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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同龢:“还有比海军更重要的事……”
光绪:“噢?”
第四章 一局双赢(四)
翁同龢:“春闱已开,各地的举子都已经进京了。”
光绪笑起来,“朕这一向被修园子的事弄晕了头,竟把这头等大事忘了!翁师傅,春闱会试,为国家选拔人才,这件事是得抓好。”
翁同龢:“臣已经和徐桐他们商议过好几次了,绝不让此科春闱遗漏一个人才!”
“哦……”光绪想起什么,提醒道,“翁师傅,徐桐是理学大师,翰林院掌院大学士,这次又是太后钦点的主考官,你作为副主考,凡事要尊重他才是。”
翁同龢:“皇上放心,徐桐是穆宗的师傅,是臣的老前辈,臣在他面前一直是执弟子礼的。更不用说他是太后钦点的主考官了。”
……
翰林院,徐桐实在很老了,白发稀疏,一脸的皱纹。但主考官的殊荣显然使他处于亢奋之中,他坐在首位,对着翁同龢与其他几名考官大发议论:“何为人才?读书人是人才;何为俊才?书读得好的人为俊才;何为大才?书读得好而修身养性功夫一流者为大才。我一个弟子,叫李盛铎,我问他,你最近读了什么书呀?他说老师我最近没有读书。我问,何以如此?他说他买了菊花数十盆,摆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他呢,每天从早到晚,静坐在菊花丛中,用以修身养性。我不由感叹,你能做到这一步,真不亏为我的弟子啊……”
翁同龢与几名考官恭敬地听着。
徐桐:“这个李盛铎,这次也要参加会试。我对他说,你参加可以,一不要指望老师给你帮忙,二不要给老师丢脸。”
……
五
高升客栈,老板对一个修眉凤目的中年举子道:“客官,来京赶考的举子太多,小店的房间也不够,只能一间住两位了。”
中年举子:“不碍事。”
老板:“那好,客官请随我来。”
房间内,已经有一个高颧骨,面色微黑的客人住下了。
中年举子拱手道:“在下南通张謇,请问仁兄……”
那客人白眼一翻,不太情愿地说:“南海康有为。”
张謇惊道:“你就是以《新学伪经考》一书震动天下的康南海么?在下久仰了!”
康有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张謇见他这样,便不再说话,将自己简单的行李放好,回身却见康有为抱着厚厚一叠书往面前书案上一放,拿出一把锋利的铁锥子,猛力往下一扎……
张謇不是个喜欢管人家闲事的,可见康有为这般古怪行径还是忍不住要问:“康兄,你这是……”
康有为还是那样不情愿地回答:“这是本人读书的习惯,一锥子扎穿几本书,今天就要读完几本书。”说着,扭过身去,再也不理张謇,自顾自看起书来。
张謇看他那一锥子,至少扎穿了三本书,心想,这人却怎么这样大言不惭?当下也取出书看起来。
夜,张謇一觉醒来,却见昏暗的烛光之下,康有为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书,两本已看完的书摆至一旁,第三本书也只剩下薄薄几页了。
张謇脸上流露出敬佩的表情。
……
贡院,红烛高烧,香烟缭绕。“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的牌位高供堂上。
徐桐和翁同龢率领着十八房考官叩拜牌位。
拜毕,徐桐颤巍巍站起,喊道:“开龙门!”
龙门前,随着许多人同声齐呼:“开龙门喽!”
盘龙华表中间两扇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警卫森严中,会试的举子们排成长队,一手提篮、一手提着灯笼鱼贯而入。
康有为意气昂昂地走了过去。
张謇沉稳地走了过去……
公堂内,徐桐对考官们说:“听说那个写《新学伪经考》的狂生康有为也来会试了,你们阅卷时要注意,凡见了狂勃荒谬文字的,一定要刷下来,别让他混了上去!”
翁同龢:“徐师傅提醒得好!康有为这类人,以标新立异,哗众取宠为能事,窜乱六经,虚妄荒诞,其实只不过乃经家一野狐禅而已!”
考官们一阵大笑。
考棚内,康有为挥笔疾书,状如疯魔;
张謇沉思着答卷;
一个个考生形态各异。
……
颐和园,奕環拉着个脸,“吧嗒吧嗒”抽着长杆烟袋,在听一名管事的禀报。
管事:“七百五十万的老缺口刚填平,新缺口又开了!现在最急需的是修园子的木材,要南洋进口的,光这一项,没有几十万拿不下来。内务府的人天天来催……”
奕環:“他跑到这里来催有屁用?让他到户部去啊!找翁同龢去啊!”
管事:“他们去过了,户部的人说翁师傅正在主持春闱会试,这是国家的抡才大典,是一等一的大事,其他的事他现在顾不上……”
奕環气呼呼一磕烟袋,“他顾不上就让本王爷唱独角戏么?”
……
贡院;十份密封好的试卷摆在桌上。
本科会试,如果一位阅卷官欣赏某份卷子,就在上面画个圆圈,那么根据一份试卷上面圆圈的多少就可以判定其优劣了。而桌上这十份卷子,自然是已经过筛选,上面圆圈最多的了,如果不出意外,且太后和皇上都认可的话,那么本科的三鼎甲,状元、榜眼、探花就将从这十份试卷的作者中产生。
徐桐抖瑟瑟拿起一份卷子问:“这份卷子是谁最先看中的?”
一名阅卷官道:“是我。”
徐桐:“说说,它好在哪里?”
阅卷官:“其文气象浩大,经策瑰伟……”
徐桐脸一沉,“糊涂!什么气象浩大,经策瑰伟?分明是满纸胡言,狂谬已极!老夫敢肯定,它的作者就是那个狂生康有为!”
他将卷子往旁边一扔,气呼呼地说:“早就提醒过你们,不要让康有为这等狂生混上来,结果你们还是让他混上来了!若不是老夫一眼识破,岂不弄得大家尴尬?”
他这一顿训,倒真是弄得除翁同龢外,阅卷官们大家尴尬了。
徐桐拿起另一份试卷,还未说话,脸上的笑意便漾开来,“这一份卷子就不同了,以心观万物,以理制时事,知行合一,有阳明先生之风范,看来今科的状元非此人莫属了!”
有几个阅卷官早已瞧出端倪,一齐响应说:“徐相慧眼识英才,此份卷子的确属第一!”
第四章 一局双赢(五)
偏偏有一个阅卷官不知是懵懂还是要恭维徐桐,上前道:“徐师傅说您的高足李盛铎参加了会试,莫非这份卷子是他的?”
一层窗户纸一下子被捅破,大家都以为这下该轮到徐桐尴尬了。
哪知道徐桐不仅不尴尬,反而笑得脸上的皱纹如残菊一般,乐呵呵道:“老夫也惟愿是他的,真要是他的,内举不避亲,我就请皇上点他的状元!”
一个阅卷官马上道:“名师出高徒,李盛铎如果能中状元,倒成就了本朝一段佳话!”
徐桐乐呵呵正要说什么,翁同龢却走上前,从桌上挑出一份卷子,不动声色地说:“要我点,我就点这份为第一。”
众人一时懵了。
翁同龢:“这份卷子,行文平实,见识卓越,其人必定是经世致用之才……”
徐桐急匆匆打断他,“他的策论太短!”
翁同龢笑起来,“只要文章好,在乎什么长短?”
徐桐:“策论太短,乃是文气不充沛所致,文气不充沛,证明他养性的功夫不够!和李盛铎……和这份卷子相比,相差岂止千里?”
翁同龢:“徐师傅,恕我直言,您那位高足的策论,无实事求是之意,有卖弄逢迎之心,不要说取不得第一,就是本科得中也要道一声‘侥幸’了!”
徐桐万万没想到翁同龢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得浑身乱颤,抖瑟瑟说:“好,好你个翁同龢!老夫不在这里和你争辩,咱们太后面前说话去!”说着,竟颤巍巍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个阅卷官不禁道:“翁师傅,您这下可是连太后都得罪了!”
翁同龢凛然道:“事关国家抡才大典,我辈倘不出以公心,他人更复何言?”
……
高升客栈,客房内,康有为躺在铺上,两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张謇:“康兄,今日可是放榜的日子,你还在那里养什么神?我们一起看榜去!”
康有为眼睛都懒得睁开,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有什么可看的?要看你去看,我只躺在这里等那报子来报喜!”
张謇:“你就这样有把握?”
康有为:“天下事尽在吾彀中矣……”
刚说得这一句,门外骤然响起了锣鼓鞭炮声!跟着,喧闹的人声和杂沓的脚步声奔这边屋里而来。
康有为猛地坐起,“如何……”
就听得门外有人高声问道:“张謇张老爷在这儿下榻吗?”
“在!”张謇忙应一声,奔了出去。
康有为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院井里已挤满了其他的举子和看热闹的人。
见张謇从屋内出来,前面的报子甲问道:“是张謇张老爷吗?”
“是”张謇刚应得一声,报子乙已刷地拉开手中的红纸喜报高声报道:“报!江苏举子张老爷讳謇高中癸巳科会试第一名状元及第!”
“噼里啪啦!”锣鼓鞭炮声又响起来。
蓦然,一阵长啸从客房内传出,盖住了所有的喧闹声:
上帝无言兮
百鬼狰狞;
抚剑长号兮
孰为卧龙……
张謇知道,这是康有为的啸声。
六
储秀宫,“刚才那个张謇来谢过恩了……”慈禧微笑着对翁同龢说,“我看他举止沉稳,应对很有条理,听说还是个大孝子,翁师傅,这个状元你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