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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惇觉得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
“在战船上能动用的武器,只有弓与弩,可是你再怎么改良,充其量不过多射中几个江东水兵而已,想破坏他们的船舰,几乎不可能。”
“莫非要用火箭将敌船烧毁。”许褚突然恍然大悟。
“如今正吹北风,加上火箭射程有限,想烧毁敌船,恐有困难。”荀攸连连摇头。
说到这里,众人都不觉地望向蔡瑁。
蔡瑁清清喉咙,掩不住内心的得意。
“不知诸位对攻城时用来发射石头或滚木的投石车有什么看法?我个人以为,那东西若加以改良运用,定可在远处就将敌船击沉。”
“你意思是,将投石车安在战船上攻击敌船。”曹仁觉得蔡瑁很异想天开。
“我的想法是,将投石车简化,只留梢(即投石所用的横杆)与支柱,固定于船上,当敌舰行到射程之处,即抛射石头,管教他们沉入江底喂鱼。”
“即使改良了大又笨的投石车,攻击用的石头仍有一定重量,会让战船吃水更深,行动更迟缓,而且投石车每次抛射的间隔时间颇长,届时只怕尚未发挥威力,就被对方的蒙冲给撞沉了。”夏侯惇提出他的疑虑。
蔡瑁不慌不忙地道:“我们可以让原本行动即较迟缓,载兵却较多的楼船负着改良过后的投石车攻击对方,而每艘装备投石车的楼船再搭配十余艘蒙冲斗舰为掩护,由于投石车两次抛射时间间隔颇长,故以三组投石器械船舰为一个团队,轮流朝同一方向攻击。至于所用石块,相当于攻城时所用者即可,这样的射程既远,楼船吃水也不致太深。”
“听起来是不错,但这方法真的可行吗?”许褚半信半疑。
“用用看不就能获得答案了,”静听许久的曹操终于开口了:“既然短时间内没有更好的办法破江东水军,何妨一试。”遂传令将随粮草运送装备作为攻城用的二十余座投石车拆卸改装到部分楼船上,并派兵弁收集石块。
又是一个天气阴沉,雾气浓厚的清晨。
周瑜方才传令各将领严加戒备,对岸曹营便响起一阵战鼓声。
“曹操动作可真迅速,刚把战船修好,就又来送死。”周瑜虽然这样想,却不敢大意,指派水战经验十足的洪大胡子和谨慎持重的吕蒙共同率兵前往迎击。
曹军的战船分成好几个团队,每个团队中有楼船四五艘,四周则围绕着数十艘蒙冲斗舰,形式犹如众星捧月,不知如何运用。
面对这前所未有的阵形,洪大胡子想也不想,就准备下令冲杀过去,却被吕蒙拦住了。
“曹军这次出战,一定是有备而来。在没弄清对方摆出此阵法的用意前,最好不要贸然进击。”
洪大胡子哈哈大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我洪大胡子纵横水域多年,什么阵式没见过?这群只会晕船的北方兵,不管再怎么神勇,一旦来到这江面上,对我而言都成了奶娃娃。”说罢,他依旧下令摆出锋矢阵形,向曹军进攻,顿时数十艘蒙冲斗舰如离弦之箭,动作迅速地划了过去。
怎料他们还未行至江心,便有几团火球陆续自敌方楼船飞抛而来,打头阵的两三艘蒙冲猝不及防,正中船身,巨大的撞击力使得蒙冲失去重心,向一边倾斜,同时开始冒烟起火。
后边将士见状虽惊骇,却反应极快地散开阵形,成星罗棋布之状,继续前进。可是从曹军楼船飞来的火球仍然不断,而且抛掷方向不一,使进行冲撞作战的江东船舰,冲抵曹军阵营的数量锐减。
吕蒙评估战局,当机立断,下令退兵。
“不可意气用事,即刻退兵,从长计议。”
洪大胡子暴跳如雷:“还没打,就退兵,我丢不起这个脸。要退你退,我要和曹军拼一拼。”
他跳上另一艘战船,向曹军杀去。
两军混战,情势与上次大不一样。两船相撞,曹军的战船很稳,船上的曹兵如履平地,和攻上来的江东水军厮杀,丝毫不落下风。
江东水军的楼船威力很大,但害怕石头和滚木,不敢太靠近敌船。失去了冲锋船的配合,没有楼船的保护,曹军战船又平稳,洪大胡子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伤亡惨重,只好下令撤退。幸好曹军的水上堡垒速度不快,追赶不上。
周瑜登上眺望塔,望着一个个巨大牢固的庞然大物,大惊失色。
这一仗,江东水军损失并不大,除了十几艘冲锋船,一艘战船也未被击沉,只是损失了千余水兵,但已经是败了。如此拼下去,江东的兵少船少,拼光之后,曹操的陆军就能渡过长江,江东就无再战之兵了。
令周瑜欣慰的是,诸葛亮和关羽的水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猛攻曹军的侧翼,丝毫没有坐山观虎斗之意。
洪大胡子激动地道:“都督,我还没开打呢,你却把我给叫回来。”
周瑜示意他冷静:“你可知对方那火球的底细?”
“管他什么火球,凭我多年的水战经验,不信攻不破。”洪大胡子叉腰瞪眼。
周瑜淡淡一笑,神情转严肃。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既然敌我兵力悬殊,要交战就该有必胜把握,否则徒然损兵折将,很可能因此一败涂地。”
“如此,都督已经知己知彼了?”吕蒙问。
“曹军抛出第一颗火球,我即刻令将落水的火球捞起带回。方才仔细看过,并与这几天密探所收集的敌方情报联系起来,总算大致了解了曹军的战术,原来他们将攻城用的投石车拆卸运至楼船上,改装安置其上,用来抛射火球。据我在楼船上观察的结果,这些火球其实是以石块外浸渍过膏油的粗麻绳网,抛掷后再射出火箭点燃。幸好当初李志已将船舰外包裹牛皮,否则损失会更惨重,但被击中的船舰受创颇大,恐怕要多花些时间才能修复。”
“他奶奶的,我非报此仇不可。”洪大胡子跳脚。
吕蒙看一眼急躁的洪大胡子。
“都督可有破敌之计?”
“眼前当务之急,就是不让对方火球抛射,要不让对方火球抛射,就必须破坏他们的投石器械。”周瑜沉吟道:“但我们想做的,曹军也想到了,因此他们以三四艘配有投石车的楼船,再加上十艘护卫掩护用的蒙冲斗舰为一攻击团队,让我方战船速度再快,想正面突击接近目标也不容易。于今之计,唯有靠洪将军你的敢死队了。“洪大胡子闻言,立即慷慨激昂。
“都督尽管吩咐,就算那里是刀山火海,我洪大胡子也会第一个冲上去。”
“好。”周瑜受到洪大胡子的情绪感染,顿觉热血沸腾:“你领着敢死队潜入安置有投石器械的楼船上,设法摧毁它们,等火球无法发射后,再使机动的几路舰队以锋矢阵形打散曹操的团队,然后予以各个击破。”
洪大胡子领命,马上找来传令兵,将自己培养训练的敢死队集结到一艘船上头,准备分配任务。
临行前,周瑜特别叮嘱。
“曹军见识过你的敢死队的厉害,此次必然有所防备,这次任务十分艰难,千万要小心。”
洪大胡子哈哈大笑,表情突然变得很认真。
“都督,当初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就算现在还给你,也没什么不好啊。”
周瑜一愣,觉得洪大胡子这番话很不吉利。
“你的命不是我给的。我救了你,是为了江东百姓。”
曹操在楼船的指挥台上观察战况,见江东水军抵挡不住火球的攻势,只能在附近徘徊观望,伺机而动,不禁开怀大笑,称赞蔡瑁妙计。
“照此情况看,他们已无计可施,却又不甘心做困兽之斗,不出一两天,就可为我方全数歼灭,丞相何妨先调派陆军,准备渡江接管江东事宜。”
蔡瑁得意洋洋。
曹操点点头,却道。
“周瑜用兵妙绝,我们必须记得前番教训,即使胜券在握,也不可轻敌大意。”
正说着,距离敌方较近的几艘楼船似乎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引起不小的骚动。
曹操皱着双眉,正要吩咐传令兵前往查探时,原本在徘徊的几队江东战船突然蜂拥地朝骚动的楼船疾速冲击过去,而曹军引以为傲的火球却没有适时抛射攻击。
洪大胡子率领的敢死队员个个都水性极好,从水下攀上装有投石器械的楼船,拼死杀散了守卫上的曹兵。
面对这突如的袭击,曹军似乎有些措手不及,江东水军没有了的火球威胁,加上不甘心之前所受的窝囊气,顿时气势如虹,杀声震天。
石木发射器是利用杠杆的原理,结构很简单:一边是用来装石头和滚木的铁筐,一次能发射数块石头和滚木;另一边是块更大的巨石,中间有一个铁架子,铁架子上是两根铁棍,连着铁筐和巨石。在巨石旁边,有一个小杠杆来启动巨石。
只将那小杠杆拔下来,扔到江水中,或是砍断,或是把捆绑巨石的铁索砍断,石木发射器暂时就不能用了。当曹操觉察到了周瑜的意图时,派兵保护,已经晚了,十五台石木发射器很快都成了哑巴。
周瑜在眺望塔上看得比较真切,下令冲锋船出击,吕蒙、韩当、周泰等人各率蒙冲斗舰数十艘,迅速冲向曹军阵营。转调水军的北方兵仍然不太习惯行船时的颠簸,整个战场显得有些混乱,但在那里指挥作战的曹休、曹真等大将不能再遭败绩,豁出性命拼杀,以致双方争战许久,仍僵持不下。
曹军向江东楼船杀来,但楼船的设计者李志,一开始就想到了楼船不是厮杀的战场,最怕敌人杀上来,所以做了特殊设计。由于楼船很高,为了稳定,船面很大,但临上战场之前,将上面铺满铁钉和尖竹,令杀上来的敌人无处落脚。
曹操急了,大声说:“许褚、曹洪听令,率我的卫队,带上合适的杠杆和铁索,夺回那些装备有石木发射器的船,快点修好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