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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汝昌挣扎着坐起,已是面目焦黑,头部颈部均被烧伤,鲜血直流。
“扶丁军门下舱去裹伤,上面有我!”刘步蟾大声命令道。
“丁军门,快,我扶你下舱!”一名弁目在丁汝昌耳边吼道。
但丁汝昌两耳已被震聋,任凭弁目如何高声吼叫,他就是听不见。
弁目急了,拉住他的胳膊就要背他下舱。
丁汝昌这才明白过来,一把推开他,怒道:“我为一军主帅,在战斗激烈之时,岂有下舱苟且偷生的道理?”
说着,他用佩刀支撑着想站起来,却不料一阵疼痛袭来,又跌坐在地。
弁目凑在他耳边,大声吼道:“丁军门,您的腿也受伤了!”
丁汝昌点点头,忽然微笑着说:“那好,我就坐在这甲板上,看着你们怎样杀敌!”
炮火纷飞中,他盘腿坐在甲板上,镇定自若地微笑着。
刘步蟾等人又是感动又是激奋,同声道:“丁军门放心,您就看着我们奋勇杀敌吧!”
又一发炮弹在他们身边爆炸!
……
北京,皇极阁,
慈禧满面含春,端坐寿台宝座之上。
王公贵族和文武大臣黑鸦鸦一片,在皇极阁殿前坪里跪倒,齐声山呼:“臣恭贺圣母皇太后圣寿!圣母皇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琴瑟笙箫合奏起《海宇升平之歌》。
李莲英临阶伫立司礼:“当今皇帝给圣母皇太后拜寿!”
光绪穿戴着大典的服饰,跪在慈禧跟前,郑重地磕下头去:“儿臣恭祝亲爸爸圣寿!愿亲爸爸万寿无疆!”
慈禧报以慈祥的一笑。
李莲英司礼:“皇帝向圣母皇太后进献寿礼!”
早有一队太监将光绪的寿礼抬到宝座之前。
李莲英打开贡单念道:“无量寿佛九龛、金字经一部、寿轴三轴、如意二匣、金镶珠石如意一柄、时乐钟一对、珊瑚盆景一对、玉陈设二十九件、瓷陈设二十九件、古铜陈设二十九件、珠口珐琅金表一对、各色龙袍、龙褂、马褂、紧身和衣面九十九件、一两重银锞五千个、五钱重银锞一万个、银三十万两……”
亲王们开始献上寿礼……
李鸿章跪在大臣们的最前面,正好是李莲英和小德子给他“安排”的地方。
刚跪上去的时候还没觉出什么,时间稍长,李鸿章只觉膝盖像跪在锋利的刀刃上一样,疼痛难耐。他情知有异,用手摸摸他跪的方砖,上面被人凿出一道道极细的锋棱,再摸摸膝盖,已有血渗出。
他身子一颤,不由向慈禧身旁望去,正好碰上李莲英那流露出偏狭笑意的目光。
“不好!”李鸿章心里叫一声,额头上便出了冷汗。
慈禧却又眼力极好,看见跪在前排李鸿章脸色异常,便道:“李中堂忒大年纪,又还有许多军国大事要靠着你,跪坏了可不好,起来吧。”
李莲英眼里的笑意一下消逝了。
李鸿章重重叩了个头,发自内心地说:“臣叩谢太后隆恩!”
慈禧大概是心情特别好,又道:“得,干脆你们都起来,先随我到万寿山给百鸟放生,再到颐和园大戏台看戏去。不过咱们君臣可得说好,高高兴兴看三天戏,什么样的劳什子政务都先撂在那里再说,谁扰了我的兴头,别怪我不客气。”
众王公大臣:“遵懿旨。”
……
黄海海面,炮声隆隆,硝烟蔽日,海水白浪翻滚似沸腾一般。
北洋舰队主力“定远”和“镇远”保持着五百米的犄角并列队形,抵抗着一群豺狗式的日舰的围攻。
刘步蟾亲自把着舵轮,掌握行船方向,并不时变换着角度。
主炮位上,一个个炮手倒下了,马上又有新的炮手冲上来。
威力巨大的火炮猛烈地怒吼着。
好几艘日舰被击中,冒出了大火和滚滚浓烟。
突然,一艘日舰调转船头,逃跑了。
北洋海军的将士们顿时欢声雷动:
“敌人逃跑了!”
刘步蟾将舵轮交手舵手,几步冲上舰桥,高声命令:“追!”
“定远”和“镇远”鼓足马力,奋勇追击。
但日舰航速更快,北洋将士眼睁睁看着它逃出了射程外……
刘步蟾的眼里都快恨出血来了,跺脚道:“可惜!太可惜了!”
另外的日舰又围攻上来……
“致远”舰上,邓世昌举着佩刀,镇静地命令道:“主炮瞄准‘吉野’,开炮!”他的脸已被硝烟熏黑,嗓子嘶哑但充满力量。
炮位上,好几个水手已经牺牲。听到邓世昌的命令,脸上、身上已经多处受伤的王国成,挣扎着爬起,大叫:“谁帮我送炮弹?”
“我来!”额头上扎着绷带的黎元洪和另一个水手应声而答。
王国成咬着牙,瞄准“吉野”号,狠狠地开炮……
一发发炮弹呼啸着向“吉野”舰飞去。……
“吉野”号上,朝彦十五郎操纵着火炮,疯狂射击。
一发炮弹飞来,在炮位上爆炸,将他掀翻在甲板上。
爆炸的弹片击中了他的胸口,他仰面朝天躺在那里,眼睛漠视着天空,怀里的小布包散落在甲板上。从他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纯子寄给他的绣有情诗的手帕和绘着“日照大神”的护身符……
又一发炮弹飞过来,穿透了驾驶室的隔板,直落入后面的轮机舱内。
正在驾驶室指挥的伊东佑亨惊呆了,怔在那里,等候着那毁灭性的爆炸声。
半晌,没有听到预料中的爆炸声,一个水兵从舱里爬出来,狂喜地叫道:“空弹!敌人刚才打过来的炮弹没有装火药……”
伊东佑亨不禁手抚额头,叫道:“天皇保佑!”
他冲出驾驶室,挥舞着指挥刀命令:“‘致远’舰厉害,朝它开火!”
“致远”舰上燃起了大火。
水手不停地向邓世昌报告:
“邓大人,三舱中弹进水!”
“邓大人,前主炮被毁!”
“邓大人,炮弹已打光!”
忽然,王国成指着前方叫道:“邓大人,狗日的‘吉野’号和其它三艘日舰围攻‘定远’号去了!”
邓世昌的牙关咬得“咯咯”直响,毫不犹豫命令:“全速前进,掩护旗舰!”
“致远”舰加大马力,加大马力怒吼着朝前冲去。
邓世昌抓过话筒高喊道:“弟兄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今日就让我等和‘吉野’拼个同归于尽吧!”
“冲上去!撞沉它!”
“致远”舰上将士的怒吼盖过了隆隆的炮声。
邓世昌冲进舱房,一把抢过舵轮,眼喷怒火,亲自驾驶着,“致远”舰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朝“吉野”冲去。
第十一章 天丧予 天丧予(五)
看见“致远”舰突然鼓足马力,驶出北洋海军阵列,伊东佑亨一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待见它燃着大火朝自己迎面冲来时,才知道它是要撞毁“吉野”。
他惊呆了!
八百米,
六百米……
他似乎看见了邓世昌喷着怒火的眼睛……
他似乎看见了中国北洋官兵那一张张镇定无畏的面孔……
他猛地醒过神来,惊惶失措大叫道:“致,致远……火炮!鱼雷!各舰的火力都给我猛轰!”
炮弹如雨点般在“致远”舰周围落下。
舰上的官兵早已将这一切置之度外,他们拖着血迹斑斑的身躯,互相依靠着,聚集在前甲板上,轻蔑地看着“吉野”号上敌人惊惶失措的身影。
四百米,三百米……
“轰”一声巨响,就在“致远”快要撞上“吉野”的当口,一枚鱼雷击中了“致远”……
一团巨大的火球升起,那件斗篷被爆炸的汽浪鼓动着,高高飞向天空,宛如翱翔在炮火硝烟之上的一只鹰!
四
颐和园,万寿山。一只只鸟儿,扑棱棱飞上蓝天,慈禧在给百鸟放生。
她的身后,跪着百余名手执鸟笼的太监,笼子里是各种色彩斑斓的鸟儿。
还有一大群花团锦簇的嫔妃宫女、内府眷属,人人手上也捧着鸟笼子。
王公大臣们都远远站着观望。
慈禧从太监手里接过鸟笼子,将鸟儿一只只放飞,看鸟儿振翅鸣叫,既做了善事,又兴奋又好玩!她扭头对嫔妃宫女、内府眷属说:“你们也将鸟儿放了吧!”
那些嫔妃眷属们早等着她这句话,听得一声懿旨,纷纷打开手中鸟笼。一瞬间,只见颐和园上空万鸟飞翔,鸣声不绝,瑰丽壮观的景象不光让慈禧笑逐颜开,连王公大臣们也不禁发出阵阵欣喜的惊呼!
只李鸿章没有心思看这景象,
他站在人群后面,听伍廷芳小声禀报。
伍廷芳:“黄海海战,我北洋水师损失惨重,不得已退守威海卫,敌舰队已封锁了港口……陆路情况也不好……”
李鸿章:“怎么个不好?”
伍廷芳:“千里大溃败……”
李鸿章一下子惊呆了,他仿佛看到——
炮火呼啸,清军官兵慌乱溃逃。
一路上都是清军溃逃扔下的辎重、旗帜……
如飓风般卷地而来的日军马队从这些旗帜上践踏而过,向前追击……
日军的马队掠过“金州”、“海城”、“牛庄”一块块标有地域名的木牌……
李鸿章痛心地说:“淮军怎么就变得这么不经打了呢?千里大溃败,真是千里大溃败啊!”
伍廷芳低着头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这样子,嘴唇翕动,叫了一声“中堂……”,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李鸿章看在眼里,烦躁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吞吞吐吐的!”
伍廷芳这才道:“旅顺也失守了!”
……
旅顺,血红的日本太阳旗插上了炮台,一群日本士兵举着枪在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