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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道光……哪一代没有拿钱捐官的事?你翁师傅敢说,列祖列宗都给朝廷丢了脸吗?”李鸿章的口才是出了名的好,这一番“旁征博引”,更是把个本来上不得台面的事儿,说得堂而皇之,把翁同龢堵得哑口无言。
听着两个股肱重臣的激烈争辩,光绪的表情不断变换。他当然知道靠海防捐筹钱是个丢人现眼的事,诚如翁同龢所说,朝廷丢不起这个脸,刚亲政不久的他更不想丢这个脸。可舍此而外,又到哪里弄这笔钱去?浓浓愁云浮在他脸上。
像是洞悉了光绪的内心,这时李鸿章转过身来对他说:“皇上,臣也知道,靠海防捐筹钱不是个办法,可凡事当从权者就当从权,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翁同龢马上又咬上来,“纲常名教,国之根本,难道也可以从权的么?”
看李鸿章又要回击,光绪摆手制止了他,说:“你们别争了!事关重大,还是请懿旨,让太后她老人家圣裁吧……”
六
武汉,海军衙门驻汉事务署,响起了一阵阵“跳加官”的锣鼓。
热闹的锣鼓点伴着滑稽的“天官赐福”的表演,吸引了大批士绅百姓的围观。
事务署大门口贴着盖两方朱红大印“筹集海防捐”的通告。通告下摆两张方案,上面摆笔墨、算盘、账簿等物,一个官儿坐在桌后,旁边是一个笔帖式衙门的人。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官儿手一摆,锣鼓骤停,衙门的人开始吆喝起来:
“快来认购海防捐哪!”
“海防捐,海防捐,你捐银子买军舰,朝廷给你封大官!”
围观的人顿时纷纷议论起来:
“海防捐,这可是个稀奇事儿!”
“海防,防谁呀?”
“朝廷买军舰,关我们百姓屁事!”
一个布衫读书人愤愤道:“若用银子买得官来,朝廷何须开科取士,干脆办个乌纱帽铺子可也!”
“跳加官”的锣鼓愈来愈热闹,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也愈来愈多。
不远处,观察着这出闹剧,张之洞的眉头越皱越深,而他身边的辜鸿铭,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厌恶神色,说:“大人,让我去搅了他们!”
张之洞:“再看看吧!”
这时,一个满脸油光的生意人已挤到桌前,问道:“你们这海防捐有没有标价啊?”
笔帖式往墙上通告一指,“喏,户部会同海军衙门开出的红盘,明码实价!”
生意人:“老子又不认得字!”
笔帖式见来了生意,态度也好,“那我念给你听:二至三千两银子可买实缺州县,四至五千两可买实缺知府,七至八千两可买实缺道……”
生意人:“龟儿子不兴骗人吧?”
笔帖式:“你看这通告上盖着户部和海军衙门大印,焉能有假?告诉你吧,你一手交了银子,一手就可以领凭上任了!”
生意人:“板板日日的,老子就舍了血本,弄个县太爷当当!”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且慢!”辜鸿铭上前道,“你们在这儿卖官,可曾知会总督衙门?”
笔帖式傲然道:“我署直属海军衙门,无须经过总督!”
“噢,”辜鸿铭露出古怪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也买个官儿行不行?”
笔帖式打量一下他奇异的装束,不敢造次,询问的目光投向那坐着的官员。官员站起来,走到辜鸿铭面前,“你想买多大的官?”
辜鸿铭:“不大,也就你这个样子。”
官员冷笑道:“哼,本官乃正六品,三千五百两银子,你有吗?”
辜鸿铭:“你哪里值那么多银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啪”地拍在桌上,“充其量也就值一文!”
围观的人们哄然大笑。
官员倏然变色,咬牙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是寻开心来了,给我打!”
那几个衙门的人扑上前,挥拳打来……
第三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一)
一
海军衙门驻汉事务署,几个衙门的人挥拳朝辜鸿铭扑来。
张之洞眉头一皱,他身后两个精壮汉子早迎上去,只听一阵骨头断裂声,衙门的人一个个倒在地上,惨叫不迭!
张之洞走上前去,用手中折扇指着那官员道:“你这狗奴才天大的胆,竟敢公开卖官鬻爵,败坏朝廷名声!”
那官员气急败坏道:“你是什么人?竟敢……”
张之洞冷冷道:“老夫张之洞。”
周围的人一听这小老头竟是威名赫赫的湖广总督张之洞,不禁都敬畏地后退几步!
那官员更是吓得魂飞魄丧,把半截话生生掐断在喉咙里扑地趴下,连连叩头道:“卑职该死!卑职有眼无珠……”
这里辜鸿铭早已走上前去,将那张通告一把撕了下来。
那官员满脸煞白道:“大,大人,这通告撕,撕不得,海防捐确实是李鸿章李中堂请旨实行的……”
“满嘴胡言!”张之洞脸一寒,喝斥道,“分明是你等利欲熏心,才想出这海防捐来搜刮民财,还敢在这里玷污李中堂清名,来呀!摘了他的顶戴花翎!”
“是!”随从们暴应一声,冲上前去,不由分说,三把两把将那官儿扒得只剩一件内褂!
辜鸿铭笑嘻嘻将那一枚铜钱放在那堆扒下来的顶戴袍服上,“喏,我早说过,你这官儿我一文钱买了!”
回到湖广总督府,辜鸿铭仍然在兴奋中,笑道:“大人这回给李鸿章一个难堪了!”
张之洞淡淡地说:“也给了朝廷难堪。”
辜鸿铭收敛了笑容说:“‘海防捐’真是李鸿章请了旨的?”
张之洞:“所以下面才有持无恐啊!”
辜鸿铭:“既然如此,大人难道不怕朝廷怪罪下来么?”
张之洞:“那倒不至于。‘海防捐’虽然是请了旨的,但卖官鬻爵,毕竟不是光彩事,所以朝廷才不降明旨而让李鸿章出面。要办也只能偷偷摸摸,哪有像他们这样大吹大擂,肆无忌惮的?因此,老夫在辖区内取缔它,朝廷虽不悦,也不好说什么的。只是李鸿章那里,我有些不好交代……”
一个书办匆匆进来,呈上一份电文,“禀大人,天津直隶总督府急电!”
张之洞:“念。”
书办念道:“香严台端大鉴:昨接醇亲王来函,称颐和园工程亏空甚钜,让鸿章致函各督抚处筹款。筹款以海防名义较为正大。我辈受国厚恩,自当竭力代谋。而台端魄力,雄视九州,近代无人可比。故望从湖广集得大宗,倘能得一百万两则喜之不胜矣……”
张之洞不禁伸手拿过电文,扫一眼,冷笑道:“李鸿章打的好算盘!”
辜鸿铭:“这叫做挟醇王之名,行敲诈之实。我们自己天大的窟窿填不满,他伸手就想挖一百万两银子去,这主意也太歹毒了!”
张之洞:“这就是我曾经给你说过的,他办事只重实利而不择手段了。‘海防捐’的事我还没有找他,如今可好,他倒找起我来了。预备纸笔!”
辜鸿铭:“大人回信拒绝?”
张之洞:“那岂不扫了醇王爷的面子?我只上奏朝廷,弹劾海防捐……”
辜鸿铭一愣,随即大悟,不觉敬佩地:“好,以攻为守,避开醇王爷,对事不对人,管叫他如乡间俗语所言,偷鸡不着蚀把米!”
“我念,你记。”张之洞:走动几步,沉声念道:“臣,湖广总督张之洞跪奏……”
二
紫禁城,朝房外,翰林院侍读学士、翁同龢的学生文廷式兴冲冲对翁同龢说:“老师,听说张之洞上折子了,弹劾‘海防捐’?”
翁同龢点点头。
文廷式:“那我们应该立即发动御史、翰林群起响应啊!”
翁同龢摇摇头,嘴里轻轻吐出四个字:“引而不发。”
文廷式有几分迷惑地看着他。
翁同龢:“张之洞的奏折,称得上义正词严。何况,太后对他的倚重绝不在李鸿章之下。他的折子,太后若允了便允了,若不允你再上一百个折子也没用!所以,我们此时要做的就是等待最佳时机,然后出手!”
文廷式:“那我们就在一旁干等?”
“怎么是干等?我已作了安排,皇上待会儿就要接见几个官儿,靠‘海防捐’捐来的官儿……”
……
养心殿,光绪接见捐官,黑色幽默。
……
储秀宫,慈禧倒是神情自然。
“既然‘海防捐’闹得这样不像话,那就准了张之洞的折子,将这劳什子停了吧!”慈禧正摆弄着窗台上的一盆兰花,背对着奕環说。
奕環站在那儿,一脸的苦相,“可这就少了一条筹钱的渠道,也打了李鸿章的脸哪!”
“恐怕不只是打李鸿章一个人的脸吧?”慈禧回转身来,款款走到炕沿边坐下,看着奕環,淡淡地说。
奕環慌了,忙道:“太后这样说,臣惶恐得紧。”
慈禧:“七爷你也别惶恐,我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当初我让你为修园子的事儿想办法,你倒好,肩一滑,天大的重担全让李鸿章一个人接过去,你在一旁图凉快去了!如今呢?想图凉快也图不成了吧?”
奕環低了头,满脸惭愧,“总是臣无能……”
“不是无能,是糊涂!”慈禧刚提高声调,一看奕環吓得那个样子,又低了下来,“你想当甩手掌柜,眼下这情势,你又怎么当得了呢?就说这‘海防捐’吧,到今日止一共筹到了多少银子?这些银子李鸿章是全部给了颐和园还是只给一部分其余的自己截下来了,你心里有数么?”
奕環:“臣料想李鸿章没,没那个胆子……”
慈禧:“没那个胆子也得防着点!我所以准了张之洞的折子,一是‘海防捐’确实闹得不像话;二是要捐官的也捐得差不多了,正好就着坡儿下驴;三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