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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又咳嗽起来,袁世凯又要给荣禄捶背,但荣禄摆着手,制止着他。
袁世凯的眼里又有了泪光,“中堂,您快好起来吧,世凯永远跟着您……”
荣禄的咳声顿息,“去庆王府吧!”
袁世凯目光一闪,但立刻又是一副委屈模样,“中堂……”
荣禄摆着手,“去吧……”
袁世凯深深一躬,转身而行,忽然站住,并不转身,轻声但清晰地说:“真的会是庆王?”
他没马上听到回答,不禁慢慢转身,只见荣禄已经闭上了眼睛。
但他还是听到了荣禄的回答:“记住,庆王爱财!”
……瞿鸿禨府,岑春煊与瞿鸿禨已密谈多时了。
岑春煊:“你说太后心里头的魁阁会是奕劻?不!绝不可能!”
瞿鸿禨:“太后已经说出来了,说了两回。”
岑春煊:“说啦?什么时候说的?”
瞿鸿禨:“就在今日的御前会议和赏膳之时?”
岑春煊皱着眉头狠狠地想,还是摇摇头,“我没听见。”
瞿鸿禨:“你听见了。头一次,太后说,‘外务部还是你管着吧?那你就再管些日子。’‘先管着’,那往后呢?第二次,太后说,‘奕劻,你现今还管着外部’,这‘现今’二字,更是微言大义,里面有内容呀。这都明摆着,太后对奕劻还有后旨。”
第二十八章 忠臣·重臣·宠臣(五)
岑春煊:“倒真像有那么回事。可怎么会选奕劻,选谁都比他强。比如说小醇王,论亲戚,太后是他姨妈;论学问,奕劻那个糊涂蛋也比不了嘛!”
瞿鸿禨摇着头说:“载沣太年轻,太嫩,担任魁阁,本朝无此先例。”
岑春煊:“可太后常让他参加御前会议。”
瞿鸿禨:“那是为了历练他,眼下不会有别的意思。”
岑春煊:“那也不会是奕劻,这家伙太贪!”
瞿鸿禨一怔,“贪?这会是个问题吗?”
岑春煊也一怔,吼道:“怎么不是问题!除非太后让猪油糊了心,弄个大贪官担纲中枢魁阁,让洋人看咱这大清朝是个什么东西!”
听得岑春煊此言,瞿鸿禨赞赏地点了点头,“要是这么说,还算得个道理。要整肃吏治,搞不搞大动作,太后原是要看大局。”
他不禁沉吟着,“‘国破山河在,今后怎么办’?太后爱面子,最急的是咱大清有个新气象。”
他又面向岑春煊,“说不定太后真想来个年轻新面孔,给洋人个样子看。”
岑春煊:“这才在理嘛!”
但瞿鸿禨又沉吟了,“要是这么着,此事尚有机可乘。可突破口在哪儿呢?”
岑春煊:“我上个折子,太后一发怒,还不抄了奕劻的家!那时,什么证据都有了!”
瞿鸿禨又开始摇头了,“抓个小偷都没这么简单,何况是太后可能会用的中枢魁阁——这个‘可能’二字咱还丢不得!对这种人物,咱们或者干脆不理睬他;或者出手就治其死地,否则,打不死,倒打出仇恨来,咱们就没有善终了!”
岑春煊:“那你说,咱打还是不打?”
瞿鸿禨站起来溜达着,忽然停步,“打!”
他坐到桌前,望着岑春煊兴奋的脸,“仅以贪污论,咱打不死奕劻——他毕竟是皇家的王爷——可只要抓住他贪污的确实证据,在目前情势下,太后就不会再考虑他出任魁阁,咱就算赢了这一局。这里的关键是:要出手必胜!”
岑春煊:“咱能吗?”
瞿鸿禨:“能!咱有‘杀手锏’!”
岑春煊疑惑地望着瞿鸿禨。
瞿鸿禨:“就是你呀——岑大人!”
岑春煊:“我?”
瞿鸿禨:“对!御前会议上,太后让你自选差事。这是亘古未有的荣宠!我看你可以要个差事了。”
岑春煊:“要哪个?”
瞿鸿禨:“巡抚广东。”
岑春煊:“为什么是广东?”
瞿鸿禨又站了起来,溜达着,“自我入主中枢,看到许多密档,发现与奕劻来往最为密切的,是广东海关总办周荣曜(音‘要’);海关之差,隶属洋务,自太后西狩,洋务一直把持在奕劻手中。周荣曜本是巨贪,也有人举报,但所有举报都被奕劻压住,归诸密档,故而他人不知!”
岑春煊:“奕劻不拿周荣曜的银子,绝不会这样做。”
瞿鸿禨坐下来,直视着岑春煊的眼睛:“正是如此。但咱们需要他的确凿罪证。”
岑春煊:“我立刻就去广东!”
瞿鸿禨:“我立刻进宫请懿旨!”
四
两广总督衙门,夜空下,大门被敲得山响。
门人急报:“总督大人,新任广东巡抚岑春煊来了!”
正在闭幕养神的两广总督谭钟麟一下子睁开眼睛,惊道:“怎么这就来了?也没个招呼!快,快请他到客厅。”
他说着就往外走,但又停下,回头四处摸了一下,摸起一个眼镜,戴上。这才觉得眼前亮起来,又往外走。
客厅,谭钟麟拱手欢迎说:“哎呀,岑大人!欢迎之至啊!”
岑春煊唬着脸,也一拱手,“谭大人客气!”
二人落座,下人端上茶来。
谭钟麟:“岑大人怎么不给个招呼,我好派人迎接?”
岑春煊忽然拍案,“你一个总督,包庇巨贪周荣曜,可是死罪!”
谭钟麟大怒,也要拍案,但终于压住了火气,准备拍案的手端起茶盏,咂了一口,徐徐说道:“岑大人刚来,许多事情有所不知啊!”
岑春煊:“我是刚来!但太后要我整肃吏治,这就要拿他开刀!”
谭钟麟冷笑道:“岑大人,不是我小瞧你,你的刀恐怕不够快!”
岑春煊:“那咱们就试试!”
谭钟麟忍了忍,还是说道:“岑大人,这周荣曜原本是庆王府的包衣,是庆王爷特派到广东的海关洋务官员!”
岑春煊:“他若不是奕劻的人,我倒还没功夫理他!”
谭钟麟还是忍了,但话里已经带刺儿,“岑大人,你自是有人宠着,才敢说这话。”
岑春煊大言不惭,“你知道就好!本抚台此来,不但要招惹那奕劻,还要招惹一下总督大人你!”
谭钟麟:“你,你招惹我什么?”
岑春煊冷酷地说:“我要立刻上奏太后,先告你养痈遗患!”
谭钟麟终于忍无可忍,“啪”地拍案而起。但尚未说话,忽然眼镜受到震动,掉在大理石桌面上,登时碎裂。谭钟麟更加怒不可遏地抓起眼镜,但上面没有镜片,戴上,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他指着岑春煊吼道:“好啊!你…你…”
因为看不见,他竟然指错了方向。
岑春煊:“看来总督大人的眼睛瞎了,所以才养痈遗患呀!”
谭钟麟仍然瞎指着说:“我毕竟是总督!你不要欺人太甚!”
“总督?”岑春煊一阵冷笑,“朝廷官制,总督巡抚不过同城办公,没大没小,皆可专折言事!”
“谭大人,你就等着听参吧!”他说着起身,拂袖而去。
谭钟麟气得浑身哆嗦,一边摸索着朝室内走,一边对身边人说:“快!快写折子给太后!要是让他参在前头,我就完啦!”
……
广东巡抚衙门公堂,一群商人齐声喊着:“广东米商拜见岑大人!”
第二十八章 忠臣·重臣·宠臣(五)
岑春煊高坐抚台,旁边有一记录的书办。左右有两排衙役,堂下跪着一群商人,两旁设有座位。
岑春煊:“都起来吧。”
群商不起,中间一商人双手托起一呈文,“禀抚台大人,广东米商为海关总办周荣曜陈情,请抚台大人格外开恩。”
那书办起身走过来,将呈文取过,捧给岑春煊。
岑春煊翻动着如奏折一般的呈文,“消息是真快呀!是谭大人要你们来的?还是……”
赫然见呈文中夹着一张四十万两的银票,岑春煊看着那张银票,不动声色地沉吟着。
众米商也紧张地看着岑春煊的表情。
岑春煊把呈文一合,众米商长长舒了一口气。
岑春煊对衙役们道:“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
众衙役露出嘲讽颜色,眨巴着眼睛,退了出去,最后一个衙役关上了门。
岑春煊拿着呈文走下抚台座位,在两旁的米商们面前,来回踱着脚步。众米商的眼睛跟着他的脚步,不知他意欲何为。
岑春煊忽然微笑了,“起来,都起来,两旁赐坐。”
众米商:“谢抚台大人!”
他的这一次的声音底气足多了,纷纷起立,坐在了两旁。
岑春煊溜达着摇晃着手中的呈文,“四十万两银子……老实跟你们说,本抚台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一米商:“这是‘公’礼,大人受之无愧。”
岑春煊假装高兴地说:“‘公礼’,嗯,说得好,本抚台是朝廷的人,自然受的是‘公礼’,‘私礼’是不受的。”
他沉吟着但清晰地问:“不知周荣曜拿过你们多少‘公礼’?”
米商们不答。
岑春煊瞅着米商们,“看来这是你们的秘密……”
米商们还是不说话。
岑春煊又笑了,“好吧好吧……看茶!”
侍从们端着茶盘出来,将茶放在米商们的桌案上。米商们互相瞅了一眼,有的轻松地端起了茶盏。
岑春煊已经走上抚台,忽然惊堂木一拍,“可本抚台还是要查办周荣曜!”
有米商的茶盏落在了地上,“啪”地摔碎了。
一米商离席跪在岑春煊面前,“大人,查不得呀!”
岑春煊故意怒道:“本抚台一定要知道他拿了多少!”
那米商:“大人,周大人是拿得多些,可抚台大人只要长在广东,小人们的孝敬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