗自高兴,却不料,她带上这把剑,是想对准他。
萧容眼中噙着滚烫的泪。剑身的寒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出一道森白。
“你说过,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夏沣害死你娘,所以你处心积虑灭了他的夏国。那我呢,你利用我,陷害我爹,将他逼入绝路,我是不是也该一剑刺死你!”萧容厉声问着,握着鸳鸯剑的手却在暗暗发抖。
穆卿平静地看着萧容,眼里没有恨意,也没有惧怕,他只是凝望着她,轻声说:“容儿,你不会的。”
他说着,仿佛在说着温软的情话,那般温柔,温柔得似乎带上了噬心的毒。
萧容苦笑着再次放下发抖的手。穆卿说得对,她不会的,就好像当初认定是穆卿害死了弟兄们,她依旧是下不了手杀他。
她垂下眼,恨自己这般无能。
“穆卿,你不是要报仇吗?你不是说要斩草除根吗?那你是不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夏国皇族的人?”萧容突然抬起头,倒持手中的鸳鸯剑,将剑柄递向了穆卿。
“那你连我一起杀了吧,因为我就是夏国长公主的女儿,我也是夏国的人!”她说这一句,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
穆卿看着她的脸,愣了好一阵,然后嘲讽地抽笑起来。
“你爹是大将军,你娘又是夏国公主……”他念叨着,好似说着一件极其荒唐的事情,以至于他几乎笑出了眼泪。
笑到尽头,比哭还难看。
“容儿,别闹了。我说过,我这一生只有两件事,如今已经完成了一件,剩下的,就是你了。我还需要一丁点时间就可以打理好这一切。我带你离开灵栾城,甚至可以离开北国!我们去做平凡人,做平凡而快乐的生活,只有我们俩的生活。”
他一脸认真地看着萧容,劝慰着,甚至是乞求着。
萧容听着听着,眼眶不由得润湿了。这句话,她等了那么久,等得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