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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嗻!”李莲英拿起“照会”,念道,“一、指明一地,令中国皇帝居住;二、代收各省钱粮;三、代掌天下兵权;四……”
慈禧突然打断他,“就这四条照会,你们听清楚了吗?”
明明只念了三条,却说成是四条,还要问大家听清楚没有?这可真是滑稽!但这时候谁还敢问什么?而更多的人是被洋人照会的粗暴无礼所激怒,不顾其它了。
众臣齐声说:“听清楚了!”
慈禧:“既然听清楚了,该怎么办?你们都说说自己的主意。事关重大,所以我把皇上也叫来了,也就是说有什么担子大家担着!”
她的话音刚落,刚毅便大声嚷起来:“这还用商量吗?向洋鬼子宣战,打!”
徐桐也颤巍巍说道:“洋鬼子无礼而且无耻!我一让再让,他得寸进尺。如今竟然想完全骑在我大清朝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除了开战,没有别的路可走!”
许多大臣此时都义愤填膺,纷纷喊“打!”殿内人声鼎沸,都听不清谁说些什么了!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压倒了殿内的嘈杂:“都是你们这班做大臣的无用,才将局面弄得今日这样糟糕!你们还有脸在这里乱嚷!”
谁也没想到,说话的居然是光绪皇帝!只见他指着一班主战的大臣,气愤地说:“甲午年间,我们连日本那样一个小国都打不过,如今你们居然怂恿朝廷,向世界上最强大的十一个国家开战,这不是存心让国家灭亡么?”
主战派一时鸦雀无声。
慈禧仍然阴沉着脸,但不吭气。
另一些一直没有发言的大臣神情却活跃了。
刚毅瞥一眼慈禧,一步跨上前,公然直对着光绪说:“皇上的话,奴才不以为然!难道因为怕打不过洋人,就甘心受他欺侮吗?”
徐桐立刻跟上说:“刚毅说得对!何况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我们没有打赢日本是当初的事,今日我们敢向十一国开战是今日的事!且不说这一晌攻打使馆,我武卫军,还有董福祥的甘军是如何英勇善战。单看这满京城地面,义和团的团员义民,何止百万之众!而且个个同仇敌忾,人人忠义满腔,民气可用啊!”
“民气可用,匪气不可用!”
听见这话,大家又吃一惊。扭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是总理衙门大臣、兼工部左侍郎许景澄。
许景澄显然是极其焦虑,指着刚毅和徐桐说:“义和团是乱民,朝廷利用他们,就已是大错特错!而攻打使馆,更是中外从来没有过的事!‘春秋之义,不杀行人(使者)’,现在还要向各国开战,你们这不是拿江山社稷、万方生灵当儿戏吗?”
太常寺卿袁昶这时也站出班来,说道:“如今我们无兵又无饷,我真不知道靠什么去打仗?义和团人数虽众,却从未经过军事训练,手中拿的只是刀剑,甚至棍棒锄头,让他们去和洋人打仗,只能白白送死!过去遇事,还可以向外国借款,如今同时向这么多国家宣战,那么又向谁去贷款呢?”
刚毅被他们说得语塞,竟在御案前暴跳如雷,反问道:“你们长洋人志气,灭大清威风,是何居心?”
徐桐也骂道:“许景澄是汉奸!”
许景澄也不示弱,愤怒地说:“你们昧于形势,只知跳脚骂街!更是可耻……”
光绪听着他们争吵,忽然流下眼泪,走下御座,拉着许景澄的手说:“你在总理衙门多年,熟悉洋务,明白天下形势,究竟能否与各国开战?国家存亡,百姓安危,都在此一举,你一定要将真实情形告知于朕……”
许景澄见皇上这样,不胜悲愤,含着眼泪说:“皇上,无论是非得失,万万没有以一国去敌万国的道理……”
慈禧勃然大怒,指着他们,厉声说:“许景澄!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还要不要君臣大礼?”
许景澄立刻争辩回奏:“禀太后,是皇上要拉着我臣子的手,不是我作臣子的去拉皇上的手,我怎么不要了君臣大礼?”
竟敢公然顶撞!慈禧脸都气白了。
一名总理衙门的官员神色惊慌出现在殿门口。
奕劻一见,马上迎上去。
官员凑在奕劻耳旁说:“德国公使克林德被杀了!”
声音虽小,所有人都惊呆了!
光绪浑身颤抖,喃喃道:“祸不远矣!祸不远矣!”
慈禧轻蔑地看他一眼,问:“谁杀的他?”
官员:“一个叫恩海的。”
慈禧:“恩海是谁的人?”
官员:“董福祥的人。”
慈禧扫视大殿:“董福祥来了吗?”
“臣董福祥叩见老佛爷!”大殿之外,仿佛响起一声霹雳。然后一个黑红脸膛,全身披着战甲的汉子,昂首踏入大殿,跪倒在慈禧跟前。
慈禧眼一亮,“董福祥,听说那洋人是你手下杀的!”
董福祥答:“是!洋人都该杀!”
慈禧说:“洋人很厉害的,这朝上的许多人都怕,你不怕吗?”
第二十三章 最是仓皇辞庙日(二)
董福祥咚地一声,把拳头捶在胸膛上,吼道:“臣无他能,惟能杀洋人而已!”
慈禧激动地说:“说得好!洋人也不是那样了不得的!大沽炮台一仗,不是打得他们狼狈逃窜了吗?”语锋一转,她又说,“我本不要他们的命,此前还允许洋兵入城,保护使馆。我还一再违拂众人的意思,压服义和团,都是为了等待他们的改悔。可我等来了什么呢?等来了他们的四条照会……”
说得这一句,她抽泣起来。
所有的大臣齐刷刷跪下,听得见许多人也哭出了声。
慈禧忽然脸上现出刚强神情,提高声音说:“今日战争是他们挑起的,亡国就在眼前,若竟拱手让之,我死无面目见列祖列宗。反正不过是灭亡,一战而亡,不是强于等死吗!”
众臣齐声道:“誓与洋人决一死战!”
慷慨激昂,声震殿瓦。
忽然,许景澄站起来,嘶声喊道:“太后啊,打不得呀……”
袁昶也跟着喊道:“四条照会有假,太后不要上当啊……”
慈禧眼中寒光陡闪,咬牙道:“这个时候还敢妄言叫嚣,来人!”
殿外侍卫应声而入:“在!”
慈禧:“把他们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杀!”
侍卫:“嗻!”
许景澄和袁昶挣扎着,被拖了出去……
霎时殿内死一般沉寂。
光绪的脸更加苍白。
慈禧:“他们两个,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而今日之事,你们各位大臣都听到了。我为了江山社稷,不得已而向洋人宣战。战争结果,尚未可知。如果战后,江山社稷仍然不保,诸公今日都在这里,应当知道我的苦心,不要归咎我一个人,说什么皇太后断送了祖宗三百年天下!”
众臣又高声道:“臣等愿随太后,共赴国难!”
慈禧:“好,宣旨吧!”
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黄匣子打开了,“宣战谕”响彻紫禁城──
“洋人欺我太甚,竟至国之将亡。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古,不如大张挞伐,一决雌雄!我大清朝威严宣布:
向英吉利国开战!
向法兰西国开战!
向美利坚国开战!
向德意志国开战!
向俄罗斯国开战!
向意大利国开战!
向奥地利国开战!
向日本国开战……“
“宣战谕”响彻整座北京城,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空……
二
广州两广总督府,李鸿章将“宣战谕”往桌上一扔,厉声对属下说:
“这是伪诏,皇太后是何等的圣明,怎么会发出这样的诏书?更不会愚蠢到同时向十一个国家开战!所以,老夫认定,这是伪诏!我要上书朝廷,请太后镇压乱民,严惩主战派,马上和洋人议和!”
……
武昌湖广总督府,张之洞焦急地问:“劝阻朝廷的电文发出去没有?”
赵凤昌:“发出去了。”
张之洞:“两江总督刘坤一那里怎么说?”
赵凤昌:“刘坤一和大人一样,决定抗旨不遵!”
张之洞:“好!李鸿章那里呢?”
赵凤昌:“李鸿章说朝廷的‘宣战谕’是伪诏,假的!”
“伪诏?”张之洞一愣,突然哈哈大笑。
赵凤昌不解地问:“大人笑什么?”
张之洞笑骂道:“这个老狐狸!硬是比我棋高一着啊!”
赵凤昌:“我还是不懂。”
张之洞:“李鸿章怎么会不知道‘宣战谕’是真的!但他偏偏一口咬定这是假的,是伪诏!既是伪诏,就可以不遵,而且不会像刘坤一和我一样,落下个‘抗旨’的罪名!”
赵凤昌这才大悟,不由赞叹:“真有他的!”
一名书办拿着一纸电文进来。
书办:“大人,上海密电!”
“上海?”张之洞接过电文,“哦,是盛宣怀和张謇来的。”
赵凤昌纳闷问:“他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张之洞看完电文,递给赵凤昌说:“他们搞了一个‘东南互保’建议,想让我、刘坤一和李鸿章三人牵头,联络南方各省,竭力不要让北方的战火绵延到长江流域来。”
赵凤昌匆匆看完电文,说道:“盛宣怀的主要资产都在长江流域,张謇状元经商,也积累了大量财富,他们害怕战祸殃及东南是很自然的。”
张之洞:“东南富庶之地,朝廷经济命脉所在,一定要保持稳定。‘东南互保’是个好主意,得马上派人到上海,与盛宣怀、张謇一起,找英国领事商谈。”
赵凤昌:“大人,我去。”
张之洞:“不,让辜鸿铭去!”
赵凤昌:“辜鸿铭极端仇外,坚决主战。他如果和英国领事大谈太后如何圣明,义和团又是如何忠勇,那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