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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戒嗔从未见他如此失态,不禁有些担心,“如虹,你没事吧?”
突然,玉如虹抱住他,紧紧地抱住,将头埋在他胸前闷声道:“戒嗔,不要离开我……我不能失去你……”
一听这话,戒嗔的身子已是僵住,微微挣扎着:“你放开……”
“不放!永远不放!”玉如虹几乎是耍赖,抱着他的腰就是不松手,“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我不想变成我爹那样……”为了无法确定的将来,为了无法掌握的幸福,更悔恨曾经不去珍惜,等到眼看着幸福就要流逝才去努力,却发现那是枉然……他不想失去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因此,他要用全力去抓住这不确定的存在……
“如虹……”
戒嗔似要说什么却被玉如虹打断,自怀中抬起的美丽容颜上竟是雨带梨花,泪痕满面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我永远都不会放了你,我会一直一直缠着你!”
话虽霸道,那模样却分明是楚楚可怜,仿佛是怕被人丢弃的小狗。犹带泪痕的脸及哽咽之声令戒嗔无法说出话来,胸口憋着一股莫名之气。轻轻地用衣袖给他拭泪,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只有两个字:“如虹……”
为何总是要为难他?虽然玉如虹对他所做之事均不可原谅,然而自己从未怪过他,甚至异常地关心他,替他担忧。可玉如虹所要求的到底于礼不容,自己仍是无法接受,往后能否接受亦不可知。如今他已无处可去,最亲近之人便是如虹,他为何还要逼他呢?
胸口的闷气突地涌上来,戒嗔推开他,转身飞快地朝后山而去。
玉如虹微怔一下辍在后头跟着,多少明白他是想冷静一下,然而他身子刚好且失了大半内力,怎能令人放心?
山坡上的枫叶铺了满地,红红黄黄的欲迷人眼。
初冬的午后仍然暖和,微风吹来并不寒冷,走在“沙沙”作响的叶子上,翻腾的心绪逐渐平静。走至于半山腰时,戒嗔已是气喘吁吁地靠在树杆上,而随后跟进的玉如虹却是神清气爽,静静立于一旁。
看了他半晌,戒嗔终于开口:“我感觉我的内力已失去近半,是否无法再恢复了?”本来就有所觉,只是不愿追究,现在走这么一点山路竟然会累得与普通人没两样,他就更加确定了。
目光闪动,玉如虹安慰道:“不会,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原有的内力……”
“什么办法?”
避开他紧盯着自己的锐利双目,玉如虹含糊道:“神医说有的,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为你取来的!”
“取来?却哪里取?”不知为何戒嗔竟是紧紧追问。
“…………”沉默良久,在戒嗔清朗锐利的目光下,玉如虹叹了口气,说了实话:“少林寺,易筋经。你放心,再难我也会将易筋经取来!”
虽然有所猜疑,然在确定之后戒嗔的脸色还是一变。这易筋经为少林寺镇寺之宝,由少林寺四大长老轮流掌管,连方丈师兄都无缘一见,他竟想取它?才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乱了,扰得他再无法镇定:“你是想去少林寺抢?你可知道凭你一人是根本无法取到易筋经的!易筋经是少林寺镇寺之宝,又岂会让人随便地拿走?你疯了不成!”
“疯便疯了!只要能帮你恢复内力,地狱我照样去闯!”玉如虹凝望着他,面容平静,然而他决然的眼神及气息已表明,他是认真的!
“你可曾想过,擅闯少林寺,抢夺镇寺之宝,只这两个罪名便足以置你于死地?你自信能过少林十八罗汉阵?你连我都不是对手,又怎能从四大长老手中抢得易筋经?”
“即使如此我也要试一试,就是死我也要将它抢过来!”
“你……”为他眸中的坚定神彩所慑,戒嗔一时看得失神,然收回思绪后心中更是焦急,“你不能去!如今你是我惟一能依靠的了,在我失了近半内力后,你若是出了意外,我……我……”
瞬间,玉如虹的脸上乍现光彩,眸中闪着灼人的光芒,凝视着戒嗔,直将他看得莫名其妙。“看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玉如虹欣喜道。
不想他是说这话,戒嗔已想到自己方才情急时所说之话,的确是容易引人误会。可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已是红了脸不敢去看玉如虹。
玉如虹呵呵一笑,自负道:“放心吧,为了你,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你还是要去?”戒嗔一惊,已顾不得害羞,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道:“你不要去了!我不想恢复什么内力,只要我们能找个平静的地方隐居,应该不会用到武功才是。你千万不能去少林寺!”
惊奇地盯着他,玉如虹仿佛是在看一样新鲜的东西,戒嗔摸着自己的脸往后缩了缩,“我脸上有……什么不对么?”不是也变老了吧?F15DA51B10E98A76秋之屋 转载
“不,没什么……”玉如虹再也无法保护冷静,冲过去一把抱住戒嗔,开心地笑道:“戒嗔,你说要和我找个地方隐居的,可不能赖掉哦!”
“啊?”戒嗔呆了呆,这才想到自己方才又说了该死的引人误会的话了!他的意思是找个地方隐居就不用武功了,怎么会被他理解成……
“我不去少林寺,我们找个小地方隐居,谁都找不到!你失了内力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被他紧紧抱着的戒嗔已是说不出话了,真是祸从口出!再说他只失了一半的内力而已,尚不至于差到要他保护吧?只是此时此刻,他似乎已经并不在乎玉如虹的胡言乱语,若能从此过着平静的生活倒也合了心意。
枫林中,轻朗的笑声随风传送,落叶亦翩然起舞。
晚风渐起,天际只余一抹霞光。
赵靖醒来之时见床沿趴了一人,灰白的发色如刺一般,扎得心里微微刺痛。红颜未老发丝白,他的心中可有不甘?可是在怨?
欲抬手抚上那头令人心涩的发丝,手却未能动弹,略略抬首望去,原是被赵鸿麟握在手中。轻轻地坐起身,凝望交握之手,不由得恍惚了,曾几何时这温暖的手陪着他度过一季寒冬?然而十年风雨,二人势若水火,相互煎熬,到如今重又相执……是是非非,兜兜转转,红尘中青春已逝。若然真个看破,心又岂会因他而悸动?
空出的手轻抚那灰发,赵靖微微一笑,脸上闪现着动人神采。这一头的灰色提醒了他,年华易逝!既然无法真正地放开,何不再次全心地投入,岁月经不起蹉跎啊!
再次注视着紧紧相连的手,他看到了手背上几许浅浅的痕迹,蜿蜒流过划向床褥。泪水早已风干,却依然留下了痕迹……是泪?他哭了?
怔然望着他的背影,赵靖的心不由地发疼。冷傲如他,聪睿如他,这么多年来何曾见他落泪?便是其妻玉如王妃死时他亦不曾哭过,今时今日,他是为何而流泪?虽未看到他哭泣时的模样,赵靖却知道,若非情至深时不可自抑,冷静如他断不致淆然泪下。
而又有何事竟令他如此失态?
见及他竟单衣伏眠,赵靖一手扯过被子盖到他身上,被他握住的手轻轻转动,欲挣脱了把他抱上床来。哪知赵鸿麟在他微动时醒过来,抬头看他,四眸相凝似望进了对方的灵魂深处。
良久,赵鸿麟忽地有所惊觉而收回目光,放开手撇过脸道:“你醒了。”
这不是明摆着,还用说?赵靖却点了点头,不管他有没有看见,轻声道:“去加件衣服吧,你身子才好,若是着凉了岂不糟糕?”
赵鸿麟身子一动,似想转头却终究不曾转过来,缓缓走到自己的床边裹上被子。
沉默不久,门打开了,是玉如虹及戒嗔进来,他们端进来一盘的饭菜。见父亲坐在床沿发呆,玉如虹瞟了瞟赵靖,走到床边将盘子放好,“爹,吃饭了,这些都是我们都的,你尝尝。”
赵鸿麟伸手取过碗筷,停了一下,目光瞄向似有烦恼的赵靖,再看玉如虹,是在问:他的呢?
冷哼了一下,玉如虹瞟着赵靖微带讽刺道:“爹你别担心了,他的妻儿已经在给他做了。”
赵靖听到他的话后自沉思中回过神,目光坚定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竟对玉如虹笑了笑,看得他吓了一跳!他竟然会笑?这与看到父亲流泪的冲击是同样的大,这个忧郁沉静之人竟也有笑得如此释然之时?
望向因衰老而似乎变得脆弱的父亲,玉如虹白了他一眼。这可好了,赵靖原就想着要离开父亲,这下更为找到离开的理由而高兴吧?
突地,屋内明亮起来,烛影摇晃中施然走来一高一矮两人,乃是红灵与赵建成。红灵端着饭菜的盘子,赵建成提着微黄的风灯,顺手关上门,将灯放在桌子上取了灯罩,使得屋里越发的亮了。
细细看着红灵,她的眼角微红,消瘦憔悴的模样使得赵靖暗皱了眉头……
“靖哥吃饭了,你肚子也该饿了吧?”红灵保持着平静的声音走到他面前,目光不敢停在他脸上,是怕看到他眼中的决然。
赵靖说了声谢谢,接过之后急急吃着,竟然给噎到。赵建成忙给他敲背顺气,一边稚声稚气道:“爹,慢慢吃,建儿不会跟你抢的。”说得赵靖脸上的凝重神色减去不少,那边戒嗔与玉如虹亦不禁莞尔。
等到红灵收拾碗筷出门后,赵靖亦披了衣服走出去。赵建成欲跟,却让戒嗔拉住。而玉如虹则担心地望向面色黯然的赵鸿麟,那沉沉的目光无法得知父亲在想些什么。
28
灰暗的暮色里,人影一前一后走着,走得缓慢,似拖了千斤之重。来到屋旁的小溪边,前面的人先停住,红衣在暗中变成暗紫。后面之人略一顿,还是走了上去,与她并肩而立。夜风袭来寒意侵身,然而二人谁都没有开口,望着在暗色里仍一闪一闪的溪水,静静地站着。
良久之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划破寂静,“红灵,你……在这里多久