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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身来。
两人目光一碰之下,都微微楞住。我随即笑起来,挥下仆人,请重炎进来。
他却只站在门口,微微笑着,“我去山东看看黄河堤坝的情形,去大半年那,临走想见玉兄一面。”
我随他走出门去,巷口果然停着马车,有人不断向这边张望。
“那是谁?”我惊见洛儿坐在车辕上,不由问道。
“洛儿,我带他去看看他的国家究竟是什么样子。”重炎淡淡一笑道。
我轻轻叹一口气,“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们身系天下安危,一定要小心。”
“放心。”
两个人这样淡淡说着,已走近马车附近。一年不见,洛儿又长高了不少,眉眼之间越发象重炎了。
重炎停下步子,看着我,“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想来看看你。”
我点点头,微笑着看着他。
“那我走了。”重炎踏上了马车,又转身看着我,似要说些什么,终于一点头,掀开帘子进了车厢里。
“保重。”我道。
马车已辚辚前行,在清晨寂静的街上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长安若有若无的朝雾里。
我凝立良久,终于转身回转老宅。
推门却呆住,院里梅树下,素秋正抱着孩子痴痴看着门外,眉间深锁着哀愁。
(二十五)
素秋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我凄然一笑,有些怅然的喃喃道,“果然是你。”
我有些茫然却又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立在门前与素秋遥遥相对无语。
一阵微风吹来,阵阵寒意,素秋幽然道,“四哥,素秋不是贪图富贵的人,沈家的富贵权势,打不动素秋
的心。可是那一夜,沈公子隔着帘子与我说着他心爱的那个人,我隔着帘子看着他,他有那么修长的眉,
那么美丽的眼,我第一次觉得动心,只希望自己就是他所说的那个人。所以那一夜我便留他住下,后来有
了小玉之后我很开心,虽然知道可能这一生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我看着眼前风中的单薄女子,心里有淡淡哀愁涌上来。那一夜或许是她此生唯一的回忆,要用漫长的岁月
来追忆。
素秋眼里有盈盈泪光,却仍微微笑道,“第一次见四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素秋就觉得你就是沈公子
说的那个人。好象四哥一举一动都和沈公子的描诉分毫不差。所以,所以素秋当初才想接近四哥。”
“我们已经分开了。”我只有这一句毫无关系的话可以说出口。
“各人都是各人的苦衷,素秋不敢置评四哥,只求四哥答应我一件事。”
“说吧,我一定答应你。”
“小玉的事情,请一定不要告诉沈公子。”
我怅然点点头,她自有她的骄傲,我该成全。
素秋抱着小玉从我身边走过,我怅然转身,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在残冬的清晨慢慢消失在我眼里。曾出现在
我生命中的人便是这样在岁月中一个一个的渐渐消失。这个清晨,这风露清愁的女子,又在我的心中留下
了一抹淡淡的身影。
我凝立半晌,终于向海棠屋里走去,幸好幸好还有人在身边,验证着彼此曾经历的所有故事和心情,可以
一直相伴。
海棠正展着一幅细绢看着,见我进来,忙招呼我,“快快,小四,正找你。是小苍和锦园他们的书信。”
我大奇,“托人带来的?”
“哪里,小苍拾人牙慧也训了一只鹰,这可是拿来做实验的信。”海棠给我指着桌上一只小小的黑鹰看。
那个小家伙正用圆滚滚的小眼睛斜着看我。我凑过去,想要敲敲它头,冷不防被它一口啄来。
“哈,很厉害嘛,”我大乐,躲避开它的尖嘴还是敲到它头上,“不过是没用的,叔叔我可是武林高高手
,你爸爸没有告诉过你吗?”
小鹰不服气的来啄我,被我连连敲中,正玩的开心。海棠在一旁大怒,“死小苍,他这是在写信还是在干
吗?”
“怎么怎么了?”我丢开小鹰跑过去看。小苍那个混蛋,居然满纸之乎者也的拽个不停,怪不得海棠看不
懂。
“来来,我们回信。”我提笔坐下,和海棠商议着给小苍的回信该如何去写。
“小苍你这个大头鬼,牧场办的那么大了,居然不请我们去打打秋风…………”
嬉笑着写完给小苍的回信,已是中午。照例的又是一群人涌进来,胡闹一番遍商议去哪里喝酒才好。
冷不防有人说,“刚才路过养琴阁,听丫鬟说素秋姑娘要搬走了。”
周围一片喧哗,我淡淡叹口气,向着一脸迷惑的海棠点点头,“我早晨已和她道过别。”
几日后,路过养琴阁,果然帘缦低垂,大门紧闭,偶尔有一两个小丫鬟进出。想必素秋是想要离开这个充
满回忆的地方了。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这其中的幸与不幸,只有她冷暖自知了。
我和海棠也商量好,过些日子春暖花开了,就去辽东找小苍和锦园去玩,看看小苍信里号称辽东第一的牧
场是何等样子。
长安的雪渐渐融化了,青石路上满是积水,有时走在街上,会想起去勘验黄河水情的重炎和洛儿来,雪化
了,黄河汛期也快到了吧,他微服出巡,不知会不会一切安好。
有时也笑自己多事,他是真命天子,自有上天护佑,说不定这时节已经平安归来了那。
那一夜,从陈府赴约,一向沉迷此道的海棠却总是觉得不舒服,我也神思恍惚的,两个人半途告辞,向甜
水巷回来。一路上海棠心神不定,握住我手道, “小四,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跳的很厉害。”我安慰他,
没事的,这种心悸的感觉都是捕风捉影,算不得准。可是我自己却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如乌云笼在心头
。
深夜街上,有一匹马急剧从后追来,竟不避闪,硬从马车旁边挤了过去。
马车被挤的颠簸了一下,我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立刻惊呼起来,“小顺子!”
马背上那人的背影极象了重炎的贴身太监小顺子。
我纵身跃出了马车,追上飞奔的马,将马背上的人轻轻提了下来,那人惊慌失措,果然是小顺子。
“别怕,我是……”我说到此处,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如今容颜已变,怎么说自己是沈静妃。
“静妃娘娘,陛下有难。”小顺子看清了我之后,却扑通跪了下去,哭述道。
我的心一紧,片刻眩晕之后立刻命令自己沉住气,可声音却依旧打颤,“说清楚,怎么回事?”
“陛下在清河县勘视水情,不幸遇到黄河桃花汛。沈御史为了护驾,被洪水冲走,生死不明。陛下被救起
,却被河上浮木撞伤,一直昏迷不醒,御医们束手无策。太子令我前来求救,说您就是静妃娘娘,只有您
救得了陛下了。”
大哥失踪,重炎昏迷不醒。我胸口一窒,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却听身后一片坷拉之声,惊然转身,却见海棠已斩断马车车辕,跃上马背向城门打马而去。
我也不再迟疑,重炎在等我救他。
夺过小顺子的马缰,我紧追而去。身后传来小顺子的喊声,“清河县衙!”
一定要等我,重炎,你可是真龙天子,该逢凶化吉才对,没道理撑不过来。
长安黑暗的街道在身旁飞速退后。清河县,竟似远在天边。
(二十六)
“圣德十一年,大唐圣德皇帝龙御归天。
太子李洛即位,改年号启元,加封先帝王皇后为康宁太后,其母妃沈静妃为端敬太后。
启元元年,二后垂帘听政。同年十月,康宁太后薨。
启元三年,端敬太后改年号为昭永。”
斜阳殿里新任史官正清声诵读着太史馆新编撰好的前朝志。短短的纸张,写尽平生事。我坐在薄纱之后,
看着雕花窗棂外一抹抹飞掠过的云影,思绪慢慢回到那个多年前暮春的午后,我怎样穿过御池畔淡淡垂柳
来到上书房,年少的皇帝与我第一次侃侃而谈。
十年,恍如云烟。
史官慢慢读完,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我,不知是否合太后圣意。这些年,我仿佛是重炎的翻版,不择手段
的除去了王氏一族,将梅家流放三千里,然后培植新的势力,每日坐在龙椅后的帘幕里冷冷看着满朝臣子
是否忠心无二。芍药年年盛开,突厥岁岁朝贡,我却已非昔日沈明玉。人活着,就会改变,有些是情非得
以,而有些是心甘情愿。我有一定要守护着的东西。
我在帘幕后环视着两列垂手肃立的臣子,不禁皱起眉头,“七王爷还在病着吗?”
立即有人回答道,“御医们已经看过,王爷怕是要大去了。”
“你们多去看看他。都下去吧。”我淡淡说道,起身回了内殿。那个老人见证了我一生的岁月,如今他也
要走了,虽然我们一辈子都不合,想起来还是平添许多伤感。
六月的芍药结出了星星点点的蓓蕾,随风荡漾着淡淡苦涩的清香。
我令人打开所有门窗,空旷的斜阳殿里于是慢慢散开了芍药的香气,混着浓烈的药香,象是隐藏多年的心
事一般苦涩沉郁。
小顺子悄悄走近来,站在我身后轻声道,“太后,七王爷令奴才把这个呈上。”
“是什么?”我倦倦问道,小顺子恭身上前奉上一个小小的玉盒。
打开盒子,是一幅陈旧的黄娟整齐的叠着。抖落开来,殷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